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活死人
企业峰会第二天当晚，荒坂集团在圣多明戈的工厂实验室内。
一群科学家正对着一块血肉做着分析。
这块形状貌似脊柱的血肉漂浮在盛满维生溶液的容器中正是先前埃里克交给伍迪的犹大03号样本。
围绕着样本做着各式各样化验的科学家面露不可思议，这块样本的基因结构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动态。
任何刺激源的加入都会使它在极短的时间内发生基因的转变，使其变得得以对刺激源产生适应性。
此外该样本还具有拟态性，给他一个其他生物个体的组织样本，他会如同干细胞一样增殖出相应的组织样本细胞，帮助伤口的愈合。
“神奇，真神奇。这究竟是什么生物的细胞组织，这东西简直就是为神舆计划量身定制的产物。不该叫他什么犹大03，该叫他【万能干细胞】！”
时间在往前推一些，远在圣多明戈的伍迪·哈里斯从埃里克的手里拿到犹大03的时候，本打算第一时间将这玩意送给夜氏集团。
夜氏集团帮了自己这么多，投桃报李也是应该的。
但伍迪在社会底层摸爬滚打的太多，他深知雪中送炭要远远好过锦上添花。以如今夜氏集团在夜之城的地位，一个犹大03对他们而言不过可有可无。
这个时候将犹大03送上丝毫不能体现他的价值，于是他按耐住心中的兴奋，将这件样本收了起来。
至于担心这东西损毁？他从没想过。
这东西能从月球落到地球，辗转这么多年都安然无恙，自然不会因为自己将他关在文件箱里几天就出什么事故。
再过不久，市政区的炸弹案就开始了。
伍迪在这一时期精准的把握到了舆论环境中的不对劲之处，他确信是有人在其中操纵舆论风向。明面上是在就恐怖袭击一事攻击ncpd尸位素餐，但内里却暗搓搓的攻击夜氏集团把控警察和夜之城的官僚体系，使有能者不能晋升。
暗中调查后伍迪很快就找到了黑手，是荒坂集团。
伍迪意识到这座城市似乎又到了下注的时候。就在不久后，荒坂集团的人暗中接触了伍迪，向他透露了神舆计划的一部分。
先前就说过，伍迪·哈里斯出身贫寒，最开始只是圣多明戈街上的泥腿子。
那时候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没钱。后来得到了夜氏集团的赏识，他在ncpd里一路水涨船高，走到了现在圣多明戈分局局长的位置上。
他想更进一步，但没有机会。夜之城僵死的官僚体系容不得一个泥腿子继续向上爬。
不过伍迪也算知足，到了他这个位置，起码钱是绝对不缺了。于是他开始思考，要怎么做才能长久的保住这份地位和财富。
荒坂集团的人告诉他，很简单，只要你一直活下去就好。
刻录灵魂，然后不断地更换躯体，实现某种程度上的永生不死。
如果永生不死，以他现在的地位，确实可以做到永远的保住这份权力和财富。
但伍迪也不傻，生物技术、克隆技术上面的难题困扰了全球所有科学家近两个世纪，荒坂集团真的能做到吗？
使者吞吞吐吐。
这时伍迪从保险柜里拿出了那个他保存了良久的文件箱。
“我能帮你们，不过，事成之后，你们要帮我坐稳ncpd局长的位置，而且，神舆计划的第一批，要有我一个位置。”
这句我能帮你们，既是指在ncpd内部倒戈想荒坂、也是指帮助荒坂克服生物技术的难题。
“这是什么？”荒坂的代表好奇的敲着文件箱。
“犹大03，你不用管它是什么，你只要拍下相片，然后把相片传给你上面的人就可以了。其他他们会做出判断。”
荒坂这边的回应非常之快，几乎是老白的尸体在夜氏大厦弱电井里被发现的当天，荒坂这边就传来了回应。
简短的两个字，成交。
作为诚意，一队全副武装的五人荒坂小队先一步和伍迪见了面。他们还带了一份计划，关于任何狩猎当前的ncpd局长马特·达蒙。
