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誓语铮
“那我可以说其实我的心上人、是你！”司马煜忽然想到了一个好办法，他的嘴角浮现出惯常要作弄人时的微笑。
“什么？”苏兰辞如五雷轰顶，一颗心狂跳不止，半天才回过神来，哭笑不得地说道：“小侯爷开什么玩笑？”
“我没开玩笑，也只有你的容貌，才勉强配得上我。”司马煜一副看戏的表情。
苏兰辞果然窘迫，她垂着眼，不情愿地说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小侯爷莫要戏弄我。”
“你若不帮我，那我找你千里迢迢陪我前来凉州有何用？就算本侯爷求你，日后你若有什么困难，我一定为你两肋插刀。”
司马煜一双桃花眼灼灼直盯着苏兰辞，极力劝说。他将手搭在苏兰辞肩上，如果苏兰辞不答应他就要捏碎她的肩骨一般。
苏兰辞没想到自己挖坑反倒坑了自己，她自知日后极有可能暴露身份惹来一堆麻烦，心想若有小侯爷的帮助，或许还可转圜一二，如此也不失为一桩便宜买卖，思索片刻，方道：
“小侯爷此话当真？”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们击掌为誓！”
一大一小两只手掌伸出，大掌手指修长匀称，骨节突出，干净无暇。
小掌素手纤纤，莹润如玉，白皙透粉，掌心相对，轻轻地撞击在一起。
庭院葱葱，暖风袭人，一只喜鹊正在柿子树上嘎啦嘎啦地叫着，从这个枝头跳到那个枝头，扑棱两下翅膀又飞走。
吴瑕的伤已恢复得差不多，她坐在柿子树下的藤椅上，一面看苏兰辞托拂云送来的奏折誊抄本，一面思考该如何查清到底是谁在十五前泄密的事情，若不把这个人揪出来，她永不得安心。
她的阿兄好不容易保住一条命，然而中箭的右腿坏死，已落下残疾，陈圆雀也无能为力。
这两日刚刚醒来，心情十分不愉，整日将自己闷在房中，闭门不出。她不愿意再让兄长为这些事情操心，并不想立马告诉吴攸此事。
霍千峰来找吴瑕，他的伤势已好了六七成，行动无碍。
走到庭外回廊上时，见吴瑕一人独坐在藤椅上，五月的阳光透过柿子树枝叶，斑斑驳驳地投在她明媚鲜活的圆脸上，眉目如画，顾盼生姿。
他不由得立住脚，静静欣赏，犹自不懂为何自己总被吴瑕吸引，总想着靠近她，留在她身边，眷恋不舍，好似他们已认识多年。
吴瑕看完折子，一抬头便瞧见了霍千峰，她弯了弯嘴角，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朝他招招手。
他被吴瑕的如花笑靥所惑，心跳如雷。
霍千峰缓步走过去，待走到吴瑕面前，他不敢直视吴瑕惑人双眸，结结巴巴开口说道：
“阿、阿瑕，我来跟你、说件事情。额、我可、可以叫你、阿瑕吗？”越说到后面越声细如蚊，面色通红。
吴瑕忍俊不禁，道：“你这个呆子，当然可以啊！你对我就像我的亲人对我一样好，大家也都叫我阿瑕，为什么你不行呢？
“你来找我应该有其他事情吧？难道就为了说这个？”
霍千峰有些尴尬，他挠挠头，掩饰不住的开心，心里已经没有方才那么紧张，
便说道：
“我来是想说女萝的事情，她这段时间以来，一直跟着军医陈大夫救治伤兵。
“陈大夫见她手脚麻利，人又机灵肯吃苦，便想收她做个小徒弟，我来跟你说一声，问问你的意见。”
吴瑕闻言，说道：“这是好事，我们府上人手还够，你让女萝放心，尽管去吧。”她心里为女萝感到开心。
霍千峰见吴瑕没精打采、心事重重的样子，心中也觉失落。
他希望吴瑕能振作起来，但又不太懂得如何安慰女郎，憋了半天说了一句：“你不要难过，我会陪着你。”
“谢谢你。”吴瑕勉强弯了弯嘴角，“也谢谢你在大战中以命保护我，过了这么久了我都还没跟你道声谢，算我欠你一条命。”
“不不不，这是我应该做的！我师父让我来辅佐大将军，可是我无能，没能救出大将军。”霍千峰连忙自责道。
“你怎么这么傻，这不是你的错，我也从不怪你。我一定会尽快振作起来，放心吧。”
吴瑕眸中深处似有一点星火燃烧，眼神坚定。她暗下决心，要赶快好起来，她一定会助她阿兄重振吴家，守护好天水，守护好这一方百姓。
霍千峰见吴瑕此情状，放下心来，大感安慰，附和道：“那我就安心了。”
此时吴瑕心中所想乃是当务之急，除却救出父亲之外，下个月的与小侯爷婚事也只能取消了。
她万万做不到弃亲父兄长于不顾，扔下满目疮痍的凉州。
经此一事，吴瑕也看出小侯爷对自己并不十分在意，只要取得小侯爷首肯，他的母亲是德荣长公主，一定有办法让皇帝退婚。
她思来想去想不出好点子，便准备单刀直入，直接挑明。
霍千峰见吴瑕沉思不语，不知道她是不是又担心大将军了，便伸手在吴瑕眼前晃了晃，想转移她的注意力了。
吴瑕回过神来，顺势把手上的折子拿给霍千峰看。
霍千峰接过奏折，在吴瑕旁边坐下，细细看了一遍，将自己所知线索与奏折内容一一比对过，认为事实确如奏折所写，然而他亦不能比苏兰辞和小侯爷推断出更多。
思考片刻，他将奏折还给吴瑕，低声说道：“或许这个案件要找一个突破口，最好的办法就是从从杨将军身上入手。”
“嗯？为何？有嫌疑的人也可能是卢伯伯啊。”吴瑕疑惑道。
“但是卢将军已死，我们无论如何都不能从他那儿再得到任何线索，只能试试杨将军了。”
“要怎么试？”
霍千峰大致说了自己的想法，吴瑕点头表示同意：“那详细的计划我们日后再商量。对了，你的伤恢复得怎么样了？”
“已经无碍了。陈大夫说只须再补补身体，恢复血气。”霍千峰回答道。
“那便好。不知道你是否方便陪我去找一下小侯爷，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对他说，我想取消下个月的婚礼。”
一句话让霍千峰的心情转了好几个弯，但无疑他是很乐于听到这个消息的,抑制住心中的喜悦之情，他略皱眉头，只疑惑道：
“你的意思是将婚礼延后，还是直接取消婚约？”
“自然是取消婚约，他无情，我无意，我们二人何必再勉强绑在一起。
“当初联姻是为了国家，如今取消婚约也是为了家国，我相信皇帝陛下会理解的。”
吴瑕回道，她眼神倏尔转向决绝，
“千峰，如果救不回我爹，那就让我来当大将军！我来带领将士们守护整个凉州！这辈子我不会再离开凉州！”
一个月之前，吴瑕做梦也不会想到有朝一日能从她嘴里说出这样的话来。
而今，或许是家仇国难，或许是几个世代延续下来的骨子里的使命感，让她无论如何不能不振作起来。
霍千峰听罢，顿时也热血沸腾起来，他激动得忘乎所以，直接握住了吴瑕双手：“阿瑕，我也会一直呆在凉州支持你、帮助你的！”
暖春融融，誓语铮铮，在这个小院中，吴瑕做了一个直接改变了自己整个接下来的命运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