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角色扮演
part1:
小区西门外是条老街，上了年头的旧居民楼和不太卫生的小店都挤在这块。
终于收工的张东升，在附近找了两家相对干净的饭店，打包好食物，就原路返回了高启盛住的小区。
“怎么买了这么多？”高启盛坐在茶几旁有些惊讶的问。
“吃嘛！累了大半天。”张东升说完，就把打包好的饭菜盖子揭开，取出餐具分好，接着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普普，出来吃饭！”
高启盛冲他摇摇头，低声回道：“普普回房睡着了，我们先吃吧。”
张东升抿了下嘴角，抬手从口袋里掏出两页叠好的纸张：“给，这上面都是些关于普普的喜好、习惯等…哦，对了，她…还有哮喘，但药我暂时都备好了，就在她房间的大蓝箱子里，你千万不要忘记提醒她。”
高启盛接过那两页写满字的纸张，随手塞到了茶几下方的箱子里，然后苦笑了声，感叹道：“如果我跟哥哥小时候，也能遇到像你这么称职的父亲…”他话说一半，就心酸得端起米饭，大口往嘴里送。
两人吃饱喝足后，张东升就提议要尽快离开。就在这时，王瑶的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高启盛皱着眉，瞥了眼屏幕上显示的「老公」两个字，没有说话。
“是那女人的电话？”一旁的张东升开口问道。
“是。”
张东升有些诧异：“你留着它，还敢开机？”
“我担心，如果她家里找不到人，又发现手机关机，会直接去报案。”
张东升紧盯着高启盛：“你的意思是…”
“我想替你多拖延些时间。”
张东升点点头：“也对，毕竟我答应你的那套房子，还没有变现交到你手上。”
“……”高启盛没有回答，而是等到手机不再响铃，仔细研究起了密码。
他先是掏出王瑶的身份证，对着上面她的出生日期数了一遍，不对。又回想起朱永平的生日，也不对。
“会不会是他们女儿的生日？”
“女儿？哦～对！”
高启盛回想起，刚认识朱永平那会儿，在医院，他买来馄饨给自己的时候，曾确实提到过有个女儿。
“可…我们不知道那小女孩的出生日期啊！”
张东升转转眼珠，一把夺过手机，自言自语道：“既然不知道生日，那就只能试试忌日了。”
part2:
朱永平从上午9点半，一直等到了下午3点左右，终于收到了王瑶的手机回信。
「我现在忙，晚一点回你。」
以王瑶的个性，绝对会在看完短信后，直接冲回家与自己理论。朱永平二话没说，再一次回拨了过去。而此时，电话那头的提示音，也由最先开始的「无人接听」转变成了「关机」状态。
也恰好是因为这声提示音，让朱永平的心里，短暂地产生了一阵强烈的不安。他迅速抓起桌上的钥匙，就往前妻周春红的住所赶去。
又是三十分钟左右的车程，朱永平一路满头大汗，狂踩油门，返回去的路上，还差点撞到行人。
“爸？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朱朝阳被突然冲进门呼哧带喘的父亲弄的有些发懵。
来不及解释，朱永平一把紧紧抓住儿子的手腕：“你妈呢？”
朱朝阳刚想回答，在卫生间洗头的周春红就扯着嗓子喊问道：“朝阳，是你爸吗？”
“妈，是我爸。”
朱朝阳这句答案刚脱口而出，周春红就头裹着毛巾走了出来。
“王瑶，同意了？”
朱永平摇摇头：“还没有，我回去等了大半天都没见到人…就连电话也关着机。”
“不能出什么事吧？”
朱永平拍了两下脑袋，自我安慰道：“应该…不会，她关机前还给我发了条信息让我等着…可能就是手机没电了吧！”
周春红点点头问：“那你不留在那边等她，怎么跑回来了？”
“我…”朱永平顿了一下，继续回道：“我是怕她又来这里找你们母子的麻烦，所以…”
周春红眼见前夫如此紧张自己跟儿子，心中不免涌入一股暖流。而朱永平本人，在见到他们母子安然无恙后，自然也松了口气。
唯有朱朝阳一人，在听到王瑶消失的消息后，心“咯噔”一下，提到了嗓子眼。
part3:
