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庚辰玉珏
江子彻瞳孔一缩，张了张嘴，却被白宸用有些沙哑的低喝打断了。
“别发声，交给我…”
啪！
“放肆！”石人愤怒地扇了白宸一巴掌，阴恻恻地道，“既然你这么难以管教，那我别怪我不客气了！”
白宸闷哼一声，俊雅的脸上很快便出现了几条浮肿的掌痕，他回过头看了那石人一眼，没有再说话。
而石人则走向另一边似乎是拨动了什么机关，随后负手站在他们面前。
咻！
随着空气中的破风之声，一柄石制长剑倏然飞出，猛地刺穿白宸小腹，插进柱子里。
江子彻神色微变，下意识地扭动手腕，铁链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鲜血很快便从伤口中溢了出来，白宸静静地看着这柄剑刺穿自己的身体，连哼都没有哼一声，直到发觉旁边细微的动静，才侧过头对江子彻做了个噤声的嘴型，随后甚至还淡淡一笑。
“这次表现得不错，否则你将尝试到更严重的后果。”那石人冷冷地道，“你们在这里，是为了享受折磨并且在痛苦中死去的。如果不发出声音，就死得更慢一点；如果非要像这个蠢货一样，就别怪我让五把剑提前插进你们身体里。此外，我还可以提前告诉你们，前四把剑都不致命，只有最后一把会瞬间刺穿你们的心脏。好自为之吧，一群贪婪愚蠢的人类。当然，这之间我也会看心情给你们一些小奖励，以至于…”
他说着，突然停了下来。
与此同时，江子彻也突然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着白宸。
因为在那一瞬间，白宸的气息突然消失了。 他就像鬼魅般，无声无息，仿佛是随时可能消失不见的幽魂。
被绑在身后的双手微微一抖，铁链便悄无声息地断裂。白宸左手拿着铁链防止它掉到地上，右手抓住了剑柄。
随后，他就在江子彻惊诧莫名的眼神下，缓慢却稳定地、不声不响地将石剑拔了出来。
伤口瞬间崩裂，大把血花溢出，顺着他的腹部汩汩流下，将雪白的长衫染得鲜红。
那石人一动不动，瞪大了他石子般浑浊的眼睛却不知看向何方，一脸的惊慌和不可思议。
这时的江子彻见状，眸光一亮，顿时明白了什么，虽还是一脸担忧，但眼神却坚定许多，他已经知道接下来需要自己做的事。
这石人，竟是不能看到任何东西…即便听力敏锐至极，但若是面对一个不会发出任何声音的凡人，显然听觉失去了作用。
这时，白宸左手无名指处，两枚戒指赫然浮现出来，除了江子彻给的那枚，还有一枚乳白色，质地如玉的戒指，正散发出柔和的白光。
白宸将鲜血淋漓的石剑拿在手中，也不顾小腹上血流不止的伤口，脚步很轻，却异常稳定地走到石人面前。
“在这呢。”
石剑随着他的声音，闪电般刺入了石人的心脏处。
与此同时，江子彻顿觉一股熟悉的感觉传遍全身。
灵力恢复了。
江子彻诧异不已，却还是忍不住将担忧的眼神落在了白宸身上，运作灵力挣脱铁链。
石人却突然动了。
白宸的手还抓着剑柄。他有些虚弱地捂住腹部，嘴角流下了一条血迹。
那石人的双眼突然闪过一道光，他猛地抬手扼住白宸咽喉，一跃将之狠狠砸在墙上，速度之快，饶是白宸第一时间有所感知，也没能及时做出反应。
白宸吐了一口鲜血，他用满是腥红的左手勾住石人拇指不让他握紧，同时右手银光一闪，柳叶刀片切断了石人手臂。
几乎是同一时刻，石人的另一只手，轰然砸在他小腹的伤口处。
“噗——”
白宸喷出了一大口鲜血。
一道寒气从石人身后划过，石人被拦腰斩断。江子彻收回冰剑，抬手将石块扫向一边。
叮！
刀片掉在了地面上。
白宸双手捂住小腹，背靠墙面弓着身子。
白色长衫血迹斑斑，湿润的漆黑长发散落下来，完全看不出他的表情，却能看见鲜血一滴滴不间断地落到地面上。
江子彻上前扶住他，抽出手并为之把了把脉。
“你就是个疯子。”
随后江子彻便忍不住骂了一声，用绷带简单地缠在其腰间为之止血。
“小心…”白宸低垂眼皮，说这话的同时口中不停有鲜血溢出。
“别说话。虽说没刺中大动脉，尚不致死，”江子彻手上动作不停，不由说道，“但是伤得不轻，波及到了内脏。”
