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略施小技
灵智师太掸了掸衣摆上的灰尘,似乎很认同阿菓的话:“我在林子里清修,全被你与那两个蠢物搅乱了。”
阿菓委屈的点点头,还想开口诉苦。
灵智师太先一步打断:“你捅吧,让她们俩个都被马蜂蛰坏了脸,嫁不出去!到时候你哥哥就得替你收拾烂摊子,把她们娶回家给你当嫂子。你们便能日日低头不见抬头见。”
阿菓闻言扔掉手中树杈,小脸急的通红:“不行,我哥哥怎么能娶她们呢?我也不想跟她们见面!不行!”
灵智师太摇摇头,颇有无奈:“你附耳过来,按我说的做。”
阿菓闻言照做,闻着灵智师太衣衫上的檀香味,渐渐安定下来。
听完之后,阿菓心中有些打鼓。心想这么简单就能让她俩吃苦头?
灵智师太看出阿菓的小心思:“打蛇打七寸!想要什么却偏偏得不到,足矣!只是这个法子虚假做作,平日里我最是瞧不上,只不过如今你太蠢,只能出此下策。不过往后你绝不能再用,仅此一次。”
阿菓小声反驳:“我才不蠢”
灵智师太并未理会,偏头望着别处,踌躇许久,终是开口:“你你想不想让我当你师父?”
阿菓欢快走出林子,对着不远处的陈振麟喊道:“哥哥,你们玩吧!我回家去了!”说罢,便头也不回的跑下山去。
陈振麟想开口阻拦,却被张芷兰拉住袖子:“表哥,阿菓妹妹想回家歇会儿罢了!那条绿纹白边鱼你还没说完呢!”
担忧的看着阿菓背影,又不想待客不周,陈振麟不得不开始为两姐妹讲解起来。
张芷兰心中得意,她巴不得阿菓走的远远的别来碍事,再多争取时间与陈振鳞相处。不由笑的更加开心。
张芷云则心思细腻,看着阿菓远去背影,心中没由来的不安。想着一同跟去,可看着陈振麟英武俊逸的侧脸,那点念头便消散而去。
阿菓飞奔下山,临近家门口,咻地停下脚步。理了理两个麻花辫,深吸了一口气,狠狠掐了把大腿,双眼含泪的走了进去。
陈淑琴正聊的尽兴:“这些年可真是苦了你们,我可真真心疼!”
忽地,听见敲门声,只见阿菓推门进来,跑向杨氏怀中,大哭起来。
杨氏一惊,忙问:“怎么了?是不是受伤了?你哥哥他人呢?他是不是没看顾好你?”
陈延卿急急起身,双手将阿菓板正,查看哪里受了伤。
阿菓看时机成熟,便抹了把泪,哽咽自责:“不是受伤,是我说错了话儿。没脸再跟两个姐姐玩了。”
杨氏舒了口气,放下心来。拿着锦帕给阿菓擦泪,问道:“怎么回事?”
阿菓抽泣几声,可怜巴巴道:“我们一齐出去,可两个姐姐不跟我玩。只跟着哥哥身边,我心里难受便说了些气话。让两个姐姐恼了。”
杨氏听着,眉头一点点蹙起。
陈淑琴则有些心虚,怕阿菓再说出些什么,忙笑着推脱:“我们阿菓还是个娃娃,她们两个岂能恼了?阿菓别怕,姑姑替你收拾她们!”
阿菓连忙跑到陈淑琴身边,两眼通红,恳求道:“姑姑千万别怪两位姐姐,是我说错了话。两位姐姐开始有些恼,可后来她们说岭南不比京城规矩严谨,便也不与我计较了。”
陈淑琴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怒火中烧,脸上却挤出一抹笑:“这其中定是有些什么误会!一会儿她们回来,定要好好解释一番。”
杨氏看了一眼神色不明的陈延卿,便招呼阿菓过来,面容比之前冷淡不少:“哪里就需要解释了?不过都只是些孩子。难免拌嘴,姐姐你就别放在心上了!”
陈淑琴看着杨氏,不由恨的牙痒痒。这是只听自个儿闺女的一面之词,不由他人分辨几句了。
又想到芷云芷兰两姐妹,更是暗骂道:两个蠢货,竟让阿菓这个小丫头看穿,先回来告了状!
三人归家后,陈淑琴不顾陈延卿夫妇二人在此用晚膳的挽留,以舟车劳顿,想早些休息为由便匆匆离去。
马车上,张芷兰率先打破沉默,不满道:“娘,舅舅和舅母留我们用晚膳,您为何执意要走?这是多好的机会阿!”
陈淑琴双眼紧闭,面色不虞,沉声道:“闭嘴。”
张芷兰悻悻撇了撇嘴,不再言语。
待马车走出几里地后,陈淑琴睁开眼睛,盯着两姐妹质问:“今日是怎么回事?你们知不知道阿菓那个小丫头回来告状了!我的脸面全都让你们丢光了。现如今你们舅母还不知怎么笑国公府的小姐们如此不知廉耻呢?”
两姐妹皆是一惊,张芷兰拔高音量,惊怒道:“没成想那个小贱人竟是回去告状?小小年纪如此阴毒,真真是穷乡僻壤养出来的!”
