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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云莹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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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鸢尾楼

    “所以是莫名其妙来了一队人马救了咱们,那他们为什么救我们,救完招呼也不打一声又走了呢?”

    宋明诗一连串的追问,洛寒予开始头疼,躺在榻上装作睡觉,他妹妹到底喜欢宋明诗这丫头什么,如此喋喋不休。

    “寒予哥哥你必须查一查这些人,殿下也是,不要浪费你们的身份地位!”

    宋明诗言辞激烈,稍顿了顿又接着道:“可不能叫他们给跑了!”

    “寻常人被绑一遭定是要吓得脸面煞白,口舌不利,今日你倒是叫我刮目相看,竟能如此情境下,不仅能自救,还救了七七,我差点以为是那鹿亭燕霖上了你的身了。”洛寒予从榻上起身,斜斜倚在窗边与宋明诗站了个脸对脸,眉宇透露出浅浅的戏谑之意。

    “你,你这人好端端提燕霖博士做什么。”宋明诗被人调笑,当下就端正了身子,眸子不自然的四处转,手上无意识拽了一缕秀发来回摩挲。

    海辰溪见状出来打圆场,“目前我和寒予还没有线索,眼下虽然安全了但也要保持警惕,晚上你们两个如果有事记得找我们,不要独自离开。”

    此番无缘无故冒出来的刺客和救兵都很奇怪,他们必须绷紧精神,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会不会,是他们不想我们找到姩姩姐 。”一向沉默寡言的张可颐开了口,一语道破疑点。

    “对啊!”宋明诗猛地拍了下桌子,骇得张可颐颤了一下身体,眼底一刹那的惊吓闪过,随即慢慢抚着胸脯自己安慰自己。

    同样被吓了一跳的还有海辰溪和洛寒予,但海辰溪两人明显心理素质要强些,没有太大的动作。

    “昭昭姐姐,你不要一惊一乍的,吓我一跳。”

    “对不住七七,我注意,注意。”

    话题转回正点上,张可颐说的很有道理,洛寒予下榻走到圆拱窗前,眼睛跟着来往的行人看了几遭,若有所思道:“我也觉得姩姩失踪和他们一定有什么联系,但背后是因为什么,我必须查个清楚。”

    “如果说有人不希望我们找到她,那另一群救我们的人是为了什么,希望我们找到么?”

    海辰溪挥手,一名轻骑走到身边,以防隔墙有耳,他小声的吩咐着:“递信给红案台,查一查这个东西。”

    一枚精巧的铜牌交到了轻骑手中,轻骑领命离去。

    铜牌是他打斗时从贼人腰间里夺来的,样式很是新颖奇特,或许与这次行刺的幕后主使有关。

    谁也没有注意到坐在角落的张可颐捏着帕子轻轻松了口气,如画的黛眉全然舒展开,面容恬静姣好。

    南疆圣宫

    银泉镰月落入了蝶湖湾,黑夜与白天彻底划开界限。

    霁月宫寝殿内的芳兰花香还未燃尽,洛寒烟已经醒了过来,身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雪玄卿仍在睡觉,没有醒。

    前几日洛寒烟命人将床幔换成了雪影纱,再强烈的光透进来都会变得柔和,不会扰了人休息。

    “长庚?…长庚~”猫儿般的声音轻轻浅浅,是洛寒烟试探的叫了两声。

    成亲之后,她对雪玄卿的称呼自然而然的亲昵了许多。

    那晚雪玄卿非要纠正她,说叫郎君太生疏了,他听着心里堵得慌。

    “……”

    呼吸平稳,看来没有醒。

    躺在里侧的洛寒烟依偎在雪玄卿怀里,看天色约莫着还早,瞧着身边人紧阖的眼眸,起了玩心。

    她一只手从锦被中抽出,悄悄抚上男人棱角分明的脸庞,从额头到眼;从鼻尖到嘴,她想要好好的摸一摸雪玄卿,用触觉感知他。

    洛寒烟从来没有仔细观过雪玄卿的五官,他的眉毛乌黑如墨,睫毛长而密集,鼻梁似峰端直秀丽,真是好一张绝色的脸。

    瑶镜儿说薄唇的人大多薄情,可洛寒烟觉得这话放到雪玄卿身上一点也不适用,她轻轻撑起身子趴到雪玄卿的身上又摸了摸他色泽红润的嘴唇,好像也没那么薄,手感挺软的,看来他不是薄唇。

    那这句话的确不适用在他身上。

    出神之际,腰间覆上一股温热的力度,被盯的嘴唇竟然缓缓开启,慵懒低沉的嗓音盘旋在洛寒烟的耳边,“什么时候醒的,怎么不叫我?”

