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规则二
五十五、
“……当我没说。”常烟泽悻悻地撤回了一句话。
那些同样在林中窥视的队伍与他们的心态一致，原本打算在金发人的队伍成功之后如法炮制，但看到现在的状况却纷纷犹豫退却。
“那个……我觉得我们得去看看。”一直躲在后面的项懿突然小声地开口。
常烟泽奇怪的问他：“那个人被吸干了哎，你不怕了吗？”
“什么被吸干？”反倒是项懿疑惑地偏过头来反问，“刚刚那阵中有人去破阵了吗？”他歪着头，茫然地瞪大了双眼，看起来是真的没有看见什么恐怖的东西。
毋声注视着他问道：“你是又看见了什么吗”
“也许是吧。”项懿有些紧张，不自觉地攥紧了双手，“八方镜……它似乎想和我沟通。”
原来就在刚才无数人探阵之时，项懿却仿佛到了另一个平行的时空。空间中只有他和那巨大的八方镜。镜体矗立在离他很远的地方，看见他的到来，微微腾空而起。那些傀儡不再是人类的形态，变成了一颗颗纵横交错的黑白棋子。
项懿在学校学习一般，却是围棋特长生。
那副棋局如同两军交战，笔走游龙，他在观览完全局之际便已经喜爱得无可自拔。
“笃笃。”
八方镜缓缓旋转，发出了一串沉重的闷响。可是很奇怪，他听懂了那串字符的含义。
“我执黑子？”他问道。
“笃笃。”八方镜似乎默认了。
要怎么走才能获胜？
棋局复杂，许多地方暗藏玄机。项懿思索了很久，在那巨大的棋盘之上凌空一点，只听“唰”的一声，一枚黑子动了，以飞快的速度向他心之所向处奔去。
他下完一子，白子立时而动，不给他更多思考的机会。
“好棋。”他赞叹道，目光却因为一小步的落败而更加狂热。
他再次执掌山河，林间草木仿佛都化为一兵一卒，随他剑之所指征战四方。很快，又是数枚棋子轮番落下，你来我往，酣畅淋漓。
他目光炯炯地看着八方镜布下的棋局：“为何总能胜我一筹！”
“笃笃。”
似乎是为了抚慰他，镜子再次发出声响。
“让我想想。”他不再如初次见到棋局时那样好战，开始静下心来思索。
风吹草动，带来阵阵凉意，他额上有汗珠坠落，他抬头看去，复又垂头呢喃：“胜不骄，败不馁。心有所向，自能纵横！”
当即不再犹豫，一指归墟，直捣黄龙。
棋盘顷刻间分崩离析，化作点点晶体消散于空中。
风吹拂着他卷曲的头发，又将他的神志唤回到另一个世界。
项懿在描述这些画面时，与往常胆小而唯唯诺诺的神情全然不同，神采飞扬的样子让众人都以为这是换了个人。
毋声微笑着称赞他：“也许你与它心意相通。”
接着又推测道：“既然你在八方镜织造的幻境中看到的黑白子的排布与这外边的阵法相似，那就有这样一种可能。”
宋戬也猜到了他的意思：“这些傀儡并不是算法所控制的，而是你。”他一指项懿，“你在操控棋子，也就是这些傀儡去对付这些闯入阵中的人。”
他满意地点点头：“对，这样就说通了。那外国人的队伍先前还能屡战屡胜，躲过了傀儡的合围，最后临到镜前了，却被一击溃败。八方镜把那些人的招式换了种方法呈现给了你，让你帮它对付这些人呢。”
项懿听了他的话却恐惧地后退了一步：“什么意思？是我……害了他们吗？”
常烟泽责怪地看了宋戬一眼，柔声安慰道：“不要这样想嘛，你也不知道是你在和那些入阵的人对战嘛！再说，你要知道，这是个你死我活的游戏，拼尽全力完全没有错。”
项懿难受地捂住脑袋，独自消化了这个消息一会，才稍微地恢复了些。
他弱弱地问：“那我们现在过去，也会有其他人这么攻击我们吗？”
