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三界鼎立
于是,方玄珩便开口说起了这一段前尘往事。
事情发生在大约三万年以前。
魔族、妖族、仙族互相制衡,攻伐频繁,战局动荡,烽烟四起,局势复杂,他们实力相当谁也打不赢谁,便形成了三界鼎立的局面,其中还有一个种族人族人,但他们不过问三界之事,过着闲云野鹤一般的生活。
沈渊漓坐在案桌前,手一挥,一团黑色魔气从他的掌中流泻而出铺匀在案桌,顿时空无一物的案桌忽而出现了一张地图,一条条纵横交错的金色丝线勾勒描绘出四族占据的天型地貌。
他观看了片刻,继而对当下局面进行一番审时度势,“既然我们和仙族只是打成了平手,不如合妖族与人族之力来对付我们的共同敌人仙族。”
立于沈渊漓一左一右的阎徒傲与卓卿尘一同附和,“尊上高见。”话到末尾,卓卿尘转头又抛出心中的疑虑,“妖族、人族会与我们合作吗?”
还没等沈渊漓开口,阎徒傲却抢先发话,“人族断然是不可能与我们合作的,因为他们的掌门人段火焱似乎对仙族的苏千凌颇有几分青睐,只是襄王有意,神女无心。大概对苏千凌求而不得,又或者对战事不敢兴趣,倒也一直袖手旁观,未与仙族同仇敌忾一致对付我们。”
沈渊漓摊开两只手,右手心里忽而多出三颗黑色棋子,左手则多出一个白色棋子,他将白色棋子放置仙族位置,其余黑色棋子则放在魔族、妖族、人族的位置上。
他的注意力一直落在三颗黑棋上,头也不抬缓缓说道,“如果有一天他选择了参战呢?我们岂不是要落入下风?所以务必也将他纳入麾下。阎徒傲,你前去请他出山,无论他想要什么,包括苏千凌。你将她抓来也好,重新缔造一个也罢,只要能让他心甘情愿归顺于吾。”
阎徒傲点头作揖,回应一声,“是”。
沈渊漓吩咐卓卿尘,“卓卿尘,你传消息问一下妖族。给他们两个选择,其一,与我们合作成为谋臣武将,我们将视若座上宾,其二,我们用武力征服他们,如不幸成为我们的阶下囚,依然得出征与仙族、人族拼个你死我活鱼死网破。”
听罢,卓卿尘与阎徒傲领命前去,先是各自朝东西方出掌,两团魔气分别往东西方向冲去先行告知妖族与人族。
卓卿尘前脚刚到妖族门外,妖族守卫两个小兵伸出长剑拦住他,其中一个小兵冷冷道,“我们尊上吩咐你勿需再入内,他说了,我们可以与魔族联手合作,但魔族必须奉我们尊上行事,否则免开尊口。”
卓卿尘在门口处来回踱步,佯装思忖片刻后直言道,“好,我答应你们尊上。”
略施小计的卓卿尘轻而易举地骗过了两人,两个小兵不疑有他面面相觑一阵,便收回剑放行他进入了妖族雪国,其中一个小兵领他见他们尊上。
妖族在一片偌大的银装素裹的雪域中,拾眼望去,雪屋鳞次栉比错落有致,形成迤逦风光的雪国,但这雪海冰山却寒风刺骨,直戳心尖,叫人止不住的冷颤哆嗦。
终于他们几人经过弯弯绕绕的路走近了深而幽静的雪林中面见了方玄珩以及古西月,小兵转身识趣地离开。
卓卿尘只见衣袂飘飘的古西月与方玄珩像一尾燕子游走在天地间,那毽子同样也在他们之间窜上窜,踢毽子的游戏玩得不亦乐乎。
自然古西月与方玄珩也发现了不速之客的到来,两人终止了游戏,飞身落下直面来人。
卓卿尘作揖率先开口,“卓某今日冒昧到访,来意是希望能与妖族合作,一并铲除仙族。”
古西月没有正面回复,反而旧事重谈冷冷地开口,“雪鹿是我们妖族的圣灵,你们魔族阎徒傲途径交界之地遇上它竟然心狠手辣将它杀了,为何如此心狠手辣连畜生也不放过?妖族向来有仇必报,对于此事我们已经非常宽容没有找你们算账,今天想要谈合作,除非让他死在我面前,否则免谈。”
对于尔等蛮不讲理的苛刻条件,卓卿尘非常诚恳地试图讲道理,“阎徒傲先前已经向你们道歉,我以为这件事已经翻篇了。况且我们尊上是不会同意的,畜生怎么能比魔将的命值钱?”