张东升帮高启盛解开手机密码后，就独自开车回了家。沙发上，他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呆愣在原地，动弹不得。
回想起自己身上背负的四条人命：「岳父岳母，死于坠崖；妻子徐静，被他偷换了药物，远程溺水身亡；至于王瑶那个弟弟王立，他本就是境外偷渡人员回国，因此即便永远消失，也没有人会过多追查。」
但这次不同，王瑶有老公，有熟人，所以随时都有被发现的风险。至于，张东升为什么要替高启盛担罪伏法？也许是跟普普相处的日子久了，唤起了他的良知；也许是他觉得高启盛能给普普更好的生活，也许……
空荡荡的房间里，张东升双手颤抖着，从卧室的柜子里拿出了那张不久前被确诊为胰腺癌的检查报告。
不记得具体过了多久，他才缓缓起身，挪动着细碎的步子，来到普普住过的房间。
床上，被子里的余温还是热的，就像普普还没离开一样。张东升侧着身体，伸出右手，轻轻抚摸着房间内的每一处摆件。
直到最后，他将身体定在了普普每天学习的课桌椅前，那上面还安静的摆放着用剩下的草稿本。
张东升想将它拾起，收好，下一秒，却在拉开抽屉的瞬间，眼球精准捕捉到了一张赤裸裸的相机存储卡。直觉告诉他，那就是严良用来威胁自己的那张。
张东升动作麻利地将其取出，并插到家里的相机上。果然，答案跟他脑海里的那个设想分毫不差，居然还是朱朝阳手里的那张原版卡，因为上面的内容，除了有张东升推岳父母坠崖的证据外，还有朱永平一家三口以及普普、严良和朱朝阳的照片、视频等。
他当然猜得出，这是普普从朱朝阳那里偷出来，留给自己的。可一旦被发现，普普会不会有危险？这成了张东升接下来担心的重中之重。
再想到普普刚来自己家时，对朱朝阳表现出的恐惧以及言语中暗示过的朱晶晶死因，这些因素，无一不在证明着朱朝阳的心狠手辣。
张东升思前想后，最终他决定要做一件事。
一件可以让普普彻底摆脱朱朝阳怀疑并让高启盛与朱永平父子关系变得越发复杂的事。
part4:
晚上8点左右，高启盛等待普普洗漱完，他才拄着拐杖回到自己房间。
这么久了，自从朱永平离开后，就没再回来过一次，甚至连一条短信、一通电话也没有。可眼下…高启盛盯着王瑶手机短信里，提到的“离婚”二字，陷入了沉思。
‘朱永平是因为要处理跟王瑶离婚的事，所以才没时间过来的吧？难道…他突然这么着急离婚是因为自己？不然王瑶那疯女人为什么会找过来？还有，她手机里朱永平熟睡照片又该如何解释呢？’
一大堆乱七八糟的思绪，不断地冲击着高启盛的大脑。而那张被王瑶揣在衣兜里的地址条，从始至终都没有被他发现。
“叮！”
寂静的夜里，蓦然一声短信提示音，吓得高启盛一哆嗦，他稳了稳心神，仔细一看，是朱永平的消息。
「什么时候回家？」
高启盛没有犹豫，拿起手机当即回复「最近在外地散心，暂时不会回去。」
两分钟后，朱永平打来了电话。他自然只能拒接，并编辑短信，找了个声带发炎，不能说话的理由，搪塞了过去。
这半年来，朱永平深知王瑶因女儿和弟弟王立的死，受了太大的打击。眼下，她好不容易能迈出家门，夫妻一场，自己也应该跟着高兴才是。何况离婚不是儿戏，想要事情进展顺利，更加需要顺着王瑶的心意。
「好，那你一个人在外面注意安全，等回来时，提前告诉我。」
高启盛看着朱永平回复过来的信息，有些惆怅。他不知道自己的这个谎言，到底能撑多久；更不敢想象，如果朱永平知道王瑶是被自己亲手杀害的，那故事的结局又会变成什么？
转眼间，严良带着高启盛的证件、钱包…消失也有七八天了。这期间，高启盛一直在等，等严良的突然现身，等他给自己脑海里的很多问题，逐一做个完美解答。
其实，高启盛并不在乎张东升答应自己，多出来的那套房子。他之所以会主动提出利用手机短信拖延时间，也是出于对普普的好印象跟与张东升的默契度。
不要说是在当下的宁州，就是换做从前的京海，高启盛又何时有过这般投缘的“朋友”呢？
在不同时空，遇到另一个与自己灵魂相似的知己…这感觉让高启盛觉得尤为奇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