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未知情愫,心底渐起
荆窈看着他们的目光意味深长。
脸上挂着笑。
只是这份笑意中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又或是藏着几分凉薄,几分戏谑,就不得而知了。
场下人还剩下一半,而这些才是最难说服的。
他们背后都有着各自的家族,做出的决定并非自己一人说了算数,他们要对整个家族的人负责!
京城如今的局势分为四大家族,分别是顾家、沈家、裴家以及近两年刚上任的蒋家。
还有便是稍渐败落的八大世家。
四大之一的蒋家不必多说,裴家退居幕后多年今日也未前来。
他们蛰伏在暗处已十几年,为了手中的“大计”韬光养晦,不会轻易搅和进来。
那么四大中就剩下了沈家。
沈家人在两界中都有人,这次代表前来的是商界新秀,也是沈家主家的少家主沈妄。
以及政界中官职不高不低的沈温纶,二房一脉的大儿子,沈妄的堂叔。
沈妄是现任沈家家主的老来子,集万千宠爱于一身长大。能力出众,仅二十六岁的年纪就已接管沈氏集团。
他,也合该唤沈梦归一声“姑姑”。
荆窈不愿意和沈家打交道,沈姨的死,不论出于哪方面都是她心中一根碰不得的刺。
但当时沈姨在她面前自尽后,她尚可以分析利弊,在短短几个小时内精准地想好一份为以后铺路的计划。
眼前,她也能毫无波澜地利用这条信息卖一份人情。
她不会逃避她的卑劣。
沈姨,别怨我冷血。
你我,也不过半斤八两。
您若真要怪我,还请您再等等,待我身负之责了了,到了地下,因果业障,您再慢慢与我清算吧。
荆窈向身旁毫无存在感的顾煊微微招了招手。
从头至尾荆窈都让顾煊在幕后不要出头,荆窈和这些人不是利益共同体,更没有任何往来情义,不存在那么多掣肘。对于敌人实力的未知,也会让他们更生出一份忌惮。
她在他耳旁低语:“我等下去和沈家谈判,不出意外的话,场下有几分脸面的就只剩下八大世家的人。等他们这边敲定,局势基本就已经稳住了。剩下一些杂碎见大势已去,即使不愿也不得不俯首。”
“荆窈小姐此番大恩,顾某此生怕是实难报答喽。”顾煊嘴角噙笑,半开玩笑地说。
荆窈眉头微蹙,轻斥。
“还没到能贫嘴的时候!”
“八大世家的把柄你那边应该留了不少,我这边也备了一份,秦煜会交给你,你看着办。等下你带着他们到楼上的房间内密谈,可别出了岔子。”
顾煊感叹道:“虽然这次顾某一直在幕后吃好处,什么事情都是荆窈小姐在办,但怎么说京城这几年多少也算我的一言堂,你怎么好像就特别看不起我的样子。”
男人表情有些幽怨,语气颇为无奈。
荆窈瞥了他一眼,对于这抱怨不置可否。
其实,顾煊方才的那句调侃不完全是场面话,实乃真心。
三年前,荆窈大可以不管不顾。
再不济,她可以在他赶到前,就将沈梦归的遗体带走,避免与他发生一场正面交锋。
凭她的能力,后续他大概也查不到她的头上。
可她没躲,她来了,大大方方负了责,替沈家拦住了他的一场发难。
给了他一批重要非凡的材料,让顾家这两年发展地越发壮大。
当时的他心中气愤过她拿他妹妹做要挟,可他冷静下来想想,这件事跟荆窈完全没有关系,她哪来的错。
要挟顾卿只是为了促成谈判,她从没伤过她。
就连外面那些他带来的人也只是用药迷晕了过去,昏睡几日后就都醒来了,并未伤及他们。
再到如今,她一步一步铺平道路,设下一个又一个局面,却把他捧上他梦寐以求的位置。
她从未有愧于他,如果硬要说也只有替养母赎罪,可他几次三番深受荆窈的恩惠,这份恩义早已远超数倍。
虽然他依旧不明白荆窈为什么不余遗力地帮他铺路,不清楚这个女孩儿的底细。
也知道自己于她而言或许只是一枚好利用的棋子。
但不论她是出于什么目的,有着怎样的隐情,依旧不妨碍他真的很感恩荆窈。
他不是狼心狗肺的人,不能因为她的初衷并不纯粹,就忽略掉那些实打实的好处。
他早就不是年少轻狂,凭借一腔意气行事的年纪了。在商场混迹多年,他见多了“利用”“算计”“耍心眼子”,他自己也是这样的人。
他以后也会想办法护着她的,他想。
就像。
她现在护着他一样。
一直未发一言的顾煊终于开口,暗哑低沉的嗓音在厅中传开,他点出今日八大世家中前来的人。
“各位还请跟顾某上楼一续,请。”
秦煜闻言,上前分别给他们服下一粒丸药,并告知他们。
“这药最多只可以让诸位稍稍恢复些气力,不过时效最多也只有半小时。几位还是别动什么旁的心思,多多配合。请。”
被点到名的几位脸上神情都不好看,却无可奈何,跟着顾煊去往楼上。
待他们和顾煊都已前往楼上书房内,荆窈站起身亲自走至一旁正在歇息的陆开诚面前,颔首致敬。
“今日多谢陆部长亲来为我方站台,感激不尽。”
陆开诚身姿坐正,颔首回礼。
“言重了,只要顾先生日后实打实为群众谋福祉,军区将永远会是顾先生的臂膀,和最坚定的后盾。”
“我和沈先生有要事相商,这里还劳烦陆部长照看。”
陆开诚笑道:“你去吧,这里交给我。”
荆窈点点头,报以真诚一笑,抬脚走至沈妄身前,高跟鞋发出清脆的声音。
面前的男人用手撑着一旁的墙壁,竭力让全身无力的自己不显狼狈。脸上神情冷淡,良好的教养让他就算处以危难境地,都依旧保持着一番优雅。
“小姐,这是轮到我了?”语气没有慌乱,更没有借此讥讽的意思。
仿佛只是在淡漠地称述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