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和离休夫
很快,苏千凌传授给小雁的“保命小技巧”就派上了用场。
当沈渊漓回去住处发现楼脚下躺着一个晕倒的婢女,他朝卿尘使了个眼色,卿尘便俯身探向她鼻子,从均匀气息来判断,显然并无大碍,只是处于昏迷中,接着他掐住她的人中,转而她终于幽幽睁眼,正迷迷怔怔地注视着自己。
卿尘伸手扶起小雁,仍游离半梦半醒的小雁自然也注意到了旁边太子殿下的存在,她低头毕恭毕敬地喊一声,“太子殿下。”虽然她不敢大胆直视殿下,可他站着的地方晕开了一滩水渍,衣角上的水珠尤在滴落,由此可见,太子殿下定然也跳进了湖里。
他们明明整日针锋相对,眼下他为什么又不顾一切地要救太子妃?
此时沈渊漓眼眸转动,有意无意在打量她,思疑须臾后,他淡淡开口问,“你被人打晕了,可还曾记得当时遇到了什么人,发生了什么状况?”
小雁收回万千思绪,却在不经意间与他对视的霎那间,没来由地产生一种被看穿的错觉。她暗暗心惊,继而按住太阳穴,迷迷糊糊道,“奴婢只记得端着水果来到寝宫楼,后来感觉后脑勺一阵闷疼就不记得了。太子殿下,府里是不是有刺客?”话到末尾,小雁瞪大眼睛骨碌碌转悠东张西望周围环境,甚至拳起纤手捂住嘴,满脸惊恐的模样似真情流露,就连面前的两人也不疑有他信以为真。
于是乎沈渊漓脑海里自动补了一出主仆两人相遇的画面,苏千凌趁她不注意将其打晕……
既然不惜性命要逃离他,为何又原路折回寝宫?
带着此等疑惑,沈渊漓匆匆抛下一句,“你先回去吧。如若发现什么可疑的事情立即向卿尘禀报。还有,叫几个人到浴房安排一下热水。”
“是,殿下。”小雁躬身后退,背着他们踩着小碎步微笑地走出寝宫楼。
果不其然,当沈渊漓上楼后先是注意到房门大开,然后一脚跨进屋内,环视一眼屋内又是被翻箱倒柜后的狼藉,房里就好似遭了贼似的,让人摸不清状况,直到他无意间瞥见案桌上摊开的一封信。
于是,沈渊漓避开脚下的障碍物,移步至桌前拿起它逐字酌句地阅读起来。
他一边读一边回想起她视他如魔鬼般慌不择路的模样,鞋子都忘了穿,不怕死的夺窗而跳,甚至也还不怕死地跳进湖里,千方百计都只是为了离开他,就连书信字字句句都央求休了她。为什么?他不知道为何要梦见如此,这样的梦不单让他身心俱疲,心口也连着隐隐抽痛。
沈渊漓捂着被思念以及受伤的情绪侵蚀的胸口,又从衣袖中掏出青玉簪子,一手捏着信,左手捏信,右手举簪,不由失魂落魄地跌坐在地,目光散涣地在两者之间来回游荡……最后定格在信件上。
他忽而啧啧哂笑,“苏千凌,你当真狠心,连道歉的机会都不曾给……”说话同时怒从心生愤而将黄纸捏成团扔出轩窗。
但转念之间,他又慌乱爬起身,在卿尘眼皮子底下冲向窗口,随纸团一同跳落。
卿尘难免震惊些许,自然也二话不说也跳了窗。
底下侍卫却似乎好像已经见怪不怪了,行礼后仍忍不住问,“殿下,你这是?”
沈渊漓拾起地上的纸团紧紧攥在手里,面无表情道,“捡东西。”
“殿下这种小事应该让属下去做!”侍卫自告奋勇地说。
他们不清楚他的心思,沈渊漓也不想过多解释,然后遣退两人,“你们两个先退下。”
虽然卿尘知道他捡东西的原因,但信件上的内容他是不曾过目,因此也勾起了他的好奇心,“太子妃在信上写了什么?”
“和离书。”在回答卿尘的同时,沈渊漓也在琢磨着该如何处理这封“和离书”。
故此,忽而沈渊漓目不转睛地审视卿尘,“两个性格不合的人,也不会互相迁就,卿尘,你可知当初我是否曾喜欢苏千凌,又为何执意要娶她?”
卿尘带些许诧异地回复,“殿下,你是否喜欢太子妃臣等不知晓,但你与她成亲固然是为了壮大势力以保全自己。”
听他娓娓道来,似乎世上还有能威胁到自己的人,想必能威胁到储君身份的人,想必身份自然也不低,那看来自然不能轻易如愿休了她。但另一方面从自己的角度出发,他与苏千凌根本之间存在种种误会,还需心平气和地交谈过后方可做决定。
当务之急不管是梦境中的她亦或现实中的她,哪怕挖地三尺也要把她找出来。
沈渊漓才收回思绪,缥缈视线却又投向城墙外,“依你之见,她又会去哪里?”