僵硬的官僚体制，只能用血水来冲刷。老皇帝不死，太子怎么登基？
伍迪很满意对方的诚意，他招呼来埃里克，让他和小队一起去对付老局长。
只要确认对方身死，犹大03就会立马出现在荒坂的实验室内。
也就在这段时间，伤势痊愈的大卫回到了学校。
他坐在座位上有些自恋的鼓了鼓自己的肱二头肌，瞧着自己健康的身体，感觉自己就像个超人。那天救温蒂时自己体内涌出的那股能量，让他觉得自己像是科幻漫画里的超能力者。此刻天还没黑，大卫就已经陷入了意淫之中不能自拔。
【你现在的样子好蠢哦。】温蒂发来了一段大卫的视频，里面将他刚才意淫的蠢相完整的录了下来。
【删掉！】
【不，我要发给克洛伊阿姨。】
【不！】
虽然两人在教室里装作毫不相识的样子，但私底下两人表情上的小互动还是落入了有心人的眼里。
坐在大卫边上的田中胜男轻啧了一声，眉头皱的越发的紧了起来。
【放学一起去克洛伊阿姨那儿？】
【好。】
【那老地方见。】
下课后，大卫的邮箱收到了一封荒坂学院的邮件。提示他荒坂学院的虚拟实境教学系统将于今晚升级，届时旧版本教学装置将无法参与授课。
邮件的末尾附带了教学装置的升级链接。
大卫点进去看了下，这次更新居然需要花六千欧。
大卫简单算了下自己的薪水，他在克洛伊的店里一天是两百欧，不加客人给的小费的话，他要不吃不喝的攒两个月才能凑齐这笔钱。
要是自己先前没打过工还好，老妈的钱花了也就花了，可能没那么心疼，但是现在经历过打工的辛苦，他很清楚六千欧是笔什么样的巨款。
“太黑了吧，只是升级下外设居然要花这么多钱！”
一旁的田中胜男听到了大卫的抱怨，嘴角忍不住轻轻上扬，“瞧你那穷酸相，要是有点孝心的话就该早点从学院退学，瞧你妈操劳的那个样子，指不定哪天就过劳死了。”
要是放在以往，大卫或许会被对方激怒，但是在经过克洛伊的教育后，大卫很清楚，该做些什么才能够宽慰母亲。
“真不知道你这刻薄的模样是做给谁看的？不过谢你关心，我妈好的很。”
大卫上前一步贴近田中胜男，低声开口：“不像某些人，活像一副有妈生没妈养的样子，你难道没有妈妈吗？”
“你他妈！”暴怒的加田中男就要对大卫动手，但却被他的狗腿们拦住了。
不论他们有着什么样的家庭背景，但作为学生在这间教室里，就得遵守最基本的学生守则。不能动手，起码不能先动手。
大卫淡淡的笑了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通讯频道传来了温蒂的短讯，【你和胜男说了什么啊？怎么把他气成那个样子？】
【秘密。】
【切，懒得知道。】
放学后，温蒂和大卫一前一后地离开了学校，两人约好在第一次认识的那个小巷口见面。
天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大卫在巷口等了会，穿着雨衣的温蒂才气喘吁吁的赶到。
温蒂朝大卫扮了个鬼脸，“抱歉啊，我家那群保镖太难缠了。”
自从上次失踪后，夜氏集团就加大了温蒂的安保力量，温蒂并不想让家里人知道大卫的事，所以每次见面她都会想方设法摆脱那保镖，她的直觉告诉他，如果家里人知道了大卫，很可能会发生些不愉快的事。
“走吧，克洛伊说今天有新的菜品可以尝试。”
“真的，那快走吧！”
河谷中餐厅。
二楼的小包间里面，大卫、温蒂、菲利普围坐在桌子边，等着品尝克洛伊的新菜品。过了一会，马修和克洛伊端着分别端着一个大盘子走了进来。
“这是什么啊？”
“这两道菜分别是酱爆鸡丁和鱼香豆腐。快尝尝，里面有一道是马修做的，你们猜一猜。”
三人狼吞虎咽，哪里有时间回复克洛伊的提问。
温蒂吃的稍微淑女一些，“这个豆腐是马修做的吧，克洛伊阿姨做菜偏甜一些。”
“不愧是温蒂，你们两个，吃完洗碗去！”克洛伊恶狠狠的瞪了大卫和菲利普一眼，然后温柔的摸了摸温蒂淡蓝色的头发，“你要是我家女儿就好了。”
