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阴差阳错
凡是人自然有妒忌心理,妇人们不相信何半仙说的话,而男人们一半信,一半不信。
一半信的人,是因着他们对京城那地方的贵女充满了想象,另一半不信的人,则是酸了,祁王殿下身份尊贵,娶了个王妃也美若天仙。
人与人的差距相差悬殊,很容易就产生出一种不想让他好的心思。所以宁可觉得何半仙是在凭空捏造。
而女人们则更是了,若祁王殿下取了个貌丑如盐的女子,她们心里才会平衡。若是娶了个美貌的女子,心里头能不妒忌吗。
所谓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大抵就是如此了!
何半仙没有再跟他们争论,越来争议听他说书的人就越多,所以不做无谓的口舌之劳。
阿菓在二楼的屏风里听着,倒是没什么感觉。不是她心胸旷阔,而是对自己的容貌有十足十的把握!
冯泉瞥着阿菓的脸色,讨好道:“王妃您是天下第一美!那些个都是没见识的刁民,您别管他们!”
阿菓没功夫搭理他,因为何半仙又开始讲故事了!
何半仙:“这次要说的故事,还是有关祁王爷。但是不是以往的事儿,就是近日才发生在鲁州的!”
阿菓一听就坐直了身子,这些日子齐璨并没有给她来信,她也不知如今鲁州情况如何,让冯泉去打听,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何半仙缓缓开口:“我家掌柜的有鲁州的亲戚,昨日他带着一家子前来投奔!我便打听了一两句,鲁州城中因为疫情,百姓们都逃出城外,占山为王,成了山匪!”
此话一出,场下众人一阵惊呼。
“祁王殿下来赈灾,却见百姓成了山匪,无比心痛!也无比为难!最后,祁王殿下孤身一人进了山,与那些已经成了山匪的百姓谈判!”何半仙说到此处,语气中充满了赞赏和钦佩。
阿菓听见了,却犹如晴天霹雳!孤身一人上山谈判!这是多危险的事儿啊,她还没想真成了寡妇呢!
转头盯着冯泉就问道:“这事儿你知不知道?”
冯泉心虚的低下头,他自然是知道的,但奈何祁王殿下不让他说,他也只好瞒着阿菓。
却不想今个儿让这个说书先生给说漏了嘴。
阿菓一瞧冯泉的样子就都明白了,心里涌出一股子怒火,也心情再继续听下去,转身就往楼梯走。
冯泉慌里慌张的追赶了上去,阿菓低着头急匆匆的往下走,楼梯拐角处,猛得撞上一人,阿菓走的又快又急,这股冲力自然也反射到自己身上,脚下打滑,跌坐在楼梯上。
“哪个不长眼的,敢撞咱们黄三公子?”对面的小厮嚣张的很。
冯泉跟上来,指着人就骂道:“你乱放什么狗臭屁!我家王…公子要是有一点伤,你就算死了也担待不起!”
阿菓只感觉脚腕一阵酸痛,似是扭到了。抬头一看三四个小厮为首的是一月白锦服公子,身顷腿长,长得唇红齿白,煞是风流倜傥。
那公子正是黄家三少爷,黄景行。当他看见阿菓那张脸,闪过一丝惊艳。
冯泉与黄家的小厮开始撕骂起来,两方互不相让。
“你口气真是不小,知不知道幹州黄家,在街上随便找个人问问,一会儿你就得回来给我们爷磕头认错!”
冯泉怒不可遏,他在京城也是横着走的,一个幹州小小的富商家的小厮都敢这么跟他蹬鼻子上脸:“放你奶奶的狗臭屁!知不知道爷爷是谁,冲撞了我家主子,十条命你都不够赔的!”
阿菓不想再起争执,扶着冯泉就想要走:“别吵了,赶紧走!”
黄景行却伸出手,将其拦住:“慢着!”
阿菓蹙眉,被撞的是她,扭伤脚的也是她,这人的小厮混账,主子也不依不饶,语气自然也十分不好:“你还想做什么?”
黄景行打量着阿菓,笑道:“你这衣裳,不是我的吗?”
这样没头没脑的一句,阿菓自然不懂。这半个月冯泉不断地给她做了好多的衣裳,从来都不带重样的,可今日阿菓一时兴起,又穿上这件月白青绿袖口的衣袍。
阿菓不知道,可旁边的冯泉却是明白的!对面这人就是当年不要这件衣裳的黄家三少爷。
黄景行展开折扇,一双桃花眼泛着玩味:“怎么?难不成你不知道这件衣裳是我几年前不要的吗?姑娘!”
最后两个字,咬的格外重。
阿菓一惊,她每次出门前都是乔装一番,一般人是瞧不出的,而这男子却能一眼看出:“这位公子,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还有事,要先走了!”
