第5章 那天傍晚火红的暮色下咧开嘴笑得肆意的少年
没有高二升学换班的这个小插曲，何也每天的生活其实都很无趣枯燥。
忽略耳边催命似地嘶吼怒骂，就是在自己房间里学习等待开学，开学了其实说到底也没有什么值得期待的事情，不过是睡觉安稳点不用害怕会有人突然冲进来把自己揪起来，梦里不会有让人紧绷压抑的场景，不过是能吃饱饭，也不过是能自己安静待着无人打扰，自由时还能去校园里随便转转。
生活至少现在不会有什么变化，他会安静地待在凛冬。
唯一值得说的事情，就是背上书包的那一刻起，他是略感轻松的。
背着书包，登上公交，汇入人群，何也坐在公交车靠窗户的位置，阳光也倾洒了点在他身上。
周日下午两点多，教室还没有什么人。
何也安安静静地走进去，路过讲台边这位的位置，突然是想到了什么，低头看了眼李光宇的课桌抽屉。
从外面瞟确实挺整洁的：崭新的课本整整齐齐成一摞放在一侧，右侧散落扔了几根笔，还有一些看不清楚的零零碎碎的小玩意。
书是挺整齐的，可课桌里扔的小玩意太多。
何也想起了景浩跟李光宇争执的样子，又是一阵好笑，那个横行学校的校霸、别人口中的大佬原来也是会收拾书桌的吗？真不是拿着手里的东西就往课桌里胡乱塞一通？
没停留太久，何也就走回去自己座位掏书准备学习了。
教室的人慢慢多了起来，这会儿才有了换新班吵吵嚷嚷的氛围。
“你剪头发了吗？没短吧。”
“诶，剪什么剪，我才不剪，学生头丑死了。”
两个女生穿着校服的女生手里拿着水杯，似乎是刚接了水。
“可年级主任说这周是最后一次检查诶，不合格的他就要帮忙动手剪了，还要罚新的班主任。”
“你傻啊！”披肩发的女生把手里的水杯放在另外一个女生手里，“你看着”，随后就把手腕上的皮筋取下来双手一拢绑了个高马尾。
“傻不傻，咱又不跟男生一样，绑起来就好了啊，而且咱班主任就是年级主任啊！他去罚谁。”马尾女孩好笑一声，从另外一个女生手里拿过水杯。
“啊，早知道我不剪了，好丑。”
“直脑子姑娘。”两人并行走进教室，正好走到了一进门班级的公告墙，随后马尾女生就看向分班的姓名表，“诶诶，何也跟我们一个班诶。”
“何也？就是那个公告栏遮着半张脸的怪人？可成绩蛮好的诶。”
“对啊，我就没见他从学校前五的光荣榜下来过，我看看诶，那个xxx也跟咱们一个班诶，你不是喜欢人家吗？”
“你说这么大声干什么啊，”短发女生上去捂马尾女生的嘴，随后害怕被人听到似地往四周看有没有马尾女生嘴里说的男生，“真讨厌。”
“唔唔唔---”马尾女孩好像又看到了个不得了的名字，瞪大了眼睛，随后挣扎让另外一个女生放手，“唔唔唔，李！光！宇！”
“什么宇？”短发女生放手。
“李光宇啊！完了完了，以后我们班要不好过了，尤其咱班主任还是年级主任啊！”
“你说的，不会是，内个内个李光宇吧。”短发女生放轻了声音。
“还能是哪个李光宇---”
笃笃笃——
手指关节扣响木质门的声音。
两个女生回头，只见高她们一个头的身影，一手插兜，一只手关节还扣在门上，往上看，是一张好看但很凶的脸，再看是个光头，一双英气的眉揪在一起，扣在门上的手又扣了两下，似是不耐烦的催促，显得浑身匪气。
要不是在学校，女生可能会觉得是哪个山头的土匪下山来了。
“说完了吗？”是一道低沉十分沙哑的声音，虽是正常的一句话却让听的人生出一股被质问的感觉。
“说说完了。”两个女生一时被语气里的逼问吓得愣在原地，被一双下三白眼看着，纷纷立在原地不敢动作。
听到女生回话却不动作，李光宇好看的眉更是狠得揪在一起，头稍微往旁边一点。
说完了还不走？两个人并排堵着个门。
当然在女生眼里是这样的：说完了杵着干吗？还不快滚。
女生麻溜地低着头跑回座位了。
本来在李光宇说话的时候，教室里的人也随着门口两个女生一样，停下手里的动作定住了，纷纷闭嘴看向前门。
知情的，知道自己班里出个李光宇，一时不敢动作，以为他又要发疯打人了，不知情的，也知道班里出了个传闻里十分暴躁嚣张到哪儿都横着走的校霸，不敢惹，真的是不敢惹。
再见李光宇满身燥气地走到讲台侧边，用脚随意这么一踢凳子，然后顺着就趴下，顺势的动作仿佛是做了千遍万遍那样熟练，接着咚地一声。
是胳膊肘磕在课桌上的声音。
再见阳光下，没毛的脑袋瓜，圆溜儿，锃亮。
“我去，我去，我去去去，我去。”
“别搁这我去了，谁让他坐这儿的啊，还有这发型”
“老厉呗，除了老厉，谁能显这神通。”
“完了完了，看这样，我们以后不得消停了，看老厉跟校霸在班里天天开战吧。”
“诶你别说，这后脑勺，还挺圆。”
“你疯了，轻点。等会给人听见了，起来给你一脚。”
“什么这么狂？”
“你是没听过，诶，我跟你说这周五”
老厉是他们新班级的班主任，原名厉国庆，教语文的，平时提着个小啤酒肚乐呵呵地，可真有事眯着眼板着张臭脸谁的求情都听不进去，平时抓起违纪来也毫不手软，吃软不吃硬，越跟小老头顶他越刚。
这回是学校出的新的“政策”，要检查仪容仪表，女生散发不过耳，扎发不过肩，男生头发五指伸出去不能没过手指一厘米。这周是彻底检查的最后一周，厉国庆放言说要挨个班检查，不合格的叫出去他亲自上手剪。到时候剪的丑不丑可就跟他没什么关系了，谁让该好好剪的时候学生不剪。
何也其实早就在李光宇出声班里安静的时候就停下笔不动了，只不过没有抬头，定着身子处在周围细细碎碎的环境里，直到余光看见李光宇趴着不动了，这才抬起头来。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换班之后，何也不住地被处处可以听见、看见、遇见的“李光宇”吸引。
他抬头看着还会反光的小光头，想起了那天傍晚火红的暮色下咧开嘴笑得肆意的少年。
张扬惬意，鲜活滚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