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病毒
钟诗情愣了半晌，随后把笔记本合上，站起身从田夜风的旁边走过去，期间连看都没看田夜风一眼。
田夜风注视着她离去的背影，暗自摇了摇头。
回到自己房间，此时距离他离开警局已经过去半个小时，田夜风靠在床边的桌子上，静静地等待林颜的回复。
然而半个小时过后，林颜的账号还是没有变化，他开始后悔起了，随即通知了一下白狼，然后打算再去一趟警局，结果，刚交接完任务林颜的账号忽地亮了起来。
对方发来了一串地址，随后提醒田夜风你要找的人在两个小时前就消失在这里，至此没有出来过。
田夜风得到这个消息后非常兴奋，他道谢后立即前往目的地。
星云市，林海市西北又一沿海市。
玉兔消失的位置处于星云市的偏中心地段的一栋普通居民小区。
金茂小区。看大门的保安老李正悠闲地刷着短视频，忽然，从小区门外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声音，老李皱了皱眉，然后把他的视线从一群热舞的主播移到了争吵的人群当中。
他从窗口探出个脑袋看了几眼，便立即明白了事情的大致经过。
只见一辆跑车正停在门口不远处，车头前躺着一名哀叫的白发老妇人，在她旁边翻倒着菜篮，地上则洒满了各种蔬菜水果。
围观的男女议论纷纷，指指点点，却没有人站出来去扶那名老人，然而奇怪的是，坐在车里的年轻人正在打着电话，竟然没有下车查看的意思。
老李认得那名老人，她是小区里的业主，每天都要外出买菜，而那辆撞了人的车型和牌照上的号码，老李一点印象都没有。
看到这老李露出了诡笑，心想这下有好戏看了。
“喂，警察同志，我这有一辆车撞了人了，地址是xx街道金茂小区西大门口，对对对，车牌号是……”老李挂了电话接着又报了一下急救，这才整理了一下东西赶去现场。
“不要拍照，不要拍照。”
身穿保安制服的老李一边用电棍挥斥着围观群众，一边气势汹汹地来到事发地。
老李蹲下来扶了一下地上的老妇人，两人悄悄地对了一个眼神，然后老人勉强地坐起了上半身。
此时老李咳了一声，不动声色地走进车门处，敲了下车窗。
车里的男子见有一名管事的过来，随即打下车窗。
“你是？”
男子问道。
老李扬了扬脖子上的工作牌，指了一下老人，然后郑重地说道：“我是这个小区的保安，这名被撞的老人是我们小区的，他被你撞得不轻啊，我已经报了警了，你小子可别想跑。”
男子笑了，他从抽柜里掏出一张证件，递给小李并说道：“我正好要进这个小区里找人，麻烦你帮忙找找。”
。
老李懵了，他没想到这名年轻人会如此狂妄，简直就没把当下的车祸放在心上。
他当即接过证件，看了下，脸上的表情越变越沉重。
田夜风，国防安全部龙组指挥官。
老李是当过兵的，他知道国安部里的都是些什么人。
还了证件后，老李脸色煞沉，他强行地挤出微笑说道：“小兄弟，你撞到的这人我认识，我还知道她住在哪一栋，这样吧，你先进去办事，这里的事就放在老哥身上，老哥帮你处理。”
说着老李就走到车头前，他低声朝老妇人说了些什么，老人立刻露出惊慌之色，她让老李扶着“勉强”地站起来，然后自觉地走到一旁给车子让路。
田夜风看着他们的表演，从始到终都面无表情，他把车开进小区，停好后便返回保安亭。
田夜风赶到时，门口正站着一名年轻的保安，两人交流了一会便直奔安保中心，从他口中田夜风得知，那个老李是他们物业保安部的队长，明明可以什么都不干却偏偏去守大门，年轻保安不解，田夜风听到后则发出冷笑。
年轻保安带着田夜风走进他们的办公中心，然后再走进其中一个房间，这里是小区的监控室。
接下来田夜风用林颜给他的几张照片再结合小区内部各栋大楼间的监控寻找玉兔开的那辆车，由于林颜那边给了精确的进门时间，所以田夜风很快就锁定了位置，再通过楼层内部的监控，最终田夜风确定了门牌号。
“十六栋，801。”
田夜风记了一下，然后顺着保安的指示，朝楼群走去。
途中，田夜风难掩内心的激动，他明白，经过昨天的疯狂，玉兔在他心目中的位置已经快要超过任何人。
