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朝夕的“逃荒”路
一辆歪歪扭扭行进着的牛车，在乡间的土路上晃悠着，那叫一个不紧不慢呐。
一个头上挂着稻子粒儿，嘴里叼着狗尾巴草的少年，在牛车上仰面朝天地一躺。
颇有几分老黄牛拉着他去哪里，他就去哪里的懒散和自由。
一阵风儿吹过，少年唱起了歌：
“听闻有爱在人间，秘密传到了深山，小狐狸呀在修炼，被撩得思凡……”
“你别思凡了，赶紧拉我坐起来透透气吧！”一个略带点儿闷的声音传来。
“哈！我以为你睡着了呢！”少年一边说着，一边把旁边放着的“稻草人”扶了起来。
只见坐起来的“稻草人”，伸手就把自己的“头”摘了下来。
一个头发上挂着碎稻草，肤如凝脂的丫头，眨了眨小鹿般清澈无辜的大眼睛，东瞅瞅，西望望。
“哇哦！太好了，我逃出来了！”
只见她穿着“稻草衣”就扭了起来，吓跑了树上一群飞鸟啊！
“咦？小狐狸，你的红袍子呢？”
“换牛车了啊！”
“那银子呢？怎么不花？”
“落马车上了呗！”
一问一答的两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刚刚从“绿野仙宗”逃出来的朝夕和狐狸少年。
少年此刻穿了件洗得发白的淡蓝色布衣服，一条蓝格子裤。
一双丹凤眼里含着笑意，很是玩世不恭。
而拆掉稻草捆绑的朝夕，此刻穿了件黑色衣裙，越发显得她唇红齿白。
“噗……不会功夫，还偏学别人穿了套夜行衣！”少年嘲讽着说。
“我还以为我们晚上出门呢！谁知道你中午就出发了！”朝夕白了少年一眼。
“这可是我翻了半天才找到的！”
绿野仙宗里的衣裙，无论颜色质地，都是走的中档舒适路线。
黑色的还真不多见。
不管怎么说，终于离开了那个恐怖的地方。
朝夕觉得外面的天真蓝，空气真新鲜啊——虽然前面拉车的老牛，刚刚拉完一坨新鲜的牛粪。
这些都被刚获得自由的人，归类于美好的田园风光。
而此时绿野仙宗里，刚刚赚的盆满钵满的面具男，得到的第一个消息就是：
少主走了，出门时就带了新做的稻草人，上了马车。
结果绕过青城之后，马车就留在了客栈。
然后他就不知去向了。
老管家寻回了马车，回来发现西西姑娘也不见了。
“这么多年，也没看见少主留意过任何姑娘。老奴也不敢确定，是不是少主带走了西西姑娘。”
老管家的头一直低着，越说声音越小。
心想：少主虽然一向喜欢跟宗主对着来，不过以前从来不插手宗主做美人灯的事。
这回难道是情窦初开了？
“私奔了吗？”面具人竟然笑了，莫非那个对任何事都无所谓的小子开窍了？
“要么我也没想用那个丫头做灯。本想跟北冥谈笔交易的。”
“虽说是大将军的女儿，身份不及公主。”
“但是那丫头有趣得很，既然月栖喜欢，随他们去吧！”
老管家听到这里松了口气，听语气，宗主跟他想一块儿去了，貌似还默许了。
啧啧啧……能活着出绿野仙宗的少女，这是第一个。
看来儿子再叛逆那也是老子的心头宝。
少主啊，您长点儿心吧！
“啊嚏！”刚在路边摊儿吃上热乎面条的慕容月栖，就打了个喷嚏。
“一定是老管家背后又说我坏话呢！”
少年抬头看了看朝夕，接着说：
“你多吃点哈，因为吃了这顿就没下顿的饭钱了。”
“咱俩这真是名副其实地逃荒啊！”朝夕望着面条，欲哭无泪。
是啊，一个比自己还小的半大孩子，指望他考虑周全，那是不可能的！
能把她带出来，已经是烧高香了。
先吃饱这顿再说吧！
跟朝夕他们吃面条的热情比起来，此刻云公子的翠玉阁里，就显得“凉快”得多。
几位公子那是废寝忘食地一边欣赏孔雀灯，一边都在等各自派出的探子传回的消息。
最先回来消息的是云公子的人。
容璟信手烧掉刚看完的字条说：
“灯笼上纹绣孔雀用的颜料，跟每年进贡给宫里的胭脂水粉很多成分都一样。”
“而负责进贡的一直都是京城的‘娇颜天香馆’，供货地却是在这附近。”
第二个送来消息的是锦公子的人。
“聚宝轩的幕后老板，就是美人灯的持有人。”
尉迟翊得到的消息是：“江湖上有个神秘的绿野仙宗，亦正亦邪，聚宝轩就是他们的产业之一。”
彩公子得到的消息是:“绿野仙宗跟许多失踪人口有关。宗主从不以真面目示人，经常带面具。”
调查的结果出奇一致：都是一方面指向绿野仙宗，一方面指向进贡京城的胭脂水粉。
最后得到消息的是颜暮晨。
据说绿野仙宗昨天下午有人离开，奔了京城。而出行的马车半路变成了牛车……
还发现一个少女带着一个比她更小的少年，坐着牛车。
颜大将军还特意给儿子写了亲笔信，让他务必追上坐牛车的人，若是朝夕，要亲自护送回京城。
至此，几位公子告了别。
决定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咳咳，是决定各忙各的。
尉迟翊要走水路接祖母。蓝清墨则要南下，监督科举考试。
云公子和彩公子虽然都要回京，因为似乎都有要事，所以并未同行。
百里赟跟来的时候一样，又落了单。
颜大公子带着一队人马，确实不如他自己行动更方便。
按说，这么多人朝着京城方向而去，应该很快就能遇见朝夕他们。
结果却不是……
虽然漫漫回京路，条条是大路。
可偏偏慕容月栖，他不走寻常路。
因为他一直觉得以他家老头儿那霸主的性格，一定会抓他们回去的。
那就先绕着弯儿，穿村庄过屯子，再路过城镇，改水路吧！
朝夕第一次进京，虽然觉得这两天的行程的确是一路小跑带冒烟儿。很接地气。
但是也蛮有趣的。心下也知：这是走了偏僻的小道儿了。
莫非这样走属于抄近路？
她是没看地图啊！看了就知道自己想多了。
离京城几百里，就古代的交通，再快，也得一个月。
省这几十里路，作用不大。
这吃上顿没下顿的日子，还真不好过。
这不，可下两个人很卖力气地帮一位农民伯伯收割了庄稼，结果就换来两个馒头，还有一牛车的黄豆。
农民伯伯说，他也没有银子。拿收成算工钱吧……
啃着干巴馒头的两个人，开始享受下午茶——老伯留下的破铁壶，装着烧开的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