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噩梦
当时那辆车距离顾凡不到半米,要是孟归期当时反应慢了半秒,血溅当场的就是他了。
“你还活着,你还活着……”
他语无伦次嘟囔着,仰起头抚摸着顾凡的脸,他的脸完好无损,还有温度,不是大货车下的血肉模糊。
是真真正正的活着——
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孟归期不受控制往下滑,顾凡慌张的去扶他,可是他的肢体完全使不上劲,劫后余生让他失去了所有能支撑住他的力量。
孟归期最后是被顾凡架着腋下拖上了床,刚一接触到床铺,孟归期的眼睛就开始打架。
一上午的疲惫在此刻完全释放出来,压的孟归期喘不过气,等顾凡帮他换好睡衣,人早就沉沉睡去。
孟归期这一觉直到晚上都没有醒过来,顾凡担心他中途醒来会饿,将打包好的饭热了又热,却也不见人起来吃一口。
最后他实在撑不下去了,衣服都没换,几乎闭上眼睛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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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上的麻雀叽叽喳喳地叫着,站在枝头的喜鹊时不时加入进去,还有几种孟归期并不认识的鸟,一边发出银铃般悦耳的声音,一边煽动翅膀飞到另一棵树上。
他跟在一对恩爱夫妇的后面,男人挽着妻子笑的温柔,转头牵过孟归期的手。
十字路口的红绿灯闪烁着最后几秒的倒计时,孟归期看着对面人行道的信号灯,又好奇的看向行车的信号灯。
他已经不记得那天父母领他出去是为了什么,也不记得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只记得那是个阳光明媚的早晨——
父亲用力推开了他——
然后一辆大货车倒在他面前——
倒在他父母的头上……
那年的他13岁,在这之后的整整七年,他才走出亲眼目睹父母惨死的阴影,梦中再也不是,血红色的天。
……
而现在——
那片天再一次变成血红——
车底下多了一个顾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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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归期花了好一会才发现自己在无声的尖叫,他梗着喉咙瞪大双眼,大张着的嘴发出的只有嘶哑的气声。
他后知后觉的发现他失了声。
右手开始剧烈的抖动,孟归期伸出左手攥住手腕也不能阻止它的抽动扭曲,原因是他的左手也在哆嗦,手指在朝着四个不同的方向抽搐。
伴随着扭曲的还有他的四肢,他开始干呕头晕,眼前一阵阵冒着白光,他张着嘴却喊不出来。
眼前的所看到的东西开始分裂、扭曲、变形,五彩缤纷的绽放着,到最后变成一片血肉模糊,变成了他没有头的父母。
“啊……”
喉咙发出嘶哑如野兽般的低吟,他还是说不出一句话,只能发出一些声音很小的声响。
他开始撕扯着身上的衣服,每一寸皮肤被触碰都传来撕心裂肺的疼痛,他用力扣挠着自己的脖子,他想说话,他想哭,他不想这么痛苦。
透过窗帘缝隙的月光,孟归期看到自己指甲上带着红色,他直接吐在了被子上,然后他听到了自己的尖叫。
宿舍的灯被打开,眼前瞬间闪过白光,孟归期重重的躺到床上,彻底失去了意识。
顾凡打开灯时看到了令他血液倒流的一幕,孟归期以一种诡异的姿势时不时抽动着,脖子上被抓的血肉模糊,白沫混合着呕吐物从口鼻涌出,双眼上翻,仅露出眼白。
他几乎是爬着爬到了他的床边,把他扭成鸡爪的手掰开,指甲嵌进掌心留下了一个个血窟窿,流了顾凡满手。
他颤抖着手抓着滑溜溜的手机打了急救电话,好几次手机差点脱落掉在地上,挂了电话后顾凡捧着孟归期的头,放声大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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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诊室外的椅子太凉了,凉的顾凡的心越来越沉,他不敢想象如果自己没有醒过来,迎接他的会是什么。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走廊那头传来,顾凡机械性的抬头,看到了风尘仆仆的傅言。
“他怎么样了!!?”
傅言看了眼急诊室的门,转头问顾凡,看到他身上的血时瞳孔一缩,顾凡盯着脚上的被血和呕吐物弄脏的拖鞋,呆滞的摇了摇头。
过了好一会,顾凡才找回点神志,他看着在门口焦急踱步的傅言,有些疑惑:“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傅言停下脚步:“我监视了他的登记纪录,发现他今天去了派出所——”
他很大方的坦白了,他一直在调查孟归期的人际交往和生活习惯,医院里出现了他的登记记录,很快就被他查到了。
急诊室的门被打开,顾凡猛地站起身,出来的医生满脸疲惫的看着他们俩:
“还好伤口不深,病人目前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只是结合现场和发病的情况来看,患者很有可能是严重的创伤应激,这点需要进行系统的诊断与评估,我们会将他转移到监护病房进行24小时监护,二位谁是他的家属?去办理一下住院手续吧——”
医生没时间等他们的回复,转头回到了急诊室内部,傅言侧头看了眼明显松了一口气的顾凡,替他做了决定。
“将他转移到我们傅家的医院吧,那里的环境和医疗设备要更好一些……”
顾凡脑袋空空不置可否,傅言看了一眼文岚,对方立刻领会转头就去处理。
半个小时后,孟归期被转移到傅家医院的单人监视病房。
透过门上的小窗户,傅言面色凝重的看着屋里被束缚带绑在床上,身上接满仪器的人。
他现在因为镇静剂深眠着,如果不是脖子上缠着厚厚的纱布,没有人能看的出他刚刚经历了什么。
傅言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才造成了现在的局面,现在的孟归期神志不清,顾凡还颓废的一句话也不说。
负责治疗孟归期的医生拿着检查报告走了过来,傅言快步走过去:“医生,他究竟什么情况!?”
医生沉痛的叹了一口气:“怀疑可能是重度的创伤后应激综合症,初步检查的结果显示孟先生脑部神经有不规则放电,鉴于他的亲人有精神病史,所以不排除先天遗传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