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以毒攻毒
半个月后，萧姑娘打人之事已传得满城皆知。
王平家的见事态一发不可收拾，正欲出手控制之时，另一则传言也悄悄兴起。
那打人的萧姑娘，竟卧病在床，连着半个月没有向余老太君请安问好了。
花园里，几个穿着粗布衣衫的小丫头一边扫地，一边聊着最近的秘闻。
“今日萧姑娘也没去请安？”
“没去，且躺着呢。”
一个丫头怜惜地摇了摇头，道：“萧姑娘身子骨真是柔弱，一场大雨邪寒入体，竟大半个月也不见好。”
“你懂什么。”另一个小丫头故意话说一半吊人胃口，见众人都看了过来，才说道：“听说是大夫人为了给王平家的出气，在汤药里动了手脚。”
她身旁的丫头惊讶地捂住嘴：“难怪大夫人专门请了她常用的大夫给萧姑娘看病拿药，我还当大夫人上心萧姑娘的病情，原是为了这个。”
人堆中一个名为萍儿的丫头，与王平家的有些交情，便说道：“赵大夫向来严苛守礼，想来不会故意用药害人。”
便有人立马说道：“不害人性命，只是这药多一分，少一分，便使病症拖拖拉拉，久不见好。”
另一个经常受萧倾卿打赏的丫头也说道：“是了，萧姑娘来府上半年，虽身体虚弱常有头疼脑热的，但也没有这么严重过。”
萧姑娘这大半月来整日卧床休养，也没有额外吩咐，导致她都少拿了不少赏钱，正气着呢。
萍儿见众人都把矛头指向王平家的和大夫人头上，忙道：“也许是萧姑娘故意装病。”
此话一出，其余丫头皆白了她一眼。
其中一个道：“前些时候萧姑娘打人之事闹得沸沸扬扬，也不见她出来澄清整治。若不是有心无力，哪有女子会如此不顾自己声誉。再说，余老太君是萧姑娘的亲外祖母，自萧姑娘入府以来，每日的请安刮风下雨也从未断过，怎会故意装病逃脱？”
说起打人事件，有人说道：“如今看来，萧姑娘当初打人倒是痛快，可惜大夫人若想收拾她，有的是手段。这寄人篱下的姑娘，纵然家底如何殷实，还是夹起尾巴做人为好。”
“要我说，那打人事件，还指不定是如何的呢。”
除了萍儿，其余丫头均发出一声惊呼。
“我也觉得奇怪。萧姑娘平日里在自己院子里低调养病，怎么王平家的就往人家院子里钻，站着让人打？”
立马有人接话道：“王平家的也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人，萧姑娘体弱多病，哪里打得过她？”
有人大胆猜测：“我看是王平家的故意编排出这件事，坏萧姑娘的名声。”
此言一出，引起众人附和。
“是了，若萧姑娘真有如此跋扈，又怎会任由流言四起？”
“王平家的若连一个孤女都压制不了，又怎么管得住偌大的余国公府？”
“若说萧姑娘的丫鬟动手我都信，萧姑娘亲自打人？呵，你们见过哪个太太小姐亲自惩戒下人的？”
“可不是嘛，当时传的有鼻子有眼的，说萧姑娘一巴掌就把王平家的打出血来。我当时就觉得蹊跷，萧姑娘哪来那么大的力气？”
“若是普通风寒就算不用药也该好了，难道是被下了毒？”
眼见众人越说越离谱，萍儿赶紧扔了扫把便去禀告王平家的。
余国公府，大夫人房。
王平家的跪在大夫人跟前，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着如今府中的传言。
她咬了咬牙，气道：“光说我便是了，如今还牵连到大夫人。夫人本是好心，遣了医术高超的赵大夫给她看病。如今可好，正好落人把柄，说夫人您……”
闭目诵经的大夫人睁开低垂的眼皮看了看她。
王平家的说道：“说夫人您对她下毒！”
大夫人闭了闭眼，道：“就她那身子骨，我犯得着对她下毒么。”
王平家的赶紧跟着咒骂几声道：“可不是嘛，早晚夭折！”
大夫人看了眼王平家的，没有出言制止，只扯起嘴角皮笑肉不笑地冷哼了一声。
王平家的赶紧问道：“夫人，您看我们该如何应对？难道就任由那姓萧的朝您身上泼脏水吗？”
大夫人不紧不慢地念完三遍佛经，对着神像拜了拜，然后取下手中的佛珠手串，恭敬供奉在神像前。
做完这一切，她缓缓行至桌旁坐下。
王平家的侍奉了她几十年，知晓她的习惯，忙起身给她满上一杯浓茶。
大夫人一口饮下又浓又苦的茶，面色半点不改，道：“先前倒是没看出来，这萧倾卿，还是个心思活泛的。”
王平家的没好气道：“可不是。刚来的时候一副小家子气做派，整日缩在听雨阁不出来见人。现在在府里待了大半年，自觉站稳了脚跟，就妄想爬到夫人头上了。”
大夫人冷哼一声，缓缓说道：“不过一个半大的丫头片子，做事能有多干净？近日府中流言四起人心浮动，也该敲打一番了。”
王平家的抬眼看她，疑惑地问：“夫人的意思是？”
大夫人说道：“流言能传这么快，还在短时间内一面倒，一定是有人从中作梗。你且盯着萧倾卿的院子，看是谁在帮她做事。指派些人手跟着你，来个人赃并获。如若没有，便找几个机灵的人……”
王平家的眉梢一喜，道：“我知晓了，这就去办。”
就算没有抓到人，找几个机灵的指证萧倾卿一番，也足够搞臭她的名声了。到时候人尽皆知萧倾卿年纪小就如此城府，怕是不好说亲喽。
王平家的正要去办，却听屋前传来丫头的通报声。
“禀大夫人，老太太屋里来人了，传您即刻过去一趟。”
大夫人眉头冷凝。
余国公府，老太君房。
几个丫头手里头拿着针线，正在埋头做些针线活计，尽管几个人凑在一起，却谁也没有胆子碎嘴。
老太太在里间的软榻上睡着，一个小丫头正坐在旁边，有一下没一下地捶着腿。
大夫人轻轻走到跟前，示意小丫头走开，自己接手了捶腿的活儿。
轻重缓急，大夫人拿捏得刚刚好。
她不骄不躁地捶了有一炷香的时间，才听到老太太说道：“还是你的手巧。”
声音里听不见半分睡意。
大夫人笑道：“哪里是我手巧，只是我伺候得多了，您习惯了而已。”
老太太共育有三子一女。唯一的嫡女嫁给了萧隆海，早早离世了。
二房三房又是没出息的，自个也不爱往老太太面前凑。只有这大房的大夫人，是跟在老太太面前伺候得最久的。
思及此，便是因近日之事对大夫人有诸多怨怼，老太太也消了些气。
她轻哼一声，缓缓道：“萧家的来信，要派人把萧倾卿接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