这个小区很大，田夜风从当前位置穿过十多栋新楼盘后进入了一片明显落后的老楼区，然后找了大约十多分钟，田夜风已经来到了十六栋的楼下，这一栋楼才八层，外观比较老旧，电梯明显是后期加装，且为单层单栋结构，田夜风不明白玉兔怎么会住在这里，等他踩楼梯爬到八楼时，门口竟然堆了一地的杂物，使得本就不够宽敞的门口更加狭窄。
田夜风一边拨打着电话，一边敲着门，门暂时没开，他试图从门外听到里面的电话铃声。
几分钟过去了，田夜风不仅被晾在门外而且里面也没传出丝毫的声响。
情急之下，田夜风环顾了一下四周，猛地踹向了防盗门。
只听“砰”地一声，防盗门竟然裂开了一条缝，接着田夜风又一脚踢来，防盗门裂开的部分直接脱飞出去，一口大洞就这么摆在田夜风的面前。
破门而入后，摆在田夜风面前的是一片旧时代的家居气象，劣迹斑驳的木色地板，老式风扇吊在天花板上时不时地被风吹动几下，褐色沙发上摆着一套床褥，布满污迹的墙面上摆了一张相片，那是一张全家福，一共五人，相片正中间女老人抱着一名幼童，那小孩扎着双马尾，缺了牙，笑的很可爱。
从客厅延伸出三个房间一个厨房和一个洗手间。两门关一门紧闭，田夜风搜了一圈也没发现任何线索。
当他从厨房走出来时，唯一没有调查的就是洗手间，田夜风有些丧气，他试探性地拉了一下洗手间的门，结果竟然打不开。
这像是给他点燃了希望，田夜风立刻来回掰弄着把手，见无效后，田夜风一抬脚，就要踹下去时，从里面突然发出一声急促走动的声响。
里面有人，田夜风惊喜地问道：“兔子，是不是你？”
说着又掰了一下把手，里面之人慌了一下，背靠在门上。
“老大……你走吧。”
田夜风心急如焚，他能强行踹开门的，可是手却死死地握着把手。
“为什么？”
“我…我没脸见你。”
玉兔的声音在发抖，当她面对镜子中的模样时，眼神中充满了恐慌与逃避。
田夜风稍微冷静了一下，说道：“兔子，你怕我不负责，还是怕我会抛下你，你想多了，我不是那样的人。”
玉兔不停地摇了摇头，哭泣道：“老大……我……我变成了怪物。”
说完玉兔瘫倒在地，抱着膝盖痛苦。
哭泣声传来，田夜风再也忍不住了，捏着把手的手一用力，锁位连带门栏直接从墙体中抽开，一道缝赫然出现。
玉兔知道躲不过，她把脸埋进膝盖中，全身赤luo地把自己抱成一团蹲在洗手台下面，被水打湿的长发胡乱耷拉在后背，即使田夜风蹲在她的身前，她也没有勇气抬头看这个心爱的男人一眼。
“我不会离开你的。”
田夜风伸出的停在了半空，他接下来的一句话把玉兔从深渊中拉了上来，且抬起了头。
“无论你变成什么样。”
田夜风的目光非常温柔，玉兔看呆了，她甚至忘记了从自己的脸部一直到胸口长满的黑色的疯狂增生的丑陋物体。
红色的流泪从玉兔的双眼中不断爬落，如决堤洪水，爆发着女子深沉的痛苦。
田夜风搂着她横抱而起，然后心疼地看着她。
玉兔捂着脸躲闪着田夜风的目光。
田夜风皱了皱眉，他朝大脑输送了一个指令，立刻他的脸部就产生惊变，一片片暗红色的鳞片从田夜风的脸上长了出来，不同于玉兔的小区域变异，田夜风的生物结构显得生机勃发，自然完整。
玉兔目睹着这一切，双眼瞪大到极限。
不足半秒，田夜风的脸上就已经完成了进化，整个脸部生出了一层鳞甲，鳞片时不时地煽动几下，其上的血管清晰可见。
“兔子，你害怕我这幅模样吗。”
田夜风的声音变得极其沙哑而低沉，他想通过这声音告诉玉兔，进化不只是表面，内部亦然。
玉兔伸出手，触摸着田夜风的脸，那鳞片的触感冰冷，传至玉兔的手心却是那么的温热。
“老大，我…我明白了。”
玉兔勉强止住的泪水再次决堤，她哭着说道：“我愿意接受这一切，不自暴自弃。”
田夜风捏着玉兔的下巴，深情道：“那你笑一下。”
玉兔抹了一眼泪花，随即强行做了个笑脸。
放在以前，玉兔的笑脸能够使万众倾倒，如今怪物的笑容，很难从人的角度出发称之为美。
田夜风不然，他朝着玉兔的笑脸吻了下去。
玉兔再次留下了泪水，她抱着田夜风的后脑勺，心中所有的痛苦在此刻烟消云散尽。
此时，门口突然传来了一阵尖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