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二号食谱已解锁——水煮板栗
“四姐，这么好吃！！！”
常小五已经顾不上烫手，又从火堆边缘扒拉了几颗出来，去了外壳就塞进嘴里。
平日里的野菜粥吃惯了，倒也不觉得多难吃，虽然可能老常家的野菜粥里细糠的量比旁人家的多一点，入口粗糙了些罢了。
毕竟能填肚子，家家的伙食都大同小异，也没得挑剔。
自家地里收的粮食，交了赋税以后，还得卖去一些，换了银钱回来。
剩下的，去换回更多的粗粮陈粮，以期能多撑些时日。
不然，一大家子那么多张嘴吃饭，余粮又不多，指定熬不过青黄不接的时节。
也只有过年的时候，老太太才舍得给家里蒸两顿馒头吃。
所以在常小五的记忆中，真正吃饱肚的次数属实不多，每天都觉得自己没吃饱，更别说吃得好了。
烧过的栗子，吃起来口感绵软，还带着一股清甜味。
比过年吃的馒头味道还好。
常小五他生性机灵，多吃几个，就立马意识到，这东西吃上小捧，再喝上一大碗水，不比喝碗野菜粥水还饱腹吗？？
常小五都惊了，望云山上还有这么宝贝的东西，为什么今天才让他知道！！
常欢吃了几个，又用竹子搅了搅瓦罐里的板栗，“信了吧？”
“嗯嗯！咳！”常小五又一气闷了三个板栗肉进嘴里，噎得他直咳。
“四姐！！那两棵板栗树怎么办？”
可急死他了，那树上还有老多的板栗球。
要是被其他人知道这东西这么好吃，那自家能搂回来多少啊？
常欢：“……能捡多少捡多少？”
树很高，她不会爬树。
常小五一个十来岁的孩子，体力不够，也不能让他上。
想想老常家……
才摸着点头绪，常小五就跳起来了，“那不行！如今还没人稀罕它。
咱们不趁着这个时机，把树上的那些都给弄回来……我夜里都睡不安稳！”
常欢：“……那要不，跟二伯说一声？让他和……你四叔去把树上的板栗都打下来，全收了？”
四房一家，她其实并没有要亲近的想法，主要还是有些膈应吴氏。
就昨天相处的那么会儿时间，她对吴氏的观感就已经很差。
但既然姓了老常家的姓，认了常老四做爹，好像也绕不过去这一家。
何况，吴氏更是这具身体的生身母亲，有撇不去的关系。
常欢不愿意他人插手或左右自己的任何事情。
她不是原主，逆来顺受。
所以，就算绕不过去老常家，常欢也不会把自己给搭进去。
能沟通的时候她不会做哑巴。
不能沟通，那就各管各的，谁也别打扰谁。
只是，大家都在同一个锅里捞饭吃，这真的令她有点烦躁。
而且这些板栗要是被老太太盯上了，家里人能吃到多少？
老太太惯是个会计算的，能让她大方往外拿东西的人，也就只有那么三两个。
别人倒还罢了，常欢不想太过接近，也不在意他们过得如何如何，他们再差，也不能比原主差了。
但这大半日，心里对二房一家的好感也不是假的，所以她就想，好处短了谁，都不能短了自己和二房的吧。
至于常老四。
先走着瞧吧。
常小五也觉得光靠他们两个，撸不回多少板栗。
东西在山上，要爬上高处去，打下来，再捡回家。
整整两棵树，长得密密麻麻的。
常小五只恨自己还是个猴孩子，来不及有一副高壮的体魄。
“行吧！那等会儿我就去找我爹说！”
默了几秒，“啧，真不想弄回家里去！”
就老太太那尿性，一有好东西，准少不了急哄哄地，要给大房送去，三房一家子活干不了多少，也只光惦记着捡便宜。
常欢瞥了他一眼，“既过了二伯的眼，就不可能瞒过家里人。”
小子出息啊，这么忤逆不孝的想法都敢有。
被他亲爹知道他这么大逆不道，一顿训斥怕是还不够的。
常欢虽然心里认同他的吐槽，却也知道现下这种情况，不可能允许他们吃独食。
瓦罐里的板栗也好了，常欢捞了几个出来，晾了晾。
常小五已经被板栗的口感征服了，手上没停也跟着，嘴上也没空。
