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板栗烧兔肉，常小三归家
回到小杨村，三人就不作交谈了，路过村民房屋时也放轻了脚步，朝村尾去。
老常家院子外头的竹林边上，站着一个男子。
常小五见着这人，激动地飞奔过去，“三哥！！你回来啦……”
原是常小五的亲哥，二房的大儿子常梓轩。
常老四走在身后，语气颇为欣慰，“小三这孩子懂事。”顿了一瞬，又嘀咕，“你二伯家的孩子比你大伯三伯家几个都懂事。”
常欢乍一听“小三”俩字，想笑。
但她忍住了。
只是意外，便宜爹心里是清楚这个家里每个人的品行的，不是全然的憨批。
她看着常小五飞奔的方向，轻声问：“若是……阿奶昨晚执意要拿我去换那十两彩礼，您最后会同意吗？”
华夏人把孝道二字刻进了他们的dna里，皇帝都崇尚以孝治国。
虽然这里是异时空的天齐朝，但万物不离其宗，在这方面，大抵也是差不离的。
父母长辈在家中的地位很高，作为儿孙不会轻易去忤逆长辈。
如果老太太坚持要把常欢嫁给老太太娘家族兄的儿子，原则上来说，常欢要摆脱也是困难。
除非她不姓常，不是常家人。
虽然吴氏和常老四不同意，但若老太太一哭二闹三上吊，威逼利诱之下，常欢也不确定，品性看起来正直的常老四最终会不会向他老母亲妥协。
如果不妥协，母子关系必然也会就此恶化。
常老四被这么一问，怔住了，也难住了。
他是个实在人，跟吴氏结合也是抱着好好过日子的目的去的，对继女，他也跟吴氏保证过，会当自个儿姑娘对待。
日后他和吴氏不管生了几个儿女，常欢也是他四房的长女，以后他四房的姑娘出嫁，嫁妆不论多少，一视同仁，绝不偏袒。
但要是牵扯上长辈，就反而不好说了。
常老四一张嘴张张合合，也吐不出一个字来。
老太太要是执意要干点什么，他作为儿子，还真不好硬杠。
他薅了薅头发，不知道是要说豁出去这条老命都要阻止，还是沉默不答合适。
夜风微凉。
常欢心底也微微有些凉意。
也是，你哪来的底气，让人家为了你一个继女，去忤逆老母亲，做个被人戳脊梁骨的不孝子？
“欢姐儿……”
就在常欢自嘲的当口，常老四叫住她。
他挠着后脑勺，瞟了一眼常小五兄弟俩的方向，才低声道：“这事儿都过去了，爹跟你说几句，你自个儿知道就好。”
“爹方才想了下，如果你阿奶那儿真的没法说通，那爹大致会想着分家单过，这样，你阿奶就算想插手咱们四房的事情，也不敢这么强硬，毕竟，你爹我才是四房的一家之主了。”
“但这样的话，爹也会被人视作不孝不顺之人，日后，会连累你和你弟弟妹妹的名声。”
这一番话，来得始料未及，常欢有些愣怔。
老太太那样的老虔婆，生得出常老四这样实诚良善的人。
这是基因突生异变了吧？
“不怕老太太伤心？”毕竟是个孝子。
常老四手一挥，“你阿奶子孙满堂，多的是能讨她欢心的。”
常欢硬是从这寻常的话语中，听出了些许落寞。
她微微垂首，“有您这番话，常欢心里也有底了。”
常老四咧着嘴笑，“这事不都过去了嘛，咱也用不着担心这些个事了，往前该怎么过，还怎么过，我和你娘定会给你找门好亲事，让你……”
话题从他们母子关系拐到她以后的婚事上来，常欢忙加快脚步，“快回吧，晚饭都迟了。”
常老四还是想得简单了，那家子不止一个两个奇葩，都想从这个家里刮点好处攒进手里。
怎么可能是你想怎么过，就能好好过的。
不过，她心情比之前愉悦得多了。
那个吴氏尚且不说，这个老常家还有个爹和二房能处。
她也不算十分寂寞了。
常梓轩是个瘦高个，十九岁的男孩，脸长得有些像他爹常老二，不说话的时候有些严肃，站着和常老四差不多高。
好在性子不像他爹那般古板，肤色也不随他爹。
在镇上做事，就少在地里顶着日头晒，是个白净小伙。
他帮常小五提着篮子，等常欢二人走近，打着招呼，眼睛就扫向她。
他爹常老二说，这个妹妹今天在山上被带去陆家村了，天色将暗，他四叔都还没把人带回来，让他到外头来瞅瞅。