殊不知古西月根本不听劝,反而冷言冷语道,“畜生是不值钱,但是难道它们就该死?得饶人处且饶人是仙族做法,妖族和魔族之间向来喜欢高兴杀便杀讲道歉讲道理没有用,我们是妖,就是小心眼爱锱铢必较,你们魔尊不也如此纵容属下为非作歹?”
话到这里,古西月原本森冷的表情到竖眉瞪眼只在一瞬间,火爆脾气一上来谁也管不住,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冲他撂下狠话,“所以今日起和我们与你们魔族势如冰炭!你听好了,三天之后会向你们魔族发兵进攻!你赶紧滚回去通知沈渊漓叫他准备受死!”
闻言始终一言不发的方玄珩连忙拽住她的手腕,柔声劝说她,“你冷静一点!”
古西月又冷下脸毫不留情地甩开他的手,“我已经一而再再而三地听从于你,并未对他们进行讨伐,雪鹿是上古时期妖兽,也象征着妖族在四洲三界至高无上的地位,如今我又怎能心无芥蒂地与他们魔族谈合作?哪怕仙族对我不利,我也未必打算与一窝蛇鼠并肩作战。”
方玄珩瞪了瞪卓卿尘,眼里嗔怪意味明显,转头他靠近古西月附耳道,“如果我们不能消灭仙族势必后患无穷,他们如今对魔族进攻非常猛烈,一旦魔族不敌,我们也会遭受同样对待,毕竟有句话叫唇亡齿寒。不如我们先假装与之合作共同对付仙族,待获取魔族的信任以后再又趁他们未加防备再将其一网打尽,届时四洲三界都得听令于妖族岂不快哉?”
虽然他的话不无道理,可古西月性子刚烈,根本耍不来虚与委蛇这一套,沉下姣容对他呛声道,“我的眼里揉不得沙子,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哪还能心平静气地与他们坐下来共讨战事?不给他们捅上一刀就不错了!”
既然好说歹说也不能阻止她的暴动,方玄珩只得沉下面容,咬紧牙关用一副负气地说,“如果你再一意孤行,那我便离开妖族再也不回来了,反正我生来并非妖物。”
古西月正在气头上,自然软硬不吃,背过身向前挪动两步,气急败坏地恶言相向,“呵呵,那你赶紧也滚吧!要滚就滚远一点!你以为你是谁,真把自己当成我夫君了?说得难听一点,你不过是微不足道的男宠,掌中玩物罢了!”
闻言错愕与愤怒布满了方玄珩的整张脸,表情显得尤为难看,他难以置信地凝视着她的纤纤背影须臾片刻,绝望地仰天长笑一声,“好,好,好……”话落,他抿着下唇掉头拂袖而去。
合作无望也就罢了可没承想还弄巧成拙还挑起了两人与两族之间的战火,卓卿尘的内心霎时乱成一团,欲言又止还想再说点什么,但又怕火上浇油当场把自己都杀了以泄恨,想到这里,他不得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转身去追方玄珩。
卓卿尘边走边问,“你要去哪里?实在没地儿我们魔族欢迎你。”
若不是他们魔族多生事端,他们怎么会为此争论不休?因此方玄珩自然没给他好脸色,口气不善地迁怒于他,“关你什么事?如果你想离间想必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如果你想来看笑话那么目的也达到了,何必惺惺作态?”