“大概有三种可能。一是逃出城门往塞北方向找她的丫鬟古西月;二是回尚书府。三是依她不受管束的脾性大概想浪迹天涯。”
听到一个颇为熟悉的名字,沈渊漓喃喃自语道,“古西月,是她。如此一来,我猜她很大可能打算会去塞北。但为了保险起见,你仍旧兵分三路分头去找比较稳妥。”
卿尘领命而去。
竖日早晨,按理来说太子必须和太子妃穿戴朝服,依次到皇帝、皇后前行礼,太子行三跪九叩、福晋则要六肃三跪三拜才能顺利完成皇家成婚礼节。
在沈渊漓动身进宫之前,沈渊漓先是唤来卿尘。
卿尘疾步又来向他禀报,“殿下,太子妃并没有回户部尚书府,城门也没有发现可疑人物。”
紧接着,沈渊漓又召唤了小雁。
从昨晚小雁的情况大概猜出苏千凌断然不可能将什么有价值的信息告之于她,否则又怎么会将她打晕?但但凡有一线希望,他也不会放过。
小雁眨着无辜大眼明知故问道,“太子殿下找我所为何事?”
“小雁,你是太子妃的送嫁婢女,感情应当深厚,太子妃有没有告诉过你她要去哪里?”拿起茶杯的沈渊漓紧张得手心冒出细汗,满眼期待她能给出一个有线索的答案。
“回殿下,并没有。”小雁拨浪鼓似的猛摇起头睁着眼说瞎话,为了更加突出主仆深厚感情,她声泪俱下地哽咽哭喊,“殿下我可以自己去找她吗?我很想念我的主子。”
可想而知结果依旧如同沈渊漓预料般令他的期待落了空,最终他端到嘴边的茶杯又被他放置桌面,他也没了喝茶的心思,接着起身走近她安慰道,“太子妃的事切莫声张,你也不必过多担心,她应该还在城内未走远,我会加大力度派人继续在城内寻找她。”甚至还刻意把自己的行程告之她,“但由于最近公务繁忙,一时半会走不开,需要南下办公差一段时间,待我忙完公事会亲自去找她。既然目前没什么事,你先行退下吧!”
话落沈渊漓也不再管她,便径直与卿尘一块去往宫中见父皇母后。
皇上奇怪地问,“太子妃她人呢?”
然而苏千凌早就溜得干净,根本无法去面见帝后,沈渊漓只得替她收拾烂摊子,头一回撒起了谎,“苏千凌她病倒了,得了麻疹,怕传染给父皇母后,因此太子妃养病,不方便出门。”
“那你注意些照顾她,也别把自己给传染了。”皇后细心嘱咐道。
“儿臣明白。儿臣还有一事需禀明。”沈渊漓拱起双手道。
“什么事?”皇上又问。
“因冬日严寒,塞北许多百姓遭受了六十年一遇的寒潮暴雪,我打算和卿尘携带衣物粮食前往赈灾救济。”说起雪灾,沈渊漓的神情变得颇为肃穆,语气也是十分认真。
“准。”
直到沈渊漓和卿尘出了宫门,卿尘才抛出满腹疑问,“殿下,你到底是要南下还是要去塞北?”
沈渊漓边走侧目瞥了他一眼,耐心解释着,“我去南下不过是为了间接说给苏千凌听,因为据我猜测,她既没有回户部尚书府,也没有出城,那她必然还在城内,我那么一说是为了打草惊蛇好让她着急出城,以便露出马脚。只是她未曾寻得机会出城,然后去塞北救西月。你别忘了她俩可是好姐妹,甚至还想让西月与我成婚,这疯狂行径着实令人发指,所以她今晚必定会想方设法走出城门。”
这有理有据的分析不得不让卿尘深感佩服,由衷地称赞道,“殿下高见。”
因此在下午未时,沈渊漓和卿尘乔装打扮成城门侍卫,胸有成竹地准备守株待兔捉拿苏千凌。
一切诚如沈渊漓所说,苏千凌接收到小雁的飞鸽传书,虽然小雁大字不识,只会写她的名字,旁边还画了一堆小人去抓拿她。所以任谁看了都一头雾水难以揣测这到底写的什么内容鬼见了都愁,也就只有当事人的她明白小雁传递给自己的意思。
为了能顺利出城,苏千凌躲在一旁的墙角探头探脑有意无意地观察城门的情况。当然她也特意变换了装,扮成小斯模样,谁又能猜想到,她就是卷款而逃的太子妃,沉重的包袱里全是一堆金银珠宝那叫一个身怀巨富。
然而她鬼鬼祟祟的可疑行为早就落入了三帮人马的目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