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及笄之礼
两年后，三月初。
今日是萧倾卿的生辰，也是她的及笄礼。
今年的寿宴与往年一样在沈府举办，因着是及笄的大日子，沈老太太又添了一百两银子，请了戏班子、杂耍、说书先生一并在院子里热闹着。
和沈家关系好的成家、江家、柳家不说，连已出嫁的沈婉月、尚在守丧的蒋宝钏也来了。
沈婉月远远见了萧倾卿便亲热地上前抱着直抹泪。
萧倾卿便安慰她道：“快别哭了，仔细哭花了妆容。”
沈婉月摇摇头，伤心道：“我们两姐妹难得再见一次。”说罢她拿起手帕擦了擦眼睛，退后半步仔细地打量着萧倾卿笑道：“不愧是及笄的姑娘了，不怪哥哥们喜欢，这模样我见了也喜欢。”
萧倾卿今日盛装打扮，穿了一件藕荷色的素绒绣花袄，下身是缕金百蝶穿花云缎裙。她双瞳剪水，娇唇红润，自有一股钟灵毓秀之气。
被沈婉月夸奖后，萧倾卿微微一笑，便露出嘴角浅浅的梨涡。
两人叙完旧后，沈婉月朝着不远处的蒋宝钏努了努嘴，轻声道：“那位也来了，怎还是姑娘打扮？”
萧倾卿压低了声音道：“蒋贵回去不到一年便逝世了，蒋姐姐要守孝三年，如今还在丧期呢。”
沈婉月轻哼一声：“守孝之人竟也来参加你的生辰礼，真是晦气。”
萧倾卿讪讪地笑了笑。
按理说守孝是禁一切社交和娱乐的，蒋宝钏是不该来的，也不知她是如何来的。可人既然来了，又不能撵出去，萧倾卿只好打个招呼便令丫鬟婆子们好生伺候着。
沈婉月幸灾乐祸道：“原本就被选秀耽误了，如今又被孝期耽误。这位今年已满十九，怕是要嫁不出去了。”
萧倾卿连连摇头，让她积点口德。
沈婉月看在萧倾卿的份上饶过了蒋宝钏，便又把话题往萧倾卿身上带。她笑道：“过了今晚你便及笄，可以嫁人了。你快告诉我，你是有意大哥，还是二哥？”
萧倾卿脸色一红，羞涩道：“没谱的事。”
沈婉月笑道：“这倒是，大哥到年底十一月及冠才能娶亲，二哥就更久了，还得多等一年，要到后年二月了。反正去年二哥哥乡试过了，如今也是举人。不若你等到明年三月，端看他们会试殿试的结果。谁中了三元，便嫁给谁做状元夫人吧？”
萧倾卿被闹得脸色羞红便要打她，两人嘻嘻哈哈好不热闹。
到了饭点时，前厅少爷兄长坐几桌，后院夫人小姐们坐几桌。沈烨差了小石头来找半夏，悄声道：“少爷叮嘱你们姑娘，若是不想被臊得没脸，便别当众拆开他的生辰礼。”
半夏轻啐一声：“你们少爷惯会欺负姑娘。”
她虽这样说，却还是笑嘻嘻跑去萧倾卿耳边传话。
萧倾卿一听果然乐了，悄悄吩咐半夏：“你拿去内屋偷偷打开看了，再回来禀告我是什么？”
半夏笑嘻嘻地去办，没一会儿便在萧倾卿耳边道：“是一柄白玉雕琢的发梳。玉是好玉，只是手工粗糙工艺简陋，应该是二少爷亲手做的。”
发梳本就有接发同心，以梳为礼的寓意，更遑论亲手做的。
萧倾卿脸色红了红，高兴道：“即便如此，他也不该当作生辰礼送我。幸好没有当众拆开。”
听到生辰礼这些字样，站在她身侧的紫苏悄声道：“姑娘，今年老爷的生辰礼还未送到。”
萧倾卿心下微跳，她压下不祥的预感，宽慰道：“许是在路上耽误了时辰。”
这时沈老太太招呼着萧倾卿：“今日你是寿星，你先来点一出戏剧罢。”
说罢便把戏折子递给了萧倾卿。
萧倾卿双手接过，随意翻开一页，便见到大大的几个字《窦娥冤》。
这剧写的是弱小寡妇窦娥，在无赖陷害、昏官毒打下，屈打成招，成为杀人凶手，被判斩首示众的故事。
萧倾卿脸色一白，生辰礼的戏折子怎会有如此不详的曲目？
她不敢多想，快速翻了几页，点了一出《五女拜寿》。
众人觥筹交错之间，台上戏班子便咿咿呀呀地唱了起来。
沈婉月见萧倾卿脸色苍白，便问道：“身子不舒服了？我记得你刚来沈府时身体便弱，这两年养的好些了，可是又犯病了？”
在沈烨医术的精心调养下，萧倾卿的身体已经好了许多了。虽比起普通人还是稍弱，但也不是夏天还要裹着厚衣的病秧子。
她勉强地笑了笑，道：“没事的，我就是心里有些不安。”
沈婉月见她这样说，便又找了一些俏皮有趣的事来宽慰她。
与沈婉月天南海北地胡聊一通后，萧倾卿感觉好了许多。
这时台上的《五女拜寿》也唱完了，便接着唱下一曲。
萧倾卿认真地听了一会儿，见是没听过的，便向身旁的人询问。坐在她不远处的蒋宝钏便抬了椅子过来，笑道：“妹妹没听过，这是《桃花扇》。”
萧倾卿因着之前蒋贵之事本就对蒋家兄妹敬而远之，后来又因蒋宝钏的事和沈烨闹过误会吵过架。她在蒋宝钏面前不自在，讪讪笑道：“还是姐姐无书不知。”
蒋宝钏笑了笑，陪着萧倾卿看了会儿戏。
就在萧倾卿沉浸在戏曲中时，蒋宝钏突然问道：“妹妹如今是中意暨白表哥还是烨表哥？”
怎么今天人人都关心这个问题。
萧倾卿待蒋宝钏和沈婉月不一样，直言道：“蒋姐姐打听这个做什么？”
蒋宝钏用帕子捂着嘴轻轻笑了笑。
萧倾卿便听到她说：“如今姐姐年纪大了耽误不起，再不比两年前。妹妹若是中意暨白表哥，不如把烨表哥让给我。反正沈姨妈是乐见此事的。”
当初二哥哥那样吓唬她，她竟还想嫁给二哥哥！
许是萧倾卿太过好猜情绪都写在了脸上，蒋宝钏一见她便笑道：“那时年少不懂事，错把英雄当恶徒。如今想来，烨表哥倒是能力非凡，我甚钦佩。”
萧倾卿皱了皱，正不欲理她。
这时从厅前却跌跌撞撞跑来一名家仆。
此人正是萧家的奴仆，萧隆海给萧倾卿送来礼物便多是由他护送上呈。
如今见他脸上焦急又绝望的神色，萧倾卿心下一沉，猛地站起了身。
此人已经跑到萧倾卿面前，众人已察觉到此处的不妥，皆停下酒杯碗箸打量着这边。
萧倾卿闭了闭眼，问道：“出什么事了？”
家仆上气不接下气，哀戚道：“老爷被指征贪赃枉法行贿受贿，现已被籍没家产，革职收押查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