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身处地狱的女人
原平清奈走进巷子里，慢悠悠地开口道：“又是你啊。没想到你没有死，竟然还敢追到东京来，胆子可真大啊。”
对方从血肉模糊的尸体中抬起头，露出一个阴恻恻的笑容，道：“只要你还活在人世，无论你逃到哪里，我都能找到你——”
“对啊。”原平清奈状似恍然大悟的表情，纤细的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脸颊，道：“忘记你是我的眷属了，可以第一时间察觉到我的位置，故意在我面前做这种事，不就是希望我能注意到你吗？”
所谓眷属，即是饮用或者食用过某个恶魔的血肉之后转变的生物，对于恶魔和人类来说，食用过恶魔的□□的人类会拥有该恶魔一定的特征，得到某一方面的强化，但终究是普通人类，无法成为恶魔，当然，在恶魔与恶魔之间也存在着眷属关系，但并没有恶魔与人类那样紧密的关系，倒不如说是相对弱小的恶魔依附于强大的恶魔，借此获得强大的力量，这样的关系颇有人类社会中mafia组织与组织内的小弟的味道。
而普通的眷属和恶魔本体之间是有相互感应的，本体可以感受到多个眷属的存在，精密到该眷属是否依旧从属于自己，眷属则只能大概感应到本体的位置，没办法精确锁定。
但原平清奈目前所拥有的将近一百年的记忆里从未有过眼前这个生物相关的记录，也就是说这个“人”是在她进入地狱轮回之前就拥有的眷属。
究竟是怎样的体质才能活了远超一百年？并且还始终保持着属于她的眷属这一特征。
“呵呵……”男人冷笑着吞咽人类的残肢，尽管如此，动作依旧十分优雅。“原平清奈，你的那些所谓的兄弟姐妹依旧告诉了我，你已经在地狱重新轮回了一次，失去了之前的记忆，也没有那样强大的力量了……”
原平清奈微微挑眉，道：“原来他们还活在你的身体里啊，我还以为他们早就应该被你分化吞噬了。喂，嫉妒、暴食、暴怒，和我打个招呼啊，没用的倒霉蛋们。”
她紧紧注视着对方的一举一动，很快就意识到对方和她的行为举止极为相似，也就是说这个“人”甚至有可能曾经和她生活过，想到这里她就觉得有些恶心。
原平清奈的话显然是十分有效，原本未被彻底吸收的恶魔开始在他的身体内惨叫着，渴求原平清奈将他们救出去。
鬼舞辻无惨额间的青筋立刻暴了起来，怒道：“想打招呼吗？那就到我的身体里去和他们打招呼吧！”
原平清奈只是向后倒退几步，轻而易举地躲过了他们的攻击，随后道：“奇怪，一般的眷属也不会变成现在这幅奇怪的样子，可是触手这种东西又不是这些蠢货们的能力，好恶心。”
尽管她说这话的语气十分平淡，但鬼舞辻无惨显然无法忍受这种侮辱，又或者说他无法容忍来自原平清奈的侮辱，于是触手不断分化，猛烈地攻击着原平清奈。
原平清奈想要使用攻击的方式，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必须和对方有肢体接触，这样才能明确地锁定攻击目标，使用自己的能力，让对方从内部爆裂炸开。
但目前对方的攻击速度远远高于她的攻击速度，想要接近他实在是有些棘手。
“原平清奈，承认自己的弱小吧。你已经不再是当初的你了，这个连名字都是偷来的恶魔，跟我一起在地狱才是你最好的选择。”
原平清奈微微皱眉，冷冰冰地开口道：“啊，地狱那种地方，我想什么时候回去都可以。”她迅速躲过黑刺的攻击，轻盈地落在了她所能靠近对方的最近的距离，开口道：“地狱的恶魔啊，我愿意献祭我的眷属，让我们一起回到地狱吧。”
“什、什么……”
下一秒，一只拥有六指的手从天而降，像是施展某种魔术一样，仅仅只是掠过两人身边，就已经让他们消失在了这条黑暗的巷子里。
“根据观测，懒惰恶魔原平清奈将那个恶魔人传送到了地狱。”
“总算要做正事了。”
玛奇玛穿着简单的西装制服，站在对魔特科的长官面前，双手背后，详细地汇报道：“这个恶魔人正是之前在横滨袭击多人，后来辗转来到动机制造命案的恶魔人，根据他目前表现出的能力，可以看出他有很大可能是色欲恶魔人。”
与被恶魔依附的魔人不同，恶魔人是通过特殊的办法演变的少数存在，但是目前的情报极少，只能看出他们拥有恶魔的能力，但具体是如何发动和使用，这一点暂时没有信息。
岸边瞥了一眼身边的玛奇玛，开口道：“玛奇玛的能力仅仅是观测，并不能听到他们两个说了什么，现在他们又离开了我们的观测范围，我建议对懒惰恶魔进行持续的观察，以免其对人类产生危害。”
玛奇玛的声音没有什么起伏，只是道：“我同意岸边先生的提议。”
