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感性与理性
云良元拉开面包车后备箱将昏迷的噬猩眸关了进去。
云瑾月靠在小区外的面包车门上，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她长舒一口气，想把之前的郁闷、烦躁、怜悯……一股脑的通通赶走。
不只是她，经历了长时间战斗的四名队友都多多少少有些疲惫。
但无论是金育一、云瑾月还是其他三人，每当他们回到车旁，看到自己的队伍人员都一个不落、安安全全的站到这里时，心照不宣之下，却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那种感觉类似于……
小时候，雨幕催促下课铃响起，当你泪眼朦胧、手足无措的看向校门口时，总有一位身披雨衣的女人孤零零的等着你。
类似于……
当你与同年龄孩童争执时，无论谁对谁错，总有一道身影坚定不移的站在你身旁。
“上车，回家。”金育一语气平淡，但这句话来的恰到好处。
他拉开车门，靠的最近的云瑾月无动于衷，她忽然抬起头问道:“队长，噬猩眸是炼气四层的实力吧？”
云瑾月的浅层意思是:情报有误……
是情报有误，才酿成了几乎全员重伤的局面！
金育一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刻。
云瑾月是他队伍里年龄最小的……只有十八岁。
同时也是最按捺不住自己性子的……是队伍里的活宝，是他们这个第十一小队的吉祥物。
青春年少认定的信任，就像是世界上的初生之水。随着时间的推移，它接触河流，便清澈；它接触泥沙，便浑浊。直到最后再也难装下一点，面目全非。
云瑾月信任队伍里的人，所以她直言不讳，表达自己对秩序者情报的质疑。
“妹，你……”云良元来不及劝说，便急忙上手堵住云瑾月的嘴巴，后者吓了一跳，‘唔’的一声怯叫，被强制推上车去。
青钧帮忙打圆场说道:“队长，我们先走了奥。”
陶元禹是最后一个，他想拉上后座车门却被金育一的手拦下。
“我没事的。”金育一淡然一笑，“你们看看人家小月，她说的没错，情报就是错的啊……”
“我是说过秩序者任务情报来之不易、是用性命换来的，无论其是否重要我们都要尊重情报本身……但这并不意味着它可以重要到……都伤害了我队员的性命，我还得去理解它。”
“噬猩眸的实力应该不是练气四层，是三层，不然我打不过他，情报没错在这里，而是错在了……他的能力！他的能力是瞬发，如果记录人员见过对方释放能力，这个细节肯定会有！”金育一在这句话中撒了个谎。
云瑾月用幽怨的小眼神瞪着青钧，想让他帮忙移开云良元的手，但青钧不予理睬。
“啧，咱们是一个队伍，有啥不能讨论的？”
“松开啦！”云瑾月趁老哥的手松了一点挣脱开来，她一拳捣在青钧的腰部，是对于他刚才不作为的报复。
“队长为什么不把这个畜生杀了？”云瑾月转移话题，她指向噬猩眸，语气里饱含不解。
不过先回答他的不是金育一，而是哀嚎的青钧。
“哎呦！”
青钧满腹牢骚的看向一旁偷笑的云良元，后者满脸都是藏不住的幸灾乐祸。
他不明白为什么受伤的不是这个罪魁祸首，而是单纯、善良、洁白的小绵羊般的自己……
“怎么，不服？不服就说，我通常都以理服人的。”云瑾月的手刀落在青钧的脖子上，她一般管这个称作自己的‘理’
青钧的脑袋摇成了拨浪鼓。
开玩笑呢！
下手没轻没重的，你让我敢说啥？！
而且你特么那是理吗？
你的理是道理？还是物理？！
“呃，没什么……”
手刀笔直，威胁仍在。
“真没什么啊！姑奶奶，饶了我吧！”青钧蜷缩在座椅上，还在消化之前那一拳的余劲。
“别吓唬他了，你继续说。”金育一爱莫能助，只能试着转移云瑾月的注意力，让她放过青钧。
收回动作后，云瑾月也同时收敛起了那副玩闹的状态，她似乎对于噬猩眸这个擢发难数的罪人满腔怒火:“咱们身后的这个小区——福运小区，五号楼，十层高，除了这位女士和小朋友，其他人全都受到了严重的精神创伤！目前还不知道组织人员能不能将他们从被控制的状态中恢复过来……”
金育一回头，看着背上仍然在安静沉睡的女人，他回想起地下室的破败……
再看回女人，她身上的伤口、疤痕也在诉说着噬猩眸的罪恶……
还有楼顶上的那间密室，里面场景真恍若人间炼狱……
“不仅如此，这其中对于整个小区都造成了极度恶劣的负面影响，间接导致了不少家破人亡和经济损失……”云瑾月继续说道。
在她最后一个字落下之后，周围一片静寂，凛冽的夜风清醒着几人的头脑。
“云瑾月我问你个问题，你知道什么是死亡吗？”金育一答非所问。
青钧很想举手回答:我知道，并且刚才就差点经历了一次。
云瑾月不语，短暂的思考让她有了答案:“失去生命？”
“少了几个步骤。”云良元补充道，“失去生命，然后是被他人标上了死亡的印记，最后是世上所有保留有关你记忆的人忘却了你。”
“所以杀了他，能让这附近的居民忘了恐惧吗？”金育一反问道。
“我们又不是什么英雄人物，或许秩序者只能称作拦截危险的最后一道防线，我们只能尽力的去保护受害者的生命，毕竟我们无法在危险降临的时刻及时出现。”
“我们当然可以大张旗鼓的去宣扬我们的胜利功绩，但这无法慰藉受害者心中的痛楚……”
“我们能做的只有以儆效尤，只要打痛了一个，就能震慑一群！”
“况且，我们的工作还有很多啊，治愈心灵，补贴生活……我们的工作很神圣呢……未来的我们是要这把这破碎的秩序补上皑皑希望，即使在黑暗中也能熠熠生辉。”
“好吧……队长你说的好有道理，我无话反驳。”云瑾月低着头，让金育一无法看到她那双倩兮灵动的双眼，这导致后者无法分辨这个古灵精怪的少女到底是赞同自己的道理，还是在憋笑自己的古板。
“你呀你……”金育一一阵无语，眉头挑的飞起。
看到自己的队长这个表情，其余三人也逗得笑出了声。
“好了，你们带着噬猩眸回秩序者基地吧，我先带这两名幸存者走一走。”
说完这句话，云良元从车内递出一支止痛药膏，他摊开手，一脸尽力的说道:“找了半天，车上只有这个了。”
“怎么不先给我啊？”青钧开始耍无赖。
“队长，别理他，那我们先走了。”云瑾月为他感到丢人，紧忙拉上车门。
随后是一阵由近及远的车鸣声逐渐消失在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