说着,便忍着脚裸的痛快步下了楼梯,出了燕子楼。
黄景行看着阿菓远去的背影,饶有兴致的笑了笑,低声吩咐道:“跟着他们去查查!”
韦府中,
阿菓自进了屋就没出来过,一声也没有言语。
冯泉像鹌鹑一般守在门外,连大气都不敢出。期盼着祁王妃听不出那黄三公子的胡言乱语,不然的话……想到这儿,冯泉就觉得自己后脖梗子发凉。
傍晚时分,冯泉借着晚饭敲了敲门,卑微道:“王妃,吃点东西吧!今个儿韦夫人特意给您炖了补汤,您要不要尝尝!”
过了许久,阿菓才悠悠道:“进来吧!”
冯泉松了口气,小心翼翼的推开门,屋中灯火微弱,显得有些昏暗。冯泉不敢抬头,恭恭敬敬的将饭菜摆上桌!
忽然视线明亮了起来,阿菓一身烟蓝百褶裙,用火折子将蜡烛点亮,另一只手将那件男子衣裳朝着冯泉狠狠扔了过去。
冯泉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看着挂在自己身上的衣裳,就知道瞒不住了:“王妃,饶命!饶命!那日奴才出去找衣裳,成衣店的人实在赶制不出来!这才…这才…可是奴才拿性命担保,这衣裳绝对没有让人穿过,那黄三公子不喜欢那衣裳,只看了一眼就不要了!”
阿菓听的怒火更高,冷声道:“你还敢说!让堂堂祁王妃穿一个富家公子不要的衣裳!若是在京城,几个脑袋够你掉的?”
冯泉欲哭无泪:“求王妃,饶命啊!奴才只想着让您高兴,不敢办事不力,求王妃绕了奴才吧!奴才也是一片忠心啊!”
阿菓直接将火折子扔在地上:“一片忠心?忠的是谁?殿下孤身一人闯入山中与山匪谈判,你说了吗?你这样的奴才,我要不起!”
齐璨的事儿,阿菓知道冯泉也只是受命于人,主子不让他告诉,难不成他还能自作主张?可阿菓最恨的也是这点,齐璨不跟她商量就将她送回了幹州。
如今康州出了事儿,也不让人告诉她。阿菓心里头很是委屈,明明她是正正经经,八抬大轿进门的祁王妃,往后死了都得跟齐璨埋在一块,为什么就都瞒着她呢!
难不成到了如今自己在齐璨的眼里还是一个局外人,阿菓心里涌起了强烈的不甘心。
冯泉在一旁磕着头,不断的解释:“王爷怕您担心,这才不让说!甚至王爷都想着若此去回不来了,一定要把您安安全全送回京城。
祁王府所有的东西都留给您,王妃,您也体谅体谅王爷吧!奴才跟在殿下身边,虽然外人都说殿下冷血冷清,但奴才明白,那是旁人对殿下来说不重要,唯有王妃您让王爷一再上心!”
阿菓坐在小榻上,半响没有说话。
这让冯泉心里更加忐忑不安。
烛火摇曳,就这么静静地呆着,忽然阿菓开了口:“我去要鲁州!”
这可是平地一声雷,把冯泉炸的不轻:“王妃…这……那边王爷虽然解决的匪患,但是依旧危险的很,这不能去啊!”
阿菓冷冷道:“我如今不是再跟你商量,康州我非去不可,你不是忠心吗?现在就让我瞧瞧你忠的是谁的心!”
冯泉瘫坐在地上,只想着一头撞死在石狮子上,这样就没那么为难了!
门外忽然传来敲门声,一声低沉的声音道:“王妃属下蒋大,有事禀告!”
蒋大是齐璨给阿菓四个暗卫中的其中一个,平日里阿菓出门去燕子楼都是蒋大在跟着。其他三个躲在暗处守卫。
蒋大进了门,单膝跪地,看着地板:“王妃,今日在燕子楼与您相撞的黄家三公子,在您出了燕子楼以后,就一直派人跟着马车!”
阿菓啧啧两声:“他要如何?难不成是为了一件他不要的衣裳?你们四个在我身边闲着也是闲着,去查查他!”
蒋大应下,转身退去。
阿菓的手指扣着桌子,不知在思量什么,不过从她微蹙的眉头可以看出心情并不舒畅,甚至还有点烦躁。
冯泉依旧跪在地上,王妃没让起他也不敢动。
阿菓悠悠道:“给你两天时间考虑,跟我去康州,或者我与蒋大他们去,你留在幹州!”
方才阿菓还想着立马动身,如今却改了主意。她有火儿憋在心里,现在黄景行送上门来,不发泄一通怎么能行!
若黄景行没有坏主意,那略施小介便好。若他有脏心眼,那就另外再说了!
而冯泉抖着腿从屋中出来,早是满身的冷汗,暗道王妃的性子,出其不意,令人为难的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