对魔特科的掌管沉思片刻，道：“懒惰恶魔是上上一任长官签订契约、为对魔特科服务的恶魔，能够一直在对魔特科服务有她存在的必要，暂时没有抹杀的必要，不过岸边说的没错，观测她还是有一定的必要的，懒惰恶魔实在是太过随心所欲了，没办法确保她不会对人类产生危害。”
“是。”
等到从长官的办公室出来之后，岸边开口问道：“玛奇玛，你很看重原平吧？为什么附和我的建议？”
玛奇玛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道：“我很喜欢人类，如果有人要伤害人类，即使是清奈也不能容忍。”
“这样吗……？”
原平清奈站在草坪上，扬起下巴睥睨着面前已经被献祭给地狱恶魔的鬼舞辻无惨，按照常理，被献祭的身体会被地狱恶魔所吞噬，但是眼前的鬼舞辻无惨显然是个特例。
他先是被地狱恶魔攻击，然后倒下，身体被碎裂成为了无数肉块，接下来的一步应该是地狱恶魔开始进食，但比恐怖片还要更加恶心的画面出现了，这些肉块竟然开始重新拼接在一起，很显然，只需要再过半分钟，鬼舞辻无惨就会重新变回完整的身体。
原平清奈冷着一张脸，开口道：“我讨厌意外。”
严格来说，她不喜欢不可掌控的东西，她自己可以随心所欲，但是别的人和事不可以。
那些肉块正像人类世界中儿童喜欢玩耍的水晶泥一样，涌动着、相互吸引着，努力凑成一块。
原平清奈抬起手，道：“狐狸。”
她背后的空气出现了水波一样的纹路，虚空中探出了一颗属于狐狸的头颅，带着线圈的眼睛注视着虚无，尖锐的牙齿露在唇外，这样的画面如果不是出现在地狱的话，一定会是在动画或者漫画中。
狐狸恶魔开口道：“懒惰，是你叫我？”
原平清奈注视着那一滩肉，道：“吃掉他。”
狐狸恶魔的眼球转动着看向鬼舞辻无惨，随后道：“我又不是垃圾桶，这种脏东西我才不吃。”
“脏东西？”原平清奈看向狐狸恶魔，询问道：“你认识他吗？”
如果要说原平清奈在地狱是否有真正的朋友，那狐狸恶魔大概可以算一个，狐狸恶魔喜欢美人，而人形的原平清奈拥有着一副美艳与清冷并存的皮囊，同样的，两个恶魔是一样的尖酸刻薄，算是臭味相投。
与不得不前往人类世界制造恐惧的原平清奈不同，狐狸恶魔一直呆在地狱，因此拥有着比原平清奈更加悠长的记忆，同时也记录着原平清奈的一些过往，进入地狱轮回的原平清奈一般都会先去狐狸恶魔那里说清楚自己的过往，然后再前往人类世界，通过献祭一些东西来让地狱恶魔带自己回到地狱，把之前保存好的记忆重新过一遍。
“不认识。”狐狸恶魔理所应当地开口道：“但只要猜一下还是可以猜出来的。”
原平清奈难得露出疑惑的神情，道：“猜？”
“这种事情你没有和我说过，我是自己想到的。”狐狸恶魔的声音十分冷静，道：“大概一千一百年以前，你的身体被这个恶魔人食用过。”
原平清奈吐槽道：“我没有制造眷属的习惯，如果不是被这个恶魔人食用过，还能有别的渠道让他变成我的眷属吗？”
狐狸恶魔的脸上露出嫌弃的表情，道：“那要问一千一百年以前的你了，只有那一次，你模模糊糊地说了一堆有的没的，说什么‘人类真是恶心又有趣的生物’、‘原本只是打算作为储备粮的，但是看到他那么努力可真好玩啊’之类的，好恶心。”
“哈……”原平清奈看着渐渐扭曲着化为人形的鬼舞辻无惨，随后道：“所以把他吃了吧？”
“我不喜欢恶魔人的味道。”说完，狐狸恶魔立刻消失在了原平清奈的眼前，显然是担心下一秒自己的□□就会被原平清奈炸成一朵烟花。
原平清奈切了一声，随后对恶魔人开口道：“你，叫什么名字？”
重新化为实体的鬼舞辻无惨似乎冷静了一些，他看向原平清奈，道：“想在死之前知道我是谁吗？”
“不不不——”原平清奈摊开手，道：“作为我在这个世界上现存的唯一眷属，还是吞噬了我的兄弟姐妹们的恶魔人，我对你很感兴趣，所以不打算杀掉你了。”
赶在鬼舞辻无惨之前，原平清奈已经察觉到了他的攻击意图，只是用极快的速度贴近了他，抬起腿狠狠地扫向他的下颌，那惊人的力量太过恐怖，仅仅一招就将他的半个头踢飞了，等到鬼舞辻无惨回过神的时候，原平清奈已经压在了他的身上，一只手插在他的心脏处，捏紧了被他所吞噬的几颗恶魔心脏。
原平清奈勾起嘴角，带着傲慢居高临下地问道：“告诉我，你的名字。”
那样子和千年前的她如出一辙。
她站在樱花树下，穿着巫女的服饰，一手扶着树干，风拂过她鬓边的金饰，发出泠泠的声响，她露出一个狂妄的笑容，仿佛和在风中摇晃的樱花树化为一体，一起发狂了。
——告诉我，你的名字。
鬼舞辻无惨微微一愣，心底的恐惧再次涌现出来，“鬼舞辻……无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