他已经出来瞅了几次了，再等不到，他爹指定得去村里找人借牛车去一趟陆家村。
“小三儿回来了。”
这个侄儿以后可是要接替他岳父的班，当铺子掌柜的。
心下替自家二哥高兴，养了个这么出息的儿子。
但常老四在老常家里头，是个憨厚少言的，除了在自家屋里，他在这个家里鲜少发言。
“四叔，你们再不回来，我爹都要急上火了。”
“没事，都回去。”常老四说完就带头回家。
常欢朝常小三点头，“三哥。”
常小三神色略担忧，“没什么事儿吧？”
常欢摇头。
好端端地回来了，能有什么事。
老常家的院子里黑漆漆的，只敞开着的堂屋饭桌上有如豆大的一点灯火。
一进门，吴氏就扯过常欢的手臂，口气不太好，“怎么整天就你事多，这都什么时辰了？这么晚才回来，你还知不知道你是个姑娘家？”
“知道了，下次会注意。”常欢语气淡漠。
“你……”这么好说话，经了昨晚和中午一番争执的吴氏，冷不丁也有些卡壳。
常欢知道，天一黑，一个小姑娘在林间走夜路，有诸多安全隐患。
每个村子都有多多少少的流氓混子，防不胜防。
吴氏指责的初衷是什么，不重要。
她的确也该有这个意识。
这不是现代灯火通明大马路，或人潮汹涌的商业街。
她自顾自去水缸边舀水洗手，又叫了常小五到身边。
“想吃肉吧？”
常小五吞咽一口唾沫，“想！”
“今天带回的生板栗，除了毛球，剪个口子，煮一煮，剥一碗板栗肉出来，我给你做板栗烧兔肉吃。”
“好，我让三哥帮我！”
一溜烟，摇人干活去了。
“哟，欢姐儿要做什么烧肉？你从哪弄来的肉？”堂屋门口，柳氏抱着胸站着，挑着眉道：
“今天弄出来不少动静啊，柴房那里还堆着几麻袋那什么板栗呢？那刺儿弄起来扎死个人，你自个儿不早早回家干活，到外头闲逛个什么劲儿，没得还要人去接你回来。”
常老四听着不乐意，抢在常欢前头回怼，“三嫂，我四房的姑娘我自个儿接回来的，没劳动你半分力气，就不要你操心了。”
又道：“柴房那几袋板栗先前就说了是给家里的。欢姐儿自己那份，明天我再上山去给她收回来，也不用你忙活。”
说完就进自己屋去看双胞胎了。
吴氏追过去，“你还没吃饭……”
常老四在屋里嗡声应道：“……不饿！”
柳氏气得胸口起伏，咬着牙回了堂屋正房。
老太太见她进来闷声不吭蹲回脚盆旁边给她搓脚，轻哼了一声。
“踢到铁板了吧？老四要是护起犊子来，可不管你高不高兴，你是他嫂子没错，可那丫头可是叫他一声爹的。”
老太太说起这个，又想起她那差点就到手的十两彩礼，捶胸一顿，“这憨儿子！可气死老娘了！”
吴氏低头给她用干布擦净了洗脚水，眼里闪过怨愤。
不中用的老太婆，一个外来的继孙女都拿捏不好，还有脸说自己？
她拧干了布巾，抬头的时候已经一脸委屈。
“儿媳也是为娘不值啊，四叔这样，也没顾得娘心里难不难受。”
“孩他爹虽然人有些混不吝，可哪回不是把您哄得高高兴兴的……”
老太太眯着眼，前面有听没听不知道。听到常老三这里，她就挥着手赶人，“去去去……别跟我提那遭瘟的，今天一早出去到现在还没见到人，又不知道上哪儿鬼混去了，你说你，自个儿屋里的男人都看不住，要你有什么用！”
柳氏端着洗脚水，一副委委屈屈的模样就出去了。
一出堂屋，又听着厨房里传来的动静不小。
她倒了洗脚水，又踱到厨房门口观望。
“这么热闹啊，饭都吃过了，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陈氏和常云本就在厨房忙活，常欢提着半只兔子进来的时候，两人都不少吃惊。
家里头饭桌上多久没见着肉了，这么肥美的兔子，一下子令平时沉稳的陈氏眼底也都活了起来。
这会儿常小五已经把他哥剪了口子的板栗从锅里捞起来，和常云靠在案台上剥壳。
陈氏把留给他们三人的野菜粥从锅里拿出来，灶炉里已经重新烧起了火。
常欢接过灶头活，从还没来得及锁起的橱柜取出油盐罐子。