温蒂也配合的往克洛伊的怀里拱了拱。
看着这母慈女孝的场景，菲利普顿时觉得碗里的饭不香了，完了，自己的家庭地位不保！
克洛伊没在上面待多长时间，很快又回到楼下忙去了。
最近沉迷做菜的马修也跟着下去帮忙，很快屋子里就只剩下三人。
三人合力清扫了战场，然后由菲利普辅导大卫功课，在旁旁听的温蒂杏目圆睁。
“菲利普你是天才吗？”
“一点微末的才能。”小家伙像个小大人般露出一个谦逊的笑容。
过了一会两人完成功课，店外的雨也不知不觉间大了起来。
“我送你吧。”大卫看着屋外的暴雨问道。
“不用，店里生意这么好，你去给克洛伊阿姨帮忙吧。”
“哦。”大卫挠了挠脑袋，目送着温蒂套上蓝色的雨衣步入雨幕之中。
少顷，在后厨忙活的克洛伊瞧见干活的大卫愣了一下，“你怎么在这？温蒂呢？”
“她自己回去了。”
“咦——”克洛伊露出一个嫌弃的声音，“你怎么这么笨啊！去送她啊！”
“可她说不用了。”
“她说用不用和你想不想去送她有什么关系嘛？”克洛伊叹了口气，“你在担心什么？担心她瞧不起你？担心她讨厌你？没有女孩会无缘无故每天和没有好感的男生一起去中餐的懂吗？”克洛伊说着手里的动作却不见停下，她拉着大卫来到门外拿起一件用来做促销的黄色雨衣罩在大卫身上。
她把大卫推进雨中，“大卫，跑起来！”
真气的加持下，雨中的大卫像一道黄色的闪电。
他朝着地铁站所在的方向奔跑，直到眼里看见那道蓝色的身影。
“温蒂！温蒂！”
温蒂回过头，看见了飞奔而来的黄色身影，“大卫？”
等到人影靠近，她看清了雨幕中的那张脸，语气里的猜测化为惊喜：“你怎么来了？不是和你说不用送我了吗？”
“可是，我想送你啊。”像是卸下了心里重重的负担，大卫脸上露出轻松的笑容。
“好吧，那随便你。”温蒂笑着转过身，两只手背在身后不安分的摆动。
大卫壮起胆子伸手握住了那娇小的手掌，轻柔的渡过去一道真气，“暖和点了吗？”
“嗯，这是什么啊？超能力？”
“算吧。”
两人牵手来到地铁站。大卫目睹着温蒂走进车厢，两人隔着地铁的玻璃告别。
就在大卫离开地铁站后不久，邮箱里久违的收到了一个老朋友的短信。
“大卫小子，我这搞到了点黑吉的新货，要看看吗？”发信人的备注是【色情狂义体医生】。
直到后半夜，乔伊才带着小警察来到了自己在圣多明戈的安全屋。这里不是别的地方，就是当初安置狐狸女的位置。
许久没来过这里了，不过看起来倒还挺干净。
房门背后挂着一个狐狸面具，看起来是那家伙的留念。
最近一直在市政区忙，圣多明戈这边已经很久没来过了，得找个时间把这边几个安全屋的打扫一下。
玄关处，小警察还在和家人报着平安。小警察叫巴里·查泽雷，此刻正努力的向家里人解释着自己现在很安全。
“妈，我真没骗你？我骗人我是小狗！我之前是在公司广场那块执勤，但是那边的事没牵连到我。你怎么就不信呢！什么叫没事就赶紧回去啊！ncpd又不是老爸开的！我真没事，这两天任务比较多！就不回去了。啊打雷了，信号不好，雨停了我在给你回电话啊！”
“咔——”巴里挂断了电话。“你知道的，和老妈聊天有时候真的比抓犯人难多了。”
“呵呵我懂，不过正事要紧，先进来吧。”乔伊带着巴里来到了安全屋的隐藏隔间，这是是个简易的实验室，摆着各式各样的器材和赛博手术台，虽然乔伊不需要维护义体，但偶尔的会用这玩意做个体检。
还是那句老话，反正钱是大风刮来的，不花白不花。
巴里老实的躺着，让设备给他做了一套完整的检测。
活过不容乐观，巴里现在是活过来了，能跑能跳，能说会道，但是他的心脏是停止的，血液是凝固的，他活着，也死着。
难怪这东西叫活死药。这是把人固定在了活着与死亡的交替的那个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