“此处…哇——”白宸猛地吐了一大口鲜血，在江子彻的搀扶下才勉强稳住身形，江子彻还想阻止他继续说下去，白宸却含着血花道，“这里的关卡…与其说，是一处危险的天然之险，不如说是考验和选拔…”
江子彻一怔，“你的意思是…”
白宸依旧喘着粗气，“有…失明耳锐之人噤声，随后必有…失聪眼利之人禁行，失语嗅灵之人禁闻等等…一切关卡有据可循、环环相扣，好似背后有一道意识在缓缓推动，通过不停的考验去选拔有缘人继承衣钵一样。既然…找得这么辛苦，那我就，主动出现好了…”
江子彻诧异不已，给白宸缠绕绷带的手停在半空中好一会，才继续运作。
白宸会这么想自然不是空穴来风，鬼刀的离开意味着此处并不是单纯的天然之险，否则怎会允许藐视规则之外的存在，既然他能够跳出规则寻找到新的破解方法，那便是说，冥冥之中有一道意识在利用幻境门，以达到自己的目的，或生、或杀，是死是活，都是暗中操控的结果。所以鬼刀这个，没有中迷药晕厥的特殊存在，才会有机会逃离出这道意识的掌控。
果然，白宸说完后，甚至不待江子彻多问，周围的环境便突然变了。
阴冷潮湿的地牢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
纯金雕刻的凤凰，璀璨夺目的各色宝石，内柱是由多根金色巨柱支撑着，每根柱上都刻着一条回旋盘绕、栩栩如生的金龙，分外壮观。
殿内金漆雕龙宝座上空无一人，却放上一个打开的黄花梨木匣子。其外形纹理清晰，镶嵌有各式各样的玉石，雕琢的松枝繁茂，梅花点点，仙鹤飞落，山石嶙峋，皆韵味十足。
匣子内，是两枚泛着金光的弯曲白玉。
它们有拳头大小，状似卷曲龙形，龙张口露齿，背饰扉棱，龙身勾撤有精致的云雷纹。这对玉珏雕文并不一致，但相互对称，两两之间还有十分精巧的咬合结构。尽管经过了千万年的时间流逝，整块玉珏却没有染上一丝尘土，色泽纯粹得叫人赞叹。
不过虽然做工非凡，但除了淡淡的金光，玉珏身上丝毫没有令人神往的灵力波动，它就像普通的凡间玉器，精美绝伦却中看不中用罢了。
“庚辰玉珏。”江子彻眯了眯眼。
白宸一手勾在江子彻肩上以撑住身形，他闻言后微微抬起眼皮，吐出一口鲜血后便再次垂下去。 江子彻感受到他越来越虚弱的身子，有些关切地问，“要不你先坐一下？”
白宸微微摇头，用带着鲜血有些含糊不清的嗓音道，“这里…可能会…有机关…”
江子彻眼神微眯，白宸咽了一口夹杂着腥甜的唾沫，接着道，“按照玉昭殿建造者的风格来看，庚辰玉珏…一旦被拿走，殿内的格局很可能会发生改变。那这里面…或许就会是最危险的地方。”
江子彻看了白宸一眼，语气中有些无奈，“你真的没问题吗？我们完全可以等你恢复得差不多了再走。”
白宸只是轻轻地吐出了两个字。
“快…去。”
江子彻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片刻后才走向宝座，对木匣子伸出手。
“后退！”
白宸突然暴喝一声，愣是不顾身上的伤势直接扑了上去，带着江子彻在地上翻滚了好几圈，才重重地躺在地上，鲜血从小腹和嘴里疯狂涌出，染得白玉石质的地面一片猩红。
而江子彻原本所在的地方，划过了一束异常凝练的金系灵力。
看起来若被击中，现场两人无论是谁不死也要掉一层皮。
“你不要命吗？”江子彻忍不住道，连忙爬起来查探他的伤情。
白宸没有说话，让江子彻把自己扶起身，嘴角还有鲜血在缓缓地流下，他半眯着眼，有些凝重地注视着庚辰玉珏。
“这庚辰玉，好像真的认主了。”江子彻无奈，对着白宸道，“你来吧。”
白宸微微点头，在他的搀扶下走了过去。
随着他的靠近，玉珏身上的金光更加旺盛，原本质朴无华的玉身，也逐渐出现了通灵的神韵。
白宸看着它良久，终于伸出了手。
砰！
他合上那雕工精美的木匣，将之拿了起来。
“你…”江子彻有些诧异地看了看他，“不要？”
“今天为它而来的人不是我。”白宸抬眸扫了他一眼，“我不能就这样接受它。”
江子彻愣了愣，“其实…”
“噗——”
这时，白宸突然喷出一大口鲜血，他抖掉了江子彻的搀扶，任自己就这样倒下，双膝跪地。
江子彻一惊，正欲俯下身子，却听到他的低吼。
“别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