常欢看得心软了软。
老太太的手底下讨生活，饿不死就是了。
常老二那循规蹈矩的，也从来最好息事宁人。
可能在老常家里，心里装着大家庭和谐相处的美梦的，也只这一人了。
其他人，包括看似无欲无求的陈氏，大抵都是有自己的小私心的，毕竟生而为母，最是为了子女愁烦。
看看他们二房长子的婚房还没着落，这事就有得掰扯。
有好吃好穿的，老太太都是先紧着老闺女和老大老三家，其他的，看似都各房自己管着自己的事。
可是家里吃喝拉撒用的和钱财事物，都是老太太一手把着。
各房的钱兜里又没攒得几个铜板，能做得什么主？
常小五脑筋一转，显然也明白这个道理。
他咂吧咂吧嘴，满口是栗香。
“四姐，你放心！就算我跟爹说了，我也要让他把东西给你留下一些，这还是你头个发现能吃的！
要是阿奶再不愿，我就说我给整个小杨村的孩子都通个气，每家每户都来瓜分些，咱家就别想独占了！”
“就那么两棵板栗树，瓜分了去，每家得的，都不够当零嘴吃。”
常欢看他的眼神跟看个憨批一样，“……我自己跟二伯说。”
常小五去说，估计老太太和常老二能给他来个混合双打。
常小五：“……就你那蚌壳嘴，能说得动我爹？”
常欢：“ …… ”
她默默把板栗肉吃进嘴，自我劝慰了一番。
常小五说的不是自己，不是自己。
她才不是蚌壳嘴。
她只是个背锅侠。
【嘀嘀！恭喜宿主，二号食谱已解锁！】
【食谱正在录入……】
【嘀嘀！美食列表已开放菜单：水煮板栗！】
【嘀嘀！二号食谱解锁奖励已发放，系统积分+10。】
【系统现有积分：20。】
【半个小时以内解锁两个食谱，宿主威武！】
原来，食材做好了，吃上第一口，积分就会即刻到账了嘛。
效率真高。
常欢：“……谢谢小o夸奖，我会再接再厉的。”
她已经在猜想，二十文钱在天齐朝不知道能买到多少食材。
常小五囫囵吃了不少板栗，吃得他捶胸顿足，“就有点干，吃多了噎嗓门，没别的毛病。”
常欢：“你吃得太急。”
瓦罐里的水都倒干净，水煮板栗还有不少。
柴火堆的火也灭了，常欢拿了棍子把里面剩余的毛栗球都扒出来，和常小五挑挑拣拣，撇了外面烧得焦黑的刺壳，板栗都收拾起来，和水煮的搁一起。
瓦罐当锅煮了板栗，罐底烧黑了，常欢折了一把细竹，叶子多的一头垫在手上，握起瓦罐口的边缘就走。
常小五拍了拍屁股上的泥巴，颠颠地跟上。
他四姐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平时话都不说一句，悄没生息的。
乍一出手，就可不得了了。
村尾少有人来，两人上了坡道都不怕给人看见手上的东西。
不过，村里人不来，老常家的人和远近三两户邻居可是整天在这条路上来来回回的。
刚出了竹林上了坡道，就听到有人叫。
“欢姐儿？”
从村头那个方向过来的路上，老常头和两个儿子正扛着农具回家。
喊人的是常老四，他加快脚步到了跟前，拧着粗眉，“你娘没跟你说，让你今天好好在屋里歇着？大清早说屋里就没人，这会儿日头大着，你出来干什么？”
这欢姐儿虽说不声不响，但一直帮着忙里忙外，没偷闲过。
常老四既是心里安慰，又心生愧意的。
他想对人好些，当自家亲闺女对待，可你靠近一步，她就退一步。
他就只好不远不近地相处着，反正她娘跟了自己，一家人处着，时日久了，就自然把他当爹了。
“……她没说。”常欢目光淡淡。
吴氏巴不得她鸡鸣而起，做老太太的三好孙女，让她自己脸面好看些。
怎么舍得让她睡个懒觉。
今天是常欢自己起得早。
再晚点儿，估计吴氏能到睡房去叫她的门。
常老四只愣了一瞬，倒也明白过来。
心底直叹自己婆娘糊涂，这可是她自己生的姑娘。
他一个当人后爹的说再多，到底不如人家亲娘嘘寒问暖几句。
