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无心之失
part1:
“哥，你快来人民医院，嫂子她发病了！”
朱永平接到高启盛的电话，就扔下刚买的蔬菜，抓紧往医院赶。
七公里左右的车程，说远不远，但说近，又不算太近。等朱永平抵达医院时，周春红早已推进手术室抢救了。
“小盛…”朱永平整个人像丢了魂似的，双眼茫然，接着两腿一软，直接瘫倒在地。
“哥，别怕，有我陪着你，嫂子一定不会有事。”高启盛说着，搀起朱永平，把他扶到一旁的椅子上。
朱永平缓了许久，才恢复平静：“小盛，你快去吃饭吧！我一个人可以的。”
“那怎么行？我不能把你一个人留下！”高启盛固执地坚持着，无论如何也不肯离开半步。
最终，历经四个小时的手术，周春红才被转至icu（重症监护室）。
“医生，她怎么样？”朱永平用尽全身力气，抓住其中一个年长的男性医护人员，追问。
他上下打量了朱永平片刻：问道：“你是病人的…？”
“爱人！我是她爱人！”朱永平顾不上高启盛的心情，果断答道。
医生点点头，开门见山地询问：“你爱人发病前，跟你有没有过激烈争吵？”
“没有！绝对没有！我那时候人在菜市场…”
“那他呢？”医生把目光投向扶着朱永平的高启盛。
“他…他是我弟弟，怎么了吗？”
“我是在问病人发病时，有没有跟你这个弟弟发生不愉快？”
高启盛面上的神情，已然十分难看，但经不住医生的步步紧逼，只能硬着头皮否认。
医生转过头，继续对朱永平说：“你爱人患的是脑梗塞，也就是老百姓口中的脑梗…”
“这我知道。”朱永平抹了抹湿润的眼角。
“那你知不知道，过高的血压，会使脑梗患者颅内压增高？这次你爱人之所以会脑出血，就是这个原因。”
“您是说…我爱人她被气到血压升高，所以才…”
“也有可能是受了大的刺激。”医生平静地补充道。
“那…她现在的情况会怎么样？ ”
医生叹了口气：“我只能告诉你，尽人事，听天命。手术算是很成功的，但由于送来的时间有些迟了，所以…你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此话一出，朱永平突感脑中一阵轰鸣。顷刻间，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倒流，当即脚下一滑，直接跌进了高启盛的怀里。
“哥…”
“病人家属，你没事吧？”这猝不及防的一下，着实也把医生吓了一跳。
高启盛见朱永平已然说不出话来，他忙趁机接着追问：“医生，您说的最坏打算…概率有多少？”
“50。”
“那另外的50…”
“可能会成为植物人，永远都醒不过来。”
part2:
朱朝阳跟严良、普普，在六峰山故地重游了一整天，直到日落西沉，临近傍晚，才打道回府。
三人原本计划着，是到朱朝阳家楼下，再各自分开。谁料中途，陈冠声担心严良出去太久会闯祸，便打电话来，将其提前喊了回去。
普普看出朱朝阳眼底的失落，上前拉了拉他的手：“朝阳哥哥，我陪你回家！”
“怎么能让你一个女孩子送我？”他面露难色，果断拒绝道：“不行。”
“没什么不行的！”普普笑道：“我可不是那种～养在温室里，娇滴滴的小女孩儿！”
也对，毕竟…就算同为流浪，也找不出几个像普普这样，十二岁就敢计划着杀人的“小女孩”。
朱朝阳家的位置，处于宁州市中心区域边缘。
早在两三年前，就有居民听到消息，说附近的房子即将动迁。可时至今日，却也仍旧是个传言。
破旧的老商品房，周围喧嚣吵闹的街坊，这里的一切，都令朱朝阳无比厌恶，故此，他甚少与周围的人有所来往。
朱朝阳拉着普普，两人走到临近家门的十字路口，忽听后方，有人大喊：“朝阳，是你吗？”
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吓得他直接松开了攥着普普的手。