    “是我醒的太早了,我是不是吵到你了。”

    拥紧怀里的人,雪玄卿翻过身子睁开了困顿的眼睛,有些朦胧。“陪我再睡一会儿,今日端康节,要到王陵去祭祀父尊和母妃。”

    “今日!”洛寒烟没了困意,撑着胳膊坐起来,一缕长发因为身体的晃动掉落在胸前,添了几分清纯的魅意。

    乌月前几日和她说南疆过两天会有祭祀先祖的端康节,要她早做好准备,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

    “你昨晚为何不提醒我,我好做准备。”

    半挺的身体被人拉回床上,雪玄卿将脸藏进洛寒烟的颈窝蹭了蹭,温热的手掌覆盖在她纤薄的蝶骨上,轻轻揉捏。

    “我怎么舍得叫你去,乌月已经安排好了,到时候你我人去了就行。”

    “唉,你别捏啊。”洛寒烟推搡着,身后的力气不大不小,却足以使她精神颤栗。

    “烟儿身上怎么这么甜,我想和你……”雪玄卿说罢轻轻舔咬了一口,暖热的濡湿之意停留在洛寒烟脖颈处,她顿时如过电了一般抖了下身体,圆润的脚趾不自觉弯下压着松软的菡紫锦被。

    “不行。”话被打断,雪玄卿开始耍赖,上半身故意压到洛寒烟身上不肯离开,脸依旧是埋在她香甜的颈窝里,

    洛寒烟清晰的感受到了紧贴着腰腹下的灼热感和硬物感,身上的男人体温逐渐热燥起来,她必须阻止。

    这是她嫁来南疆的第一个端康节,不能怠慢。

    “快起来,我还要梳妆。”

    “…………”雪玄卿虽一言不发,却在洛寒烟身上动手动脚,再不阻止,怕是她新做的缎绫睡裙马上要被扯烂了。

    按住不安分的大掌,洛寒烟越过雪玄卿就要下床,快要自由之际被躺在床上的男人猛地圈住了腰身,压在身上,稳当滚了一圈后原封不动的躺回了原来的位置。

    “成了婚不到半年,烟儿是厌弃我了么?”雪玄玩卿委屈的盯着洛寒烟,片刻没有眼尾竟然泛了一缕嫣红浅色。

    “没有的事,你怎么要哭了似的,我着急是因为还要梳妆呢,去迟了会叫臣子们说的。”

    洛寒烟本打算再次起身,被这眼神看的心软,只好捧住雪玄卿的脸柔声去哄。

    “真的吗?”

    “当然,我怎会厌弃你。”洛寒烟凑近亲了他一口,把额头贴在雪玄卿的额头上,与他真诚相望。“我喜欢长庚的。”

    “那我向你求欢,你为什么拒绝。”

    “咳,咳咳,咳咳。”一口气没提上来,洛寒烟被自己的口水呛到,素净的小脸顺理成章的挂上了绯红。“你说什么。”

    “怎么了,不舒服么?”雪玄卿收了逗弄她的语气,立刻坐起来帮洛寒烟拍后背,深邃的眸子里多了许多担忧。

    洛寒烟深呼一口气,推开他,瞪起水眸娇嗔:“你不要总是胡言乱语,哪有夫君如你这般”

    “我哪般?”

    厚脸皮的雪玄卿又凑过去,刻意咬着字句,温热的气息喷薄而出,打在洛寒烟的侧脸,惹得她心痒。

    “不要脸。”敌不过对手的强大,洛寒烟干脆装聋作哑,趁他松懈时快速跳下床榻,然后叫了宫娥进来。

    被推到在床上的雪玄卿弯唇漾开嘴角的笑,害羞的背影在梳妆匣前坐定,引得他几乎是振动了胸腔般开怀大笑起来。

    绾发的乌月很是惊讶,她跟着尊主以来从未见他如此愉悦,亦从未见他在人前笑过,看来眼前的后主娘娘真的对尊主来说很不一般。

    不,应该是捧在心尖尖的人儿。

    “积风。”

    雪玄卿随便披了个披风走出殿外,唤来一名侍卫。

    “属下在。”

    “去浴泉准备一桶凉水。”

    “尊主可要洗浴?属下让人去烧热水。”

    “本尊要凉水,明白么。”雪玄卿睨着眸子,他的声线没了与洛寒烟说话时的柔情,变得带了刀子一样妖邪冷厉。

    根据积风多年伴尊的经验推断出,尊主许是和后主在置气,又不能和后主吵架,所以只得打碎牙往肚子里吞。

    要不然这话怎么听着有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一路上积风不断得意的点头,非常肯定自己的想法。

    ………………………………

    申时

    祭祀已完,雪玄卿和洛寒烟回了圣宫。

    蝶湖湾养着不计其数的绿绣眼和枫树,与圣宫其他成片连绵的蓝花楹林不同,这里会让人在看多了蓝花楹时眼前一亮。

    枫树花散落如雨,嫩黄的花瓣与纷飞的蝴蝶交错,虚幻而迷人。

    红似朝霞的枫树下,延至湖湾的六角泰蓝枫亭翩然而立,嵌在这上清幻境中,像极了连接梦与现实的神秘洞天。

    换下祭祀的福襟服,洛寒烟穿了件绣有蓝花丹纹样的月白百迭裙,这件衣裳是她挑的样式,后背大片的蓝花丹朵朵盛开,清新迤逦。

    此刻她坐在滑溜溜的玉凳上,手里攥着细直的雕刻刀,精神紧绷。

    南疆特产的云莹石虽晶莹剔透,却质软易裂,雕刻时稍有不慎就会四分五裂,因此需要雕刻者全心全意的投入,洛寒烟特地选了这安静无人的蝶湖湾,为的就是能得些幽静来雕云莹石。

