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幻象
二十一、
气氛怪怪的。
李承勉走进教室的时候如是想着。
最后一节课是自习，可照例这节课会被小考中班级考的最烂的一门课的老师占领。老师没有来，所有同学都低着头学习，只有李晟琖抬头看了他一眼。可是没有人动手中的笔，也没有人换一个表情，就像时间凝滞住了一样。
就连庄重手里都拿着化学笔记，眼神直直的盯着上面的化学方程式。
他是在做梦吗？
他终于忍不住戳了戳唯一像活人的李晟琖，小声问道：“怎么回事啊？为什么没有老师来上课？还有同学们……”
李晟琖微笑着打断了他：“你在说什么？老师不是在讲题吗？”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看着他，长长的睫毛在鼻梁一侧投下深深的阴影，瞳仁黝黑。那清澈的瞳孔里倒映着彷徨无措的他自己，以及……一匹狼？
那匹“狼”向自己扑了过来，眼看就要血溅当场……
“李承勉？”一声怒不可遏的低吼震醒了他。李承勉猛一抬头，便看见化学老师正怒气冲冲地站在他的课桌前，嘴里劈里啪啦说个不停，无非是“你居然上课走神”“高三了怎么还不上心”一类。他没细听，悄悄扭过头去观察周围的同学。
他揉揉眼，根本没有木偶一般的同学，相反同学们姿态各异地看着他窃窃私语……而庄重的书里依然套着小说看得起劲。自己的同桌，李晟琖正无辜地看着他笑了笑，神态和刚刚一模一样。
李承勉茫然抬头，老师恰好讲到了末尾：“虽然你一向学习好，但上课犯迷糊也不行啊，给别的同学什么榜样？写个检讨明天交给我。”
课上犯迷糊？可他明明记得才刚刚走进教室。
不明所以的李承勉匆匆向老师致歉。
头埋进书里时，记忆好像才重新解锁，一瞬间头痛欲裂。他的脑海里过电影般重播起发生的一切：他踏着上课铃和庄重一起走进教室，在老师的催促下回到了座位。他原本老老实实地做着卷子，后排的庄重突然传了个纸条过来要借笔记。他刚准备扒拉桌洞，冷不防地对上了李晟琖的双眼……
那双眼……好像有旋涡一样将他的意识吸了进去！
李承勉被这个想法吓出一身冷汗，他悄悄地偏头观察了一眼李晟琖，对方丝毫没有要搭理他的意思。稍长的发梢垂下来微微挡住眉眼，那幽深的眼眸里泛起嘲弄的涟漪……
他赶忙错开眼，不敢再看。
乱了乱了！这世界都莫名其妙了！
这算是什么？蛊惑？读心术？催眠术？
他的心脏跳动的好像有杆槌再敲，那不安的感觉和初见时、教学楼下的心悸如出一辙。
而就在他心慌意乱地低下头时，一直看似安静的李承勉微微抬起了头，双手扣在胸前一扳，指节发出清脆的“喀嘣”声。他看了看窗外阴沉沉的天，轻轻眯起了双眼。
呐，要下雨了呢。
二十二、
可算挨到了下课，李承勉瘫倒在课桌上。
一直憋着劲儿的庄重一溜烟跑到李承勉的课桌旁来，一屁股就占了李晟琖的座位：“你这同桌真奇怪，一下课就往外跑，平时都难见到个人影。”
李承勉有气无力地敷衍他：“出去买吃的了呗，每次回来都一身饭味儿。”
于是庄重心安理得地坐了下来：“你说你咋回事啊承哥？上课开小差犯迷糊都有你一份了？你不知道刚刚咱班那几个看你不顺眼的小子咋说你。还有你上课和你这个新同桌对视啥呢？那家伙眼里安漩涡了，你俩含情脉脉完倒头就睡？”
蔫儿了吧唧的李承勉一下找到了重点：“我是和他对视完趴倒的？”
“嗯！”庄重起劲儿了，“就这样，这样，那样，和那个——”他挤眉弄眼的，特地把嘴凑到李承勉耳边故作神秘，“新婚燕尔一样！”
“滚滚滚！”李承勉狠狠地锤了下这个不着调的家伙，被他恶心的一哆嗦的同时脑子也飞速的转了起来，“这事儿确实不对劲！”
“细说。”庄重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李承勉和他一起去食堂吃饭边走边说。
晚饭时间有限，因此刚打下课铃学生们就陆陆续续走出了教室，此时走廊里空荡荡的，只有偶尔零星两三个同学在飞快地奔跑。走廊的灯在这段时间是感应的，必须有足够大的声音才会亮起来，李承勉和庄重的窃窃私语不足以点亮这些灯光。
“你是怎么发现的？”
“你指什么？你睡觉？”庄重挠挠头，露出个憨憨的笑，“我又不学习，等你笔记的时候恰好观察了你俩一会儿。不过承哥啊，我也是越看越觉得着李晟琖奇怪了。”庄重的表情严肃起来，“你爬下去的时候不是那种自然的姿势你懂不？很机械，好像被人操控了一样。”
说完他比划着，大概是一停一顿的，像机器人一样。
“可我看到的是你们像木偶一样。”李承勉自语。
“哈？”庄重一头雾水，“你做梦还梦到我们了？”
李承勉蹙起眉头：“不管你信不信，但我最近确实卷到一些很奇怪的事情里。有人预知了我亲人的死亡、方敏的跳楼，好像在支配我接下来的每一步行动。就是之前你看见的红色信封——”他掏出一沓小纸条，“不止那一封，这些全都是。”
庄重接过去看，越看表情越奇怪。
“至于今天这个事情，我不小心和他对视了，他的眼里真的好像有漩涡一样，一瞬间我就到了另一个空间里，和咱们班级一样的布置，但和现实完全相反。比如说——你居然在认真学习。被唤醒后，我对现实里的记忆很短暂的消失了一段时间，再想起时头就很疼。”
“承哥……这不会是你臆想的吧？”庄重的犹疑显而易见，但却难以说服自己相信这种事情，“可是你好像也没必要编故事骗我嗷。”
“听起来挺酷的，不过好吓人啊！你这么说这李晟琖到底是个什么人啊？”
李承勉无言以对，他也不知道把这件事告诉庄重是对是错，这傻兄弟的大脑应该还没开发到去分析这种超自然现象。
“算了，你别再想了。”他只得作罢，抬腕看了看手表，“我还和人有约，你先去吃饭吧。”
“哟，和女生约的？”庄重不怀好意地笑笑，“不过你要是有什么事儿需要帮助，一定知会我啊！”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