张芷云此时才明白,那时候心里隐隐的不对劲。没想到被个孩子阴了一把。便将经过一一说于陈淑琴。
“阿菓那些话折损的是我们姐妹的名声和国公府的脸面。必然要回击几句,她被堵的说不出话。后来表哥也出面,就这样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没想到她竟是恶人先告状了。”张芷云悠悠的叹了口气。
陈淑琴眉头紧皱,低声训斥:“够了!你们技不如人还找些什么理由。在京中闺阁里学了那么久,还不如一个岭南乡野的丑丫头。传出去只怕被别人笑掉了大牙!”
张芷兰将身侧的桃红裙摆抓出褶皱,满脸的不甘:“今日是她狡诈先赢一局,且看明日再收拾她。”
陈淑琴闻言怒道:“蠢货!今日一事你舅母已经看出端倪,还待你明日过去闹妖蛾子吗?这两天都给我老实待在客栈,不许出去!”
张芷兰想开口反驳,却瞧见姐姐张芷云的眼色,只能赌气把头扭向一边。
张芷云抚着手腕上杨氏给的羊脂玉镯子,试探道:“可振麟表哥一表人材,若是舅舅家真能翻身,恐怕京中的贵女们都趋之若鹜了。错过这次机会,那”
陈淑琴皱皱眉,看着面前最是乖巧的大女儿,压下怒火,解释道:“这些道理我会不懂吗?如果不能抢占先机,往后即使我们俩家亲近,也轮不着你们俩个。只是杨氏经过此事,必会提防小心。不如暂且稳住,待我明日先去商议大事。而后再徐徐图之。”
两姐妹面面相觑,心知这是唯一的法子。点头默认,不再言语。
傍晚时分,蝉声鸣鸣。
郝嬷嬷将雪花鸡焯,参麦团鱼,酸辣白菜,香炸丸子,三皮丝一一摆上饭桌,嘴里还不断念叨着:“振麟,阿菓中午那顿没吃好吧!今天晚上嬷嬷给你们补回来!”
一家人围坐桌前,皆无胃口。唯有阿菓心气高长,大快朵颐。
陈振麟主动将今日之事交待清楚。
杨氏眉毛上挑,冷冷道:“哼,打发你们这些孩子出去,我原以为是想单独跟我和你爹说些话,没想到她倒是一箭双雕,想把女儿塞进我们家呢!真是用心良苦。”
阿菓咬过一只鸡腿,连连点头:“娘,你都没看见。那两姐妹紧扒着哥哥不放,把我都挤到一边去了!”
陈振麟忙又夹了一块肉给阿菓,心中尴尬:“你快吃饭,别瞎说!”
杨氏盯着阿菓,脸色肃然:“你今天又是怎么回事儿?”
今日阿菓的作派有异于往常,自出生起就在泥地里撒泼打滚,爬树下水,能哭的次数屈指可数。
杨氏身为亲娘,自是极了解阿菓,当时便看出有异,只不过当着外人的面儿,自然没有揭穿。
阿菓被忽然一问,差点儿噎着,便支支吾吾的交代清楚。
杨氏乍舌,没想到阿菓背后高人竟是灵智师太。
陈延卿放下木筷,思虑几许,点点头:“不错!我虽见过灵智师太几次,可她周身气质仪态却是极好。你往后若能学到一丝半点,也是受益无穷。”
陈延卿与杨氏心中明了,此次陈淑琴代国公府前来,回京之事已经迫在眉睫。往后的日子只会越发忙碌,怕是顾及不到阿菓。
“的确如此!我想着灵智师太也应是世家出身,不知出了什么变故才出家为尼。她在水月庵已经十几年,也算是个知根知底的。一会儿我去准备准备,阿菓明日就上山拜师吧!”杨氏只怕将来的牛鬼蛇神不少,应付不了。
阿菓抹去嘴上的油渍,惊喜万分:“真的吗?”
杨氏瞪了一眼阿菓:“跟我学你就不情不愿,跟灵智师太学就把你美成这副模样!真是个白眼狼!”
阿菓得偿所愿,欣喜万分。忙跑到杨氏怀中撒娇,把杨氏哄笑才肯罢休。
用完晚膳,郝嬷嬷带着阿菓准备明日拜师的物件。只留杨氏与父子二人。
陈延卿率先开口:“振麟,今日之事你如何看?”
“阿?”陈振麟挠挠头,“虽不知姑姑和两位表妹是否有意为之,但儿子心中并无儿女私情。”
杨氏与陈延卿对视一眼,放下心来。
陈延卿端起茶盏,语重心长:“所谓千里之堤,溃于蚁穴。朝堂百姓举足轻重。家宅纠缠,儿女私情亦不可小觑。因小失大才最是悔恨难当。你年纪尚轻,后宅阴私不曾经历。但小心为上,最好不过!”
杨氏也适时开口:“你整日在外面帮你爹办大事,殊不知有些时候就是败在这些不入流的小事身上。”
陈振麟虽不曾有过儿女情长,但是非黑白却道得分明:“爹娘不必担心。幼时姑姑待我很好,可家中落难却撇清关系。若是姑姑为了一家安危不得已而为之,我也绝不怨怼。可如今我们翻身有望,姑姑才念及亲情骨肉,我再愚钝也明白患难见真情的道理。”
陈延卿点点头,很是满意:“你心中有数便好。好了,明日还有事吩咐你,咱们去书房。”
杨氏看着父子二人的背影,欣慰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