那人慌慌张张，很快来到他们跟前：“我是楼下李秀琴的儿子…齐天明。”
“…小齐哥？”朱朝阳突然记起，小的时候，有一次，齐天明还把玩具借给自己玩。后来…他的父母也离了婚，齐天明就跟着爸爸搬走了，留下李阿姨一人，独居至此。
“嗯…不好意思，我吓到你们了。”
普普略微尴尬的低着头，朱朝阳则勉强应了句：“没事。”
齐天明继续道：“对了，朝阳，我喊你是想问问，周阿姨怎么样了？她住在哪个医院？”
“住院？”朱朝阳愣了一下：“我妈已经出院好几天了。”
“你还不知道？”齐天明靠近朱朝阳：”就在今天下午，周阿姨她被救护车抬走了…”
不等他把话说完，朱朝阳就丢下普普，发疯一般，冲回了家。
“喂？我妈在哪儿？她怎么样了？”朱朝阳用颤抖的手，握紧话筒，质问道。
“人民医院”这四个字，朱永平说的无比吃力。
“朝阳哥哥，我跟你一起去吧！”门外的普普，眼神中透露出同情。
“太晚了，你先回去。”朱朝阳拒绝得干脆，却在临走时，无意中瞥见了地上堆放的礼品礼盒。
part3:
晚上9 点，「人民医院」住院部的一楼正门口。
匆忙赶来的朱朝阳，正撞见，朱永平独自一人坐在台阶上。
“我妈呢？你为什么在这里？不去照顾我妈？”
朱永平目视前方，嗓音里带着几分哽咽：“不用去了，你妈…她在icu，有仪器和医护人员24小时不间断地陪着。”
只一瞬，朱朝阳周身的血液仿佛凝固住一般，他牢牢地盯着朱永平，绝不允许自己错过他任何表情。
“我妈会怎么样？”
“最好的结果…是植物人。阳阳，爸爸对不起你。”
仇恨如潮水，在他胸前，汹涌起伏。朱朝阳死死地咬住后槽牙，一字一顿地问：“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朱永平压低嗓子回道：“是我粗心，没照顾好你妈…”
“爸！”朱朝阳声嘶力竭地喊着面前的“父亲”，希望能换来一句朱永平的实话，但他却紧闭双眼，不再应答。
就这样，朱朝阳在台阶下站了很久，久到他苍白的脸上，已完全风干了泪痕…
part4:
普普这边，自打跟朱朝阳分开，就越发开始忐忑不安。
半小时后，高启盛哼着小曲，两手提着满满的零食水果，从超市赶回了家中。
他一进门，就迫不及待地掏出两袋薯片，放到了普普面前。
“给我的？”普普怔了怔。
“当然，都是你最喜欢的口味，我买了很多，不够还有。”
她迟疑了片刻，小心试探道：“小盛叔叔…今天看起来好像格外高兴呢。”
“有吗？”高启盛眼角眉梢都透露着春风得意，流露出难以掩饰的喜悦之情。
普普凝视着他，眸中某些情绪翻腾，蓦然，她鼓起勇气，问出了那句令高启盛一秒变脸的问题：“朝阳哥哥的妈妈出事，是不是跟你有关？”
高启盛听得一惊，他没想过普普会不加任何掩饰，直接开门见。
“真的是你？”普普后退几步，望着高启盛：“所以…你让我主动约严良带朝阳哥哥去散心，是为了支开他；你问我要朝阳哥哥的家庭住址，也根本不是为了去探望他妈妈…说不定，朝阳哥哥已经开始怀疑我了…”
“不是还有严良？”
“你什么意思？”普普瞪着他。
高启盛短暂合了下眼，索性撕下面具，对着普普说道：“我一直觉得你是个聪明的姑娘，自张东升把你交到我手里的那天开始…”
“聪明？”普普心中苦涩无比：“如果真的聪明，又怎么还会被人利用？”
“这就是你的弱点，太过感性。”高启盛转过身，背对着普普，像极了古代师傅，训诫弟子。
“是人都有弱点，也都有要珍视的东西，难道小盛叔叔没有？”
“有！但我要告诉你…”
“可我只想知道…你的弱点是什么？”
普普打断得速度，令高启盛有些猝不及防。
半晌，他才若有所思地回道：“很少有人能让我感到意外、震惊…朱朝阳是第一个，而你…则是第二个。”
“所以呢？”普普笑了笑：“小盛叔叔到底想表达什么？”
“没什么，不过是个二选一的游戏，相信怎么选择，不用我来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