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聚首
四十二、
这场异变足足持续了三十多个小时。
因为对于神秘力量的恐惧，除了警方和军方外，没有人敢去安置那些死者。当那些被蛊惑了心智的刽子手醒转过来时，大街小巷已成人间炼狱。
到了翌日的中午，胆战心惊的人们小心翼翼地拉开窗帘，却惊讶地发现天空之中出现一层带着五彩斑斓的色泽、如同泡泡的薄膜，这薄膜由一块一块宛如蜂巢的六边形组成。这层壁垒流光溢彩，无数数字在其中流动着。
这层“数字墙”却不是随处都有，有些地方依然缺损着。
而所有人得到的警告是：不要触碰它！以免带来杀身之祸。
全球各地的专家已经连夜在一些异能者的保护下前往这颗蔚蓝星球上最顶级的研究所集合，而经过彻夜的研究，他们得出一个几近离谱的答案：
the crash game将现实世界与游戏联通，这或许无法再逆转，而人们面临的，是末日。
在电视上看到这个消息的李晟琖并不意外，他抱臂坐在一个可以旋转的椅子上，甚至有些面无表情地看着新闻中惊慌失措的记者。一旁的老墨也没有显露出太多对于游戏开始的担忧，只是用忧心忡忡的目光看着李晟琖，就像任何一个关心子女的老父亲。
两人对面的桌子上并肩坐着常烟泽和宋戬。常烟泽那张几近妖娆的脸旁此刻写了些不安，唇边的小痣微微颤抖着，似乎想要说些话，却什么也没说，纤白的手指攥成了拳头。
而宋戬则认真地看着电视画面，不时皱着眉头在手机和平板上翻来翻去，时而摇头，时而低着头嘀咕，不像是对局势的担心，更像是一种狂热和执着。
毋声倚在墙壁上，虽然面对着电视，目光却微微扬起，似乎思绪已经飘得很远了。
“那三个人呢？他们什么时候才到。”常烟泽把脚尖立在凳子腿上微微踮起，有些怀疑又有些期待地问道，“他们会不会不敢来了？”
“会来的。”李晟琖语气平静地回答她。
倒是宋戬终于放下怀里的平板和手机，带着微笑接茬：“咱们和他们能一样吗？你有亲人吗？有父母吗？有牵挂吗？两眼一闭进入游戏死也就死了。那三个小朋友……虽然他们的背景我不是很清楚，不过为了家人的安危多思考一下也正常。”
他看似在安慰人，一番话却把在座五人全都惹得有气难出。
宋戬说这话时，李晟琖偏过头去看了看毋声，对方波澜不惊的外表下的火气显然已经按捺不住了，但最后也没出言反驳。
李晟琖在心里叹了口气，默默端水：“再给他们点时间想想吧。”
常烟泽突然问道：“你确定这三个家伙真的知道发生什么了吗？”
“嗯。”李晟琖对上她的双眼回答，“昨天异变的结果你们都感受到了吧？不止是通道里的玩家能力被增强了，所有人都是。”
几人都点头。
常烟泽喃喃道：“怪不得，昨天那种感觉就像是一下子醍醐灌顶……”
李晟琖又继续说道：“这应该是游戏系统给每个玩家的加强，‘它’想让游戏变得更激烈。庄重、项懿都已经感知到自己的能力，他们应该都能体会到。尤其是项懿，他本身的能力就是预言，按这个加强阈值推算，他应该可以看到‘地球’崩溃的那些画面。”
“那李承勉呢？他不是没有能力吗？”常烟泽又问。
李晟琖只是摇一摇头，垂眸看着搭在膝上的手，掩住了所有情绪：“我去找过他了。”
原来，就在“地球”异变后，李晟琖趁着夜色在恐惧最汹涌之时找到了李承勉。
他站在那扇门外许久，手里是一张写着地址的字条，心情复杂。犹豫半晌，他还是借着宋戬的能力穿墙而入。
李承勉的家里布置得很温馨，就像任何一个普普通通的家庭一样。但现在，门窗都被死死地封住了，抢购来的米面粮油杂乱无章地堆放在客厅里。电视机在以极小的声音播放着最新新闻——好像怕被人知道这里有活人。
一间房里不时传出女人的抽泣和男人焦急的通话声。
而另一间里，鸦雀无声。
他估量着心里的来意，突然有些踟蹰不前。最终一咬牙，踏入了那间无声的房间。房里的摆设很简洁，一张床，一把椅子，衣服规整的叠在小小的衣橱里，还有些书，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李晟琖看着，感觉到一些陌生的熟悉感。
那间屋子带着个小小的窗台，而李承勉就趴在窗台的一侧呆呆地看着外面的天空。李晟琖的脚步极轻，直至走到他的身后他才反应过来，立刻回头做出了防御姿势。
李晟琖却示意他噤声，又指了指他的脑袋，示意他以意念回复。
崩溃游戏开始了，除了加入我们，你别无选择。
我只是个普通人。况且我走了，那我爸妈怎么办？
你留在这里毫无帮助。只有赢了游戏才能救他们。
李承勉沉默了，不再说一句话。
有些问题，你不想知道答案吗？
你可以再想想。明天异动将结束，来小巷面馆找我。
李晟琖也没有再等他回答，转身在他呆滞的目光里穿墙离去。
听完李晟琖的话，一直沉默的毋声突然带着些自嘲笑道：“或许呆在父母身边，他才是那个最大的危险。”
他的话词不达意，李晟琖却明白了他的意思。
或许李承勉本不用陷身危险。只是因为他的一句谎言……
漫长的等待中，众人都有些焦急，宋戬和常烟泽在小小的面馆里一遍遍踱步。“啪”，老墨扔下面碗，慢慢地抹抹嘴：“不等了……我去把他们绑来。”
“绑谁啊？”还没等老墨走出面馆，一道声音就迎面撞来，接着是三道身影。
一个高高壮壮的走在前边，一个修长的跟在旁边，最后缩着个矮个的——战战兢兢躲在他俩后面。
再一细看，为首的庄重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脸上明明白白地写着不满：“虽然咱们不熟吧，但你这邀请人的方式也忒不地道了！”他进了那面馆，一点也不畏生地这摸摸那看看，最后停在那似乎在思索什么。
“——老板，来碗面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