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一出闹剧
第一楼”的墨宝,此后飨客楼更是门庭若市、一宴难求,食客可谓是遍及天南海北。值得一说的是,每年秋末冬初的八九月份,保障湖中鲈鱼最肥美的时节,飨客楼会举办“品鱼宴”,广邀天下食客一品鲈鱼之美。这边安雨桐下了马车,姜长林就给安雨桐简单介绍了下飨客楼的历史,安雨桐对这“品鱼宴”倒是有兴趣的很,正想追问几句详情,姜长林却神情一肃,弓腰行礼:“夫人。”
来人穿着一件绣着云中仙鹤的大红色掐金线褙子,里着一件朱紫色齐胸襦裙,发髻一左一右簪着两支金灿灿的步摇,步摇上的流苏随着她的走动前后摇晃着,通身的雍容华贵,端的是气派无双。正是安府的继夫人贺晴柔。就是这个女人,以母亲好友的身份,在母亲生病时常来看望,最终勾搭上了她那个道貌岸然、薄情寡义的父亲,母亲也因此而病重,最终撒手人寰。贺晴柔的目光划过她光秃秃的发间和简陋的衣裙,眼中划过一抹嫌弃,本想过去拉安雨桐以示亲切的手也缩了回去,生怕沾染上了她的穷酸气。安雨桐注意到了也只当没看见,十分怕生地站在那也不说话,直到姜长林觉得气氛太过尴尬,提醒安雨桐要给贺晴柔行礼,她这才垂着头,两颊微微发红,似是十分害羞般、小声地唤了一句:“母亲。”
贺晴柔貌若热情地应了一声,心里却十分看不上安雨桐。真就是个没见识的乡下丫头,一身的土气熏得她都要吐了,还学什么大家小姐蒙着脸,真是会作怪!不过这倒似乎是个胆小好拿捏的性子,也能省了她不少事。想到自己的打算,贺晴柔脸上笑意更浓,一脸心疼和关爱地冲安雨桐招手,“可怜的孩子,你可终于回来了,我和你父亲、还有你妹妹弟弟们,盼着这一天盼得太久了,啊忘了和你说,你父亲今天有约,不能过来为你接风洗尘,桐儿可想念你父亲?”
安雨桐抿着唇,在贺晴柔看过来的目光中,小弧度地点了一下头。贺晴柔笑,“就知道你想念他,不过现在他人不在,你先来见见你的弟弟妹妹们吧!”
说完,也不等安雨桐同意,拽着安雨桐的手臂就往飨客楼里走。“娘,你怎么才来啊!我都快要饿死了!”
刚走几步,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从拐弯处冲了出来,径直扑到了贺晴柔的怀里抱怨着,白净的脸上写满了不耐烦。贺晴柔方才露出了几分真切的笑意,半弯腰摸了摸小男孩的头,“好了好了,这不是要去接你大姐姐嘛,瞧,这就是你大姐姐了,雨桥快过来,给你大姐姐行礼。”
安雨桥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冲安雨桐甜甜一笑,“大姐姐安。”
贺晴柔让安雨桐牵着安雨桥走,安雨桐看着他脸上大大的笑脸,心里莫名生出了一股怪异的感觉。“大姐姐,听说乡下人穷得只能吃树皮,一年只洗一次澡,你是这样的吗?”
略带稚气的童声响起,安雨桐心中的怪异感更甚。她不动声色道:“当然不是。”
她住的农庄虽然偏僻,但什么都不缺。“你骗人!”
他倏地撞了安雨桐一下,“身上一股土包子味,真是臭死了,快离我远点!”
安雨桥捏着鼻子作难以忍受状,跑到自己的椅子上坐好,再抬头时又是一脸乖巧地笑,“大姐姐快进来,做我旁边!”
这是只披着兔子皮的小狼崽子啊!安雨桐心道,没等她反应,一道娇斥声倏地从室内传来,“你是哪来的丫鬟,不进来帮我们布菜干站在门口做什么?真是没规矩,还不快滚进来!”
被认为是丫鬟的安雨桐:??声音的主人是一名十四五岁的娇俏少女,一袭粉色衣裙,此时正趾高气昂地看着安雨桐,满眼都是掩饰不住的恶意。十四五岁的少女,对她有敌意,又出现在这里,除了她同父异母的妹妹安雨虹,也没有别人了。安雨桐索性就站在门口不动了。笑话,现在就进去,那她岂不是真的把自己扣上“丫鬟”的名头了?气氛一时僵硬下来,原本不准备插手的的贺晴柔也收敛了笑意,心中气恼安雨桐的不识数,以致现在让她的虹儿下不来台。即便再懊恼,贺晴柔也得把场面给圆回来,她点了点安雨虹的额头,佯装生气道:“胡沁什么呢!这是你的大姐姐,还不快过来给你大姐姐道歉?再敢瞎说,我就把你那些珠钗衣裳心头宝都送给你大姐姐,看你还敢不敢了!”
嘴上嘴说训斥的话,背地里贺晴柔的手却在桌下安抚地拍了拍安雨虹,又转头对安雨桐道:“雨桐你可千万别放在心上,雨虹也是无心的。”
这下这死丫头应该进来了吧?可安雨桐哪能轻易如她所愿?安雨桐抬起头,面纱下的嘴巴微张,瞪圆了一双眼眸作恍然大悟状:“原来方才妹妹说得‘丫鬟’是指我啊!我都不知道……”说完,安雨桐似乎更加不好意思,又添了一句:“以后我们相处时,妹妹你有话就直接说说出来,像今天你说的话,就跟夫子课上讲得那什么……指什么槐的那个词一样,我听不懂的……”这不描补还好,一描补,就直接把安雨虹刚才骂人一事给抬到了明面上,不仅反击了,另外还打了一巴掌回去,着实解气。贺晴柔的假笑凝滞在了脸上,安雨虹最沉不住气,像根爆竹一下子就被点着了一般,“咻”地一下站起身冲向安雨桐,“你这个丑八怪胡说八道什么?!一个乡下来的土妞竟然也敢编排我?!看我今天不撕烂了你的嘴!”
她动作太快,贺晴柔压根没能拦住,眼见她的手就要掐到安雨桐身上,安雨桐似乎因为受了惊吓,腿软了一下,整个人瘫软坐在了地上,满目的惊恐和疑惑。而冲着她方向奔来的安雨虹脚下一绊,整个人飞了出去,竟是一头撞在了飨客楼的红木门框上。“表妹?!”
一道惊诧的男声由远及近,“表妹你怎么了?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