也不再吭声，常老四没看瓦罐里有什么东西，见她提着瓦罐的那手腕，细得像随时会断掉似的，伸手就接过来。
“快家去吧。”
常欢顿了顿，慢慢跟了上去。
常小五在常欢身后也看到了才走近的老常头和常老二，忙自己凑过去，“爹，我和四姐在山上发现了好东西。”
其他三兄弟的肤色底子随了老太太，晒狠了也看不出黑了多少。
但常老二一张脸晒得黝黑发亮，和他身边的老常头倒是像了个十足。
他肃着脸，只是斜了一眼自家猴孩子，就继续往家走。
老常头看孙子一副“快问我快问我”的神情，随口问道：“什么好东西啊？山上的哪样果子又能吃了吧？酸了吧唧的，吃多了，肚子还饿得快！”
老常头虽然惧内，可是他对孙辈可比老太太和蔼太多了，常小五扯着他阿爷沾着泥巴的袖子，另一只手抬起，“阿爷，您先尝尝！”
一小颗板栗肉被塞进老常头的嘴里。
老常头不妨他近身，差点被挤倒，一直跟着的常老二忙扶住了自家老爹，瞪向儿子，“你小子，皮痒了是不是？”
“略略略……”常小五朝他爹做鬼脸，又转头问他爷，“阿爷，好吃吧？”
“嗯……咦？”老常头嚼了几下，讶异于舌尖上的食物竟格外地绵软。
他看向小孙子，“山上摘的？”
常小五：“嗯！我四姐说，这能煮着吃，别人可不知道哦。”
老常头眯着眼瞧着前头已经快回到家门口的四儿和他那继女的背影。
“小五啊……你四姐今天看着可好？”
昨天出了那么个事，所幸没闹出人命，否则他整个老常家上上下下都得被人戳断脊梁骨。
也是亏着那孩子了，老太太做事不地道。
老三屋里那婆娘也不是个省心的。
说来说去，都是自家理亏。
老常头平常不大理会家中的琐碎事情，他一心向着田地，天一亮就扛着锄头去田间地头转悠。
但他也不是聋子瞎子，知道老婆子不待见那母女俩。
老婆子说起这门亲时，老常头是不支持的，说别埋汰人欢姐儿。
可老太太决定的事情，他要是极力反对，他也落不着好，被捶一顿是板上钉钉的。
心觉不妥，却也睁只眼闭只眼，任由自家老四自己跟他娘掰扯了。
反正那是他四房的姑娘，做父母的不应，做爷奶的不能越过人家做主。
这事除了落人口实，也确实伤着了人心。
常小五：“四姐好着呢！阿爷让我阿奶别给她乱许人家，我四姐就能一直好着。”
老常头：“ …… ”
黑脸沉默的常老二：“ …… ”
老常头抬起手轻敲了孙子一下，“怎么说你阿奶的？没大没小！”
常老二：“爹，回去我就收拾这浑小子。”
常小五捂着脑袋跑开几步，“本来也没说错！我四姐能给我做好吃的，阿奶只会把好吃的送去府城给大哥二哥吃！哼！”
老常头气笑了，“小兔崽子，一口吃的就把你收买了。”
常小五：“阿奶就不稀得收买我。”
吐槽得太快，常老二也来不及阻止他。
孩子说完还就跑了。
老常头也慢吞吞朝家去。
常老二一张黑脸沉着，寻思回去就把猴孩子找来胖揍一顿，长辈是能妄议的？
这么想着，就听老常头长长地叹息一声，“虽说童言无忌……可小五说的话也并非全不在理。
这些年为着你大哥一家在府城的体面，让他几个兄弟和侄子侄女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后头还有老三那孽畜……”
常老二听老爹提起这些，倒是没有反驳，事实如此。
“我和你娘都知道你和老四孝顺，等他日，老大有了出路，爹指定让他拉一把底下的侄子侄女们，也不枉你们这些年劳心费力短衣缩食顾着大房。”
常老二只扯了扯嘴角，没有应话。
老常没侧头瞧老二的脸色，气氛有点子尴尬。
二儿古板，严肃，讲规矩。
孩子们在他面前都有几分拘谨。
可近两年，连老常头也在二儿面前渐渐觉得气短了。
不说别的，就方才说的那番话，也觉得不大可信。
老大那一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