“这不好说。”似乎要逗他一样，宋戬恶趣味地笑了笑，大喘气后又说道，“我猜应该是没有了，毕竟要找到一个你这样预言的能力不容易。”
“和我想的一样。”毋声补充道，“应该是因为你这种特殊的能力，八方镜才能联系上你，特殊能力的人操控特殊的道具——这是符合游戏规则的。”
“那咱们……”常烟泽试探地问道，“大摇大摆走过去？”
宋戬被她思维的简单粗暴一噎，差点呛着自己的口水：“你真该去和庄重一组，你俩的‘纯真’如出一辙。”
“是是是。”常烟泽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都像你、毋声，还有李晟琖那么神神叨叨心思沉重才行是吧，心思那么重也不怕被抓去做实验。”
她这话一出，毋声的脸色却变了，沉声嘱咐道：“这话千万别在李晟琖面前说。”
他不再理睬还在暗暗较劲的二人，转头问项懿：“还记得你在幻境中是怎么走的吗？”
项懿紧张地点点头。
毋声又继续吩咐：“待会你把点位告诉宋戬，让他用瞬移把你带进去。”
他看见项懿犹豫的神色，又轻声安慰道：“不要怕，八方镜应该是认可你了。再者，如果有什么问题，宋戬的能力也可以把你俩带回来。”
常烟泽看着准备出发的两人，欲言又止。
毋声看出了她的问题，冷静地解释道：“我们没有攻击手段，跟上去也是累赘。”
另一边，项懿在地上勾勾画画，尽量清晰地将他破阵时走的位置呈现出来，宋戬也在认真地记忆。虽然项懿得到了八方镜的认可，但这并不代表如果走错他们也会得到额外的优待。
“走了。”宋戬再次提醒项懿，将手臂搭在对方腰上。
只是一瞬间，还没等项懿闭上眼睛，眼前一阵黑白交错后他们就站在了第一个点位上。这是一处交接点，那些来回巡游的傀儡恰好离开了此处。
“可以啊。”宋戬赞叹，“走了，下一个。”
接连瞬移到了类似的几个点位后，两人终于到达了最后一处关键的地方，此时这里距离八方镜仅有一步之遥。
宋戬深吸一口气，两人都知道成败在此一举。
他没犹豫，直接发动了能力，接连的使用让他也有些乏力，当站在最后一个点位时，两人足足保持了几分钟没敢动，直到感受到八方镜依然平静，宋戬才呼出一口气，疲惫地靠在镜子一侧。
项懿则直接向镜中看去，光滑的镜面随着他的注视开始泛起一圈圈的涟漪，直到演化出云层一般的纹路。镜体大放光芒，将这一片小小的世界拢在一个单独的空间中，而空间之外，任何人都窥探不得。
镜面上出现一行白色的字迹。
write the name you are looking for and exchange it with blood
（书写所找之物，并以血交换。）
项懿随它的指示，在镜面上写了“红信人”，但到了递交血液这一步，他却有些犹豫。
宋戬观察着他的神色问道：“要不我来？”
不知道想了些什么，项懿摇摇头，神色坚定地咬破了食指，按在八方镜上。
血液接触的那一刻，八方镜中光芒流转，镜中的云层逐渐散开，显露出其他人所在的位置。
项懿视之，先是欣喜，又是一呆。
宋戬也凑上去看，神色不禁有些慌张：“他们这是在哪？李晟琖怎么成这个样了？”
“迷宫中雾气这么重，又长得这么像，我们要怎么找他们？”项懿也很迷茫。
似乎是回应他，八方镜又是一闪，一只五彩透明的蝴蝶凭空幻化出来，翅膀轻颤，停落在镜面上方。像是受到指引，蝴蝶再次扑扑翅膀，化成一道流光钻到了项懿的眉心中去。
“奇怪。”项懿喃喃道，“我可以感知到他们的位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