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诬陷
直到从问询室里出来，顾凡都没有走出早晨的视觉冲击。
那简直是他这辈子见过的，最恐怖的场景，哪怕那辆车下面的不是他。
衣服上带着已经干涸的血迹，这让。顾凡联想到那个场面，他捂住嘴抑制住呕吐的感觉，路过的警员看到他苍白的脸，坐到他旁边关心道：
“吓坏了吧，都过去了～”
根本过不去，这件事可能过去，那个场景却很难从脑海中忘却。
毕竟那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
厢式货车超车失败，宽大的车身倾斜倒下，将过街少年的头压在下面，红的溅了他一脸，白的流了一地。
如果不是孟归期当时拉了自己一下，压在下面还要加上他一个。
当他看到眼前一片血红时整个人都傻了，他身后的孟归期脱力的跪倒在地上，尖叫声在下一秒响彻街道。
作为目击证人，他和孟归期被请到警局做笔录，顾凡因为摔倒没看到什么有用的东西，警察就没有多问什么。
而当时孟归期距离死者最近，也是目睹整场车祸的人，他到现在还没有出来。
那个警员倒了一杯水递给顾凡，他表情呆滞的接了过来，并没有喝，而是看着靠里面一些的问询室。
“你有朋友在里面？”警员问。
顾凡点了点头，不打算跟她说话，他已经折腾了快两个小时，没有什么精力了。
问询室的门突然打开了，两个负责问询的警察从里面走出来，满脸的疲惫，一个警察扶着面色惨白的孟归期跟在后面。
顾凡几乎是跳起来冲到了孟归期身边，从警员手里接过几乎脱力的他，心疼的鼻子发酸。
“你先回去好好想一想，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什么都不说让我们很难办……”
警员无奈的跟孟归期说，却不知道他能不能听进去，惊吓过度的他眼神都已经有些涣散了。
“你们两个先回去吧，日后有线索的话还会请二位到警局来——”
扶着孟归期正准备往出走的顾凡隐约感觉这句话有些不对劲，他停下脚步回头看着那个警察：“您这话什么意思？这不就是简单交通事故？那么多人都看到了！难不成还是凶杀案！？？”
警察的语气就像逼供一样，顾凡听了。很不舒服，而且就算是凶杀，关他们两个目击者有什么关系？
本来因为亲眼目睹车祸，顾凡的脾气现在并不大好，再加上孟归期的状态差到离谱，这让他心情更糟糕，语气自然带上了火药味。
那个警察也是个老手，看惯了嫌疑人的狡辩，他把纪录用的文件夹夹在腋下，眼睛从下到上扫视着两人，像是审视犯人一样，眼底的轻视看的顾凡咬紧了牙。
“我也不想请二位过来，可是有目击者声称看到这位先生将死者推了下去，按照流程你们二位还需要关押48小时才能出去，这边念在你们是学生，没有特别明显的作案动机，提前放回去已经是法外开恩，你不妨做做你朋友的工作——”
顾凡不知道自己当时怎么了，脑袋里完全空了，以至于他呆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他认为自己应该生气跟人闹一场，可是怀里的孟归期急需休息，矛盾的情绪让他喘不上来气，身子不由自主的颤抖。
就在他快要气晕过去时，孟归期抬手环住他的脖子，浑身不停颤抖着。
这个举动把他的神志唤回来，顾凡心疼的扶着他，抬头扫了一眼那个警察的警号，扶着孟归期出了派出所。
回去的时候，因为顾凡身上带着血，两个人拦了半天才有出租车敢接他们，上了车，孟归期就把自己的脸靠在窗户上，双目无神的看着窗外。
顾凡的脑子里全是警察那质疑的眼神与语气，他不担心自己被误会，但是孟归期不可以，他现在只想揪出那个诬陷他的人。
“可恶……”
他愤愤的捶了一下车座，开车的司机透过后视镜看了他们一眼：“小伙子是怎么了？”
有人问起，本来就窝火的顾凡不停的倒苦水，那个司机也是个好人，一边帮着顾凡吐槽这附近的公职人员，一边说着自己的糟心事，两个人就这么有来有往的聊着。
“诶呀，你一说我就来气，明明是客人把钱包落在车上，我们老板非要和稀泥，警察又不管这件事，最后到底罚了我奖金，真是气死我了！这个星期又白跑了！！”
司机的经历也同样让人同情，联想到今天的经历，顾凡疲惫地叹了一口气，转头看向旁边的孟归期。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转过了头，无神的双眼一瞬不瞬的看着顾凡，可当顾凡看向他的时候，他又闭上眼睛转回了头。
他似乎不想让顾凡看到自己的表情。
顾凡的心里很不是滋味，这时司机转动方向盘右转，顾凡转头看向窗外。
下一秒，他看到了车窗的倒影上，孟归期转过来的脸。
透过玻璃，他的表情看的并不真切，但不知为何，顾凡能感觉他身上散发着一种淡淡的悲伤，也许是因为信息素，又也许是因为其他。
顾凡不想被发现，于是克制着自己看向别处，等走到宿舍附近时，他才发现孟归期早就已经睡着了。
但是他睡的并不安稳，似乎梦里有什么在折磨着他，眉头皱的紧紧的，手也不安的攥着手边的衣服。
顾凡不忍心叫醒他，都做好准备一会儿背着他上楼，可是停车时的晃动还是惊醒了他。
他转头看了眼旁边的人，然后下车失魂落魄的往楼上走，顾凡付完车费忙不迭的追上他。
在距离宿舍门还有三两步的距离时，孟归期突然转身抱住顾凡，两条胳膊紧紧搂住他的脖子。
因为身高差的缘故，孟归期踮着脚才能抱紧双臂，顾凡下意识揽住他的腰，防止他摔在自己身上。
他的身子在颤抖，呼吸也带着哽咽，泪水落在颈窝滑进衣服里冰凉凉的，顾凡抚摸着他的背安抚他。
今天的事吓坏了他，顾凡抱着他打开宿舍门，门被关上的瞬间，他的哭声再也压抑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