    祈愿灯会上,她曾偷偷找到了松婆婆请求她传授一些雕刻云莹石的方法和技巧。

    洛寒烟想着要送给雪玄卿一个礼物,他对自己这般好,可仔细想想她似乎从来没为他做过什么。

    “后主,属下或许能帮一点忙。”

    乌月在一旁实在看不下去了,洛寒烟一双手磨的通红,云莹石也是个四不像的,她猜了半天都没得出来个这雕的是什么玩意儿的结论。

    “你会这个吗!”

    洛寒烟挥手示意乌月坐到她旁边的玉凳上。

    “不,属下家里是做石雕生意的,比不上云莹的珍贵。”

    “无妨,都是石头嘛。”洛寒烟放下东西,将不愿坐过来的乌月拉到自己身边来,歪着脑袋,精灵的小鹿眼睛眼巴巴瞧着乌月。

    “乌月姐姐教教我,我想送给长庚的。”

    原来是要送给尊主,乌月霎时觉得自己责任重大,绷直了身体严阵以待。

    “你们两个神神秘秘的是在做什么?”

    “参见尊主。”

    雪玄卿迈着沉稳的步子踏入枫亭,新奇的拾起桌子上几个造型各异的石头。

    “云莹石。”

    洛寒烟赶忙把手里的东西全都塞给乌月,站起来挡住桌子,“我闲来无事,随便刻的。”

    “你若喜欢这些,我可以帮你。”

    “你会雕石头么?”

    洛寒烟把手放在身后朝乌月摆了摆,乌月立马明白了,将东西抱在怀里欠身行礼后匆匆离开了这里。

    “石头我不会,但我会雕木头。”

    “……”

    蝶湖湾就剩他们二人,雪玄卿拉住洛寒烟坐在怀中,把玩着她的手,时不时放在唇边亲吻。

    “烟儿怎么哪里都软,连一双手也是软的。”

    “别说了。”洛寒烟扭着挣脱了他的禁锢,坐在了旁边,严肃着脸,“你这会儿不是去元冥宫,怎么来蝶湖湾了?”

    “天要黑了,娘子却不回家,我怕你迷了路。”

    撑着头靠在桌上,雪玄卿含情脉脉注视着对面的人,眼底的情意巨浪滔天,呼之欲出。

    成婚已久,洛寒予似乎铸成了天然的防御屏障,轻易的就隔绝了炙热期待的眼神。

    “说正经的,长庚你倒底有什么事?”

    “送去中昌的信被人截了,已经两次了,烟儿。”

    雪玄卿收敛性子,正襟危坐。

    “可有查到是什么人?”

    “我已经叫贺影去查了,但截信的人有些手段,中昌的蛇影并未发现任何踪迹。”雪玄卿握紧手中莹润洁亮的扳指,垂眸怂眉,“待找到害你的人,我必喂以毒蛊,日夜折磨,让他生不能,死无门。”

    洛寒烟感到周身气流凝滞,带了几分薄薄的寒意,她第一次见雪玄卿这般模样,脸上平静如水,语气却阴鸷残忍,叫她背后一凉,摸不清他的情绪如何。

    她试探的把手放在雪玄卿的脸上轻柔抚摸,宽慰他:“没关系的长庚,我不是好好的,别害怕。”

    肌肤触碰的瞬间,雪玄卿舒缓了眉宇,邪毒狠辣的眸光眨眼间化为绵柔,驱散了内心深处遮盖的阴霾。

    他抬手握住柔荑,墨黑深邃的眼睛将洛寒烟的全部纳入了其中,即使她失忆了,也能一下说中他的心。

    他在害怕,他很害怕。若当初没有找到她,恐怕她已真正成了伎楼的花魁,卖笑一生

    她洛寒烟堂堂伯安侯大小姐,中昌圣人唯一的外甥,是中昌最高贵的明珠少姬,要是知道了自己曾经做过风尘伎子,该多崩溃。

    那样的话,他怕是一辈子都见不到她了。

    这对他来说,是噩梦。

    “对,你就在我身边,永远不离开我。”

    雪玄卿将人抱在怀里,紧紧箍住,似要把洛寒烟与自己融为一体。

    “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不要怕长庚。”

    即使,她再努力也记不起来从前的记忆也没关系。

    因为,心是骗不了人的。

    从第一次遇见雪玄卿时,洛寒烟的心中就隐隐约约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明明根本不认识他,可自己的内心深处总会不停的说,靠近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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