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科普第二天
雷雨声稍歇时,有人推开嘎吱作响的栅门走了进来。
来人是个女孩子,身高大概185左右,头上顶着一块黑色的兽皮,白色的长发,圆圆的眼睛,金色的瞳孔像是两个小太阳,咧着嘴在笑,穿着鹿皮裙,倒真有几分森林小鹿的纯真感。
沈客听见响声抬眼一看,意料之中——是这几天负责给他送饭的人。
她叫若,原主的妹妹,是这三天里他唯一见过的人,这个部落人应该是不少的,外面时常会响起脚步声和说话声。但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其他人来看他,包括若所说的那对准备把他腿打断丢去喂嗷呜兽的阿爸阿妈也没有来过。
他猜测原主在这个部落中应该是个没武力值、没技能的边缘人物。至于原主的阿爸阿妈不来的原因,可能就是若说的那样——太生气了,所以原主是个前科累累的问题儿童?!
沈客:……
让他一个从小听爸爸妈妈哥哥话并且学习成绩优异的“模范儿童”扮演问题儿童什么,也是很为难了。
若进来把兽皮往旁边堆放的木头上一放,又把绿叶包裹着的烤肉往沈客手里一塞,掐着他的胳肢窝就把人提溜起来放在床上坐着,然后自个儿落座在了沈客旁边,朝他笑着说道:“哥,快吃,阿妈刚烤的,还热乎着呢。”
沈客第一次被这么“温柔”照顾的时候表情都木了,他都不知道该感慨这个总是嘴角带笑的怪力少女十分违和,还是先挽救他因为兽皮被子滑落走光之后所剩无几的颜面……
所以某种意义上他哥姜洺说的话还是挺对的:男孩子出门在外,要保护好自己,尤其是像他这样好看的男孩子。
但现在经历的次数多了,他已经是个成熟的哥哥了,可以在被“大力”妹妹提起来之后神色自然地吃肉了,主要还是因为他把兽皮裙捆得更结实了。
把手上包着的绿色树叶摊开,里面是一块块切成鹌鹑蛋大小的烤肉——有点焦了,好像还比前几餐的份量都多了点?
很饿,但现代25年的用餐修养还在,沈客也做不来胡吃海塞那一套,嚼着烤肉,动作也十分优雅。
但这并不轻松,咀嚼这个平时做起来毫不费力的动作,在伤口和疼痛敏感型体质的双倍加持下也变得困难起来,每咀嚼一口肉都会扯着伤口疼。
反正吃饭会疼死,不吃会饿死,吃太快了会噎死,好难……
此外,即便若看起来如森林小鹿一般纯真,但他在和若相处的时候还是会不自觉警惕起来,紧绷神经以应对若可能发起的任何对话,就他这样的情况,在现代发现了都得被抓起来,不然万一是什么意识形态体的外星生物入侵地球怎么办?而在这种原始社会,最大的可能是被当做妖邪直接烧死,稍微温柔对待的话,也会被赶出部落。
这两基本没差别,都得死,他可不想死。
不过为了掌握更多关于这个世界、这个部落的信息,只要若来,沈客就会开始不动声色观察她,她说话的习惯、穿的兽皮种类、每次来的时间等等……对他来说都是了解部落的媒介。
但他几乎不和若交流,说话太容易暴露了,仅仅是喊错一个称呼都可能让他陷入万劫不复之地,也得益于他这一身没块儿好皮的伤,随便找个借口说不舒服所以不想说话也合情合理,还可以避免很多麻烦。
总之,势单力薄,武力值悬殊巨大,小心谨慎、少说多看为上上策。
坐旁边的若也没主动开口,就揪着自己的头发玩儿。她很享受这种可以和哥哥坐在一起的时候,即便哥哥根本不和她说话也没事儿。
她知道哥哥心里堆了很多大石头,压得哥哥喘不过气来——尓经常对她这么说,所以哥哥不爱说话,再加上前几天哥哥出去捕猎又失败了,肯定更不爱说话了。
她其实很想帮哥哥捕猎,但是肯定会被拒绝;也想把那些压着哥哥的大石头搬开,但尓说那些石头别人都是看不见的,只有哥哥自己才看得见,她就想——好吧,那我只能多陪陪哥哥了。
沈客不知道自己左右权衡之后的选择歪打正着了,也不知道真正的生死危机正在逼近。
雨越下越大,天空十分阴沉,下雨无事,若也不着急离开,她揪着自己的头发有点焦躁,嘴角的弧度都不那么明显了,她记得阿妈似乎交待了一些事情,什么事情来着?
好像是祭司大人午后要来看看哥哥?
若:“哥哥……祭司大人待会儿要来看你。”
沈客没答话,不用待会儿了,他们已经来了——一个老人,看似老态龙钟但目光矍铄,一个青年,长相温文尔雅但一身的肌肉,来者不善啊。
若也看到了,她立马站了起来,收敛笑容,向来人问好:“祭司大人,明大人。”
若的反应让沈客立马判断出两人在部落的地位非常之高,想想也是,在他生活的现代,财力权利智力创造力都可以是一个人获得他人爱戴尊敬的理由,而在这样一个还处于石器时代的部落而言,武力和神力才是赢得他人尊敬的方式,武力意味着更多的食物,神力则是面对大自然无情冷酷一面时最美好也最绝望的期许。
经过穿越这一事儿,沈客虽然依旧坚信科学,但科学最重要的就是敢于大胆猜测,他之前就在想这个世界是否存在某种未知的能量?如果是,那么这种能量会不会给这里的人带来奇怪的能力?这里的祭司是神棍还是真的拥有特殊能力的人?
基于这种猜测,沈客也不敢轻举妄动,他把手里还放着两块烤肉的叶子放在床边上——没桌子,只能放床上,用双臂撑在石床上有些吃力地站起来,学着若的样子问好:“祭司大人,明大人。”
祭司穿着一件兽皮斗篷,手里握着一根木头材质的权杖,权杖顶部是某种透明晶石,脖子上戴着项链——由鸟类靛青色的尾羽和白色的石头搭配而成,瞳孔是黑色的,头发也是,额头上画着像是太阳的图腾,那图腾沾了水也没糊,神色略显苍白,但表情十分严肃。
那权杖突然直奔沈客头顶而来,如破空之剑一般气势汹汹。沈客没躲,万一这是祭司给部落生病的人一种特殊的赐福仪式呢?
他知道不可能,他感受到了杀意,但他什么也没做,只是用那双棕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祭司,眼底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恐慌、迷茫和委屈让一直注视着他的祭司犹豫了。
他收回权杖,抬手,示意若和明出去,明想留下来,被拒绝了。若很放心地就出去了,全场就她一个人没有感受到诡异的气氛。
石屋内只剩下了沈客和祭司两人,暴雨随惊雷而至,谁也没有先开口。
沈客清晰地感受到祭司刚才举起权杖时的杀意昭昭,但不知道为什么又突然放弃了。
但他心里那个离谱的猜测已经被证实了——这个祭司真的拥有特殊能力,起码他已经知道了,知道他不是原主,也许还知道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主动坦白,会有一线生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