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夜行出府
程辞不甘,想继续说服他,“用绾绾的安危只换取大夏士兵片刻的支持,值吗?”
晏熙尘一双眸子深沉如寒潭,犹豫了下,缓缓道:“值!”
离北厉国的至尊之位只差一步之遥,怎会不值?再说,他相信他能保护好贺芗绾。
程辞也突然笑了,他笑得很是无助,“晏熙尘!你还真是把什么都计划好了,你身边的人都被你利用的明明白白!”
晏熙尘不再理会程辞,毕竟程辞说的都是事实,他无法反驳。
他又继续催促迟安,“还不快去!”
主子的命令,迟安都只管遵循,从不问原因。
迟安离开后,晏熙尘说有事要办,又叮嘱了程羽柔一番,才离开。
一时间,屋子里只剩下程辞和程羽柔。
程辞整理了下情绪,冷声质问:“为什么要这么做?”
“皇兄说什么,我听不懂。”
此时的程羽柔已经卸去了柔弱惹人怜的面具,变得冷静阴险。
“你别跟我装蒜,断肠草就是你给自己下的!”
程辞声音提高了几分,难掩的怒意。别人不了解程羽柔,他却是见识过程羽柔手段的。
程羽柔与他是同父异母,她从小就是伪装成兔子的毒蛇。以柔弱娇美的外表装可怜,是她一贯使用的伎俩。
如今想用这招苦肉计陷害贺芗绾,可真够歹毒。
程羽柔不慌不忙,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皇兄竟为了一个外人数落我,莫非……你是看上贺芗绾了?”
程辞被她问的哑口无言,他也不知道自己对贺芗绾的感情到底是出于恩情还是其他?他只觉得此刻心乱如麻。
程羽柔打量着程辞,嘴角掠过讥笑。为了达到目的,她可以用尽手段,程辞这样的人是怕永远也体会不到其中乐趣了。
想起十二年前在兰若寺那次,她也是受够了晏熙丰的欺凌,偷偷给晏熙丰下了麻药,晏熙丰因此敌不过程辞,被程辞重伤……皇上大怒才罚跪了程辞,她心里暗爽不已。
今日也是听说了贺芗绾给晏熙尘熬粥,为了嫁祸她,提前在米上淬了毒药。
她早就听晏熙尘说过贺芗绾的血可解百毒,她也是在赌晏熙尘会不会用贺芗绾的血救她。
然后她赌赢了,晏熙尘还是在意她的。
没人知道她当时心里快感 远比断肠草侵蚀的疼痛来的更让人着迷。
程辞沉思半晌才冷声道:“你这些伎俩最好收着点!别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你以为晏熙尘是真的喜欢你?还是看中了你大夏公主的身份?若朕不是大夏皇帝,你什么也不是!今后你若再敢对贺芗绾动什么歪心思,朕不介意鱼死网破!”
程辞撂下话后就离开了,程羽柔的笑意在脸上逐渐消失,换上了阴翳。
从小到大,程辞都把她看得透透的,他从不像其他男子那般,会因为她柔弱娇媚就另眼相待……这也是她讨厌他的原因。
可讨厌归讨厌,唇亡齿寒的道理她岂会不懂,若程辞地位不保,那她如今拥有的一切也会消失殆尽。
……
程辞又踱步到葭兰苑门前,他踌躇在此,迟迟不肯离去。
程羽柔方才的问题一直围绕在他耳畔,那也是他想问自己的问题。
他始终不敢直视自己内心,也许他是真的喜欢贺芗绾。可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也许是十二年前雪地里,她替他打伞时;也许是菩萨像前第一次见她蓝瞳时;也许是他在山洞再次见她时……
“程公子有事吗?”侍卫见他愣在葭兰苑门口发呆,好奇问道。
他回过神,干咳一声掩去尴尬,“无事。”
两个侍卫相视一愣,程公子怕不是喜欢这扇门,门都快看穿了。
程辞收回了视线,握了握拳,旋即离开。
眼下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不管怎么样,他都要试一试救出贺芗绾的娘。
而贺芗绾正坐在窗边等夜色到来,她唯有孤注一掷。
……
迟安将绿檀尸首悬在宫城之上,引得百姓们纷纷前来观望。
大家看着血淋淋的尸首,露出惊恐,哗然一片。
不少人看到了城门口的告示时,已然满腔义愤,骂声连连。
更有忠义之士,成群结队在宫门前举拳呐喊:“妖后不仁,祸乱朝纲,幸得晋王,护我北厉!”
“妖后不仁,祸乱朝纲,幸得晋王,护我北厉!”
“……”
“我等愿追随晋王讨伐妖后,还予太平赓续!”
“讨伐妖后,太平赓续!”
“……”
短短半日,这事竟传遍了上京城的各个角落。
学子们更是早早地对晋王歌功颂德,使得晋王的名声一再高涨。
贺云肖得到消息后,连忙命人把绿檀尸首放下,又让人平息流言。
可士兵们在平息流言过程中,与学子起了争执,有人失手竟杀了裴尚书的庶子。
这下无异于火上浇油,流言非但没有平息,反而更加高涨。
裴尚书正房夫人一直无所出,还与人苟且,如今膝下唯一的庶子还被人腰斩,气得他带人杀进了将军府找贺云肖对峙。
……
冬夜冷风肃寒,上京城一片暮色,愁云遮月,似有要下雪的趋势。
比起白天的喧嚣,此时的城中一片宁静。
程辞身着夜行衣站在晋王府阁楼之上,他黑布挡面,乌发随风拂动,黑衣之下难掩的矜贵。
他从阁楼上飞身一跃,修长的身躯如鬼魅般绕过晋王府侍卫,翻墙跃出。
侍卫们隐约见个黑影掠过,等走近查看却无迹可寻。
葭兰苑门口,一阵轻迷烟飘过,两个侍卫便晕厥倒地。
贺芗绾和霜儿悄然出门,环视一圈后将两个侍卫拖拽进屋。
霜儿忐忑道:“王妃,你真打算如此吗?若王爷知道了非杀了我不可!”
贺芗绾快速扒着侍卫身上的盔甲,一双蓝眸满是冷静决绝。
“霜儿,你也是有娘的人,你肯定能懂我此时的心情!”
她已经将娘亲被绑的事告诉了霜儿,意料之中的事,霜儿愿意帮她,她很是感激。
霜儿不再说话,眼里写满慌张,仿佛帮贺芗绾逃出后,下一刻晏熙尘就会将她挫骨扬灰。
贺芗绾也穿了一身夜行衣,又将侍卫的盔甲急忙套上。
她转身对霜儿道:“放心吧霜儿,我不会连累你的,眼下只能委屈你了!”
霜儿点点头,配合着她坐在椅子上,任由贺芗绾把她五花大绑,又将嘴给堵上。
“霜儿,对不起。只有这样殿下才不会怪罪你,所有事我一人承担!”
说完后,她戴上了士兵头盔,出了葭兰苑。
晚间的膳房无人看守,这也是她计划中的一环。她要去膳房放一把火,引开守卫方便出府。
等膳房火光蔓延,她迅速离开了。她朝着王府后门一边跑一边粗着嗓子喊道:“走水了!走水了!”
前门离膳房远,守卫又多,后门正好!
守卫问:“哪里走水了?”
“膳……膳房!快去救火!”
等守卫们离开,她就从后门顺利出去了。银盔甲一脱,她一身黑衣隐匿在了暗夜中。
若换做以前,她哪敢做这样心惊肉跳的事?早就躲在别人身后哭鼻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