老常家的厨房只有油盐，其他的糖醋和大酱，极少拿出来做菜，只有府城那头常老大家的人回来，或者逢年过节，才会用一些。
在正房里放着，没老太太吱声，没人敢动。
橱柜里的猪油罐子和盐巴，还是交代了省着用的。
陈氏有些愁，老太太知道了她们额外动用了油盐，指定会骂人。
她要去堂屋向老太太报备一声的时候，常欢拉住了她。
“二伯母不用去说，等兔肉做好了，给老太太送去一碗便是。”
陈氏一听，想了想便不说话了。
老太太那脾性，就像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也像炮仗一样，一点就炸。
但是，会哄人如常老大和常老三那样的，几句话就能把老太太忽悠得五迷三道。
典型的吃软不吃硬。
一碗肉加几句好话或许真能让老太太稍稍熄火。
“刺啦”一声，常欢挖了一勺猪油搁油锅里。
厨房门口的柳氏立时就闻到一股猪油的香气。
她跳起脚，“要死啦，你们几个搁这儿开小灶呢？还敢动家里的猪油罐子，我看，二嫂你们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就不怕娘知道了，抽你一顿的？”
“三婶，用不了多少油，等会儿我们给奶吃兔肉，奶不会打人！”
常欢不管门外的柳氏怎么咋呼，油锅一热，扔了野姜片，和剁成小块的兔肉倒进去翻炒。
再次遗憾什么配料都没有的烹饪体验。
不过也聊胜于无。
肚子已经饿得不行了，还挑什么一二三。
柳氏已经嫌事不大，又跑回正房找老太太去了。
常小五皱皱鼻子，“三婶是告状精！”
陈氏瞪了儿子一眼，“闭嘴！当心你爹打你！”
陈氏的恐吓没有杀伤力，常小五注意力都被锅里的肉吸引了。
灶台上剥好的两碗板栗都倒进锅里，和兔肉一起翻炒，然后加了半勺热水，盖上锅盖开炖。
常小五早已经把肉咋来的来龙去脉说给大家听了。
常欢平时在家也常做饭，去陆园当一顿厨子，陈氏倒也不觉得太奇怪。
只是难免疑惑，常欢做的饭食味道也就平平，陆园那是什么地方？
常欢咋就跑去给人做饭去了？
锅里咕噜咕噜冒着响，鼻翼间都是肉香，还有一股子板栗的微微甜气。
常欢掀起木盖翻了几下，又重新盖上继续焖。
陈氏趁老太太还没出来发作，出了厨房，拐到屋后的菜园子，拔了几棵蒜苗回来。
常云见她娘这样，缩了缩脖子。
她似乎能预见她家阿奶待会儿火冒三丈破口大骂的场面了。
蒜苗撒进锅里时，一旁的常小五深呼吸着，吸溜着口水，“四姐，好香啊……”
陈氏：“……你个小馋鬼，口水都快掉锅里了。”
常小五嘿嘿直笑，醒目地从碗柜取出一只大汤盆，和一只海碗。
放了盐，就起锅，常欢盛了满满一大海碗，放在木盖上托着，交给陈氏。
“二伯母，劳您把这份送到老太太屋里。”
这会儿，老太太估计都不想瞅见她。
陈氏没二话。她总算是看出来了，这顿肉，她家常小五估计得没少吃。
她跑跑腿也没事。
否则，欢姐儿还得去老太太跟前挨顿骂。
老实恭顺的陈氏在老太太跟前还是能说上几句话的。
锅里剩下的兔肉盛了满满一大盆。
常欢夹了一块放进嘴里。
虽然没有各种大酱调料的搭配，但有板栗和蒜苗作为配料，味道还是可以的。
她现在兜里有几块银锭子，或许可以找个时间去趟镇上，购买一些简单的烹饪配料。
委屈谁也不能委屈自己不是？
【嘀嘀！恭喜宿主，三号食谱已解锁！】
【食谱正在录入……】
【食谱已录入成功！】
【嘀嘀！美食列表已开放菜单：板栗烧兔肉！】
【嘀嘀！三号食谱解锁奖励已发放，系统积分+10。】
【系统现有积分：30。】
【宿主威武！一天解锁三道菜谱，离1000积分又近了一步！宿主加油！】
常欢：“按这么个速度，也要一个月出头才能达到1000积分。”
还一天都不能间断。
真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