此时两人已经走到朱漆石雕大门,卓卿尘深知两人均在气头,一时半会他也无法灭其怒火,自讨没趣地摸了摸鹰鼻作揖向他告辞,“方兄,希望我们再次见面的时候不至于成为敌人——”
方玄珩并未搭理他,话还没听完飞身离去,丝毫不顾及他的颜面。
他断然不可能去魔族,天下之大能去的地方那便只有仙族与人族了。然而仙族容不下“妖物”,那人族便是他唯一的落脚之地。
于是,方玄珩便投靠了人族的段火焱。当然方玄珩也曾道听途说,大概知道段火焱是人猿,他浑身上下长者黑毛,和黑猩猩相差无几,唯一不同有区别的是,他直立行走也会说人话,属于人族。
他与段火焱相见在山崖上,远眺天边缭绕云雾,场景梦幻,着实让人流连忘返。
果不其然,他与段火焱而相见第一面,便看到一个会身穿黑袍,浑身长着黑毛的“人”站在山崖边,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模样。
方玄珩大步流星向前,鞠躬作揖向段火焱行礼。
段火焱也开始上下打量起方玄珩一阵,随即说道,“好一个柔媚娇俏的男儿郎,难怪妖神会对你青睐有加。”
方玄珩虽十分厌恶别人对他的一副柔弱书生的模样品头论足,但今日有求于人,也不敢好生反驳,无奈转移话题道,“段掌门,我有一事相求,不知掌门可愿意?”
段火焱不咸不淡地扬言,“但说无妨。”
于是,方玄珩方开口恳请道,“我虽在妖族待了一段时间,但我并非妖物而是人族,因与妖神的观念差异产生了一些摩擦便离开妖族,我断然不会滥杀无辜,请相信我的为人。如今无处可去不知你是否能收留我做弟子呢?”
段火焱当然也没有为难他,声音爽朗,语气豪迈,“只要你肯弃恶从善,不说我是人族,仙族也会为你打开大门。如此,既来之则安之,你便留下来。”
“多谢段掌门!”说话同时,方玄珩又朝他鞠躬作揖。
征得段火焱的同意之下,方玄珩便在人族留下来每日抄书打坐坐看云起落,顺便喂喂荷花池里的鱼,偶尔也会去银杏叶林里清扫一下枯树叶,日复一日,过上了遁世离群的隐居生活,就差没剃发为僧了。
虽生活充实,但他内心深处辗转思念有关于与古西月的种种过往。
当看到一本医书上面绘制的草药图案,他不由想起那段两人背着小竹篓一起携手上山采药的日子。
相比当下枯燥无味的生活较之下,山上三个月的日子足以让他刻骨铭心永生难忘。
天晴时,他们一起攀爬藤蔓爬向山顶,走过泥泞小路,被蜜蜂追过,也设陷阱捕过猎,结果发现猎物是一头老虎,那老虎从三米陷阱一跃而起,追他们追了三座山,至于老虎为什么没有追上他们,是因为古西月回头给老虎拂去了一缕妖力,老虎速度就与人类的速度旗鼓相当,最终他们靠耐力赢过了老虎,因此两人才侥幸从虎口脱险。
方玄珩微微恼怒地问,“为什么你不用法术将老虎驱赶?”
古西月却无辜地扮了个鬼脸,“看你害怕的样子我很开心呀!”之后蹦跶着小腿去辨别药草了。
下雨时,他们在洞口避雨,因吃过毒蘑菇出现幻觉,他将她按在洞口墙壁上亲到雨停为止,甚至他甘愿以身试药,当他中毒口吐白沫,大汗淋漓,嘴唇发紫,两眼一闭晕厥过去,她便使用法术将毒草药逼出来,再单掌输送法力护住他的心脉,而后端来绿豆水喂他,才得以救他一命。
这厢方玄珩相思入骨,那厢古西月却为他一去不复返这件事气得头顶冒烟,行走间也双手叉腰板着脸,坐也板着脸,躺也翻来覆去地板着脸,五官气得快板块位移了。
无人可诉的她独自来到雪林中踢起毽子,片刻后将毽子踢飞两丈之外一棵树干上砸出一个坑来。
纷飞满天的雪花衬托出了她的形影孤独,月光更是将她的影子拉长,她款款挪步至毽子跟前俯视着它自言自语道,“你若负心我何必痴心?滚得越远越好,老死不相往来,哼!”
说完她双手一阵舞动,一股红色妖气从她指尖划出往东方方向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