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自有办法
王平家的愣愣地站在原地，脸上缓缓浮现起一个小小的巴掌印。
一直哭嚎着的小丫头被眼前这一幕吓得禁声了。
王平家的原是大房夫人的陪嫁丫头，后来嫁给府里大主管王平后更是作威作福惯了。不要说府里的下人，就是各房的太太小姐，也是要给她几分薄面的。
她做事向来滴水不漏，就算这次和厨房丫头演出戏给萧倾卿看，也是想多捞些油水。
坏人蠢话全让厨房丫头担了，她端的一副讲理的模样，就算萧倾卿心里不满也挑不出错，哪能料到她竟直接动手打人。
萧倾卿年纪小，又病弱，打得倒是不疼。可她当着下人丫头的面打了她的脸，以后她还如何立足，如何管制下人？
一丝凶光在王平家的眼里一闪而过，只是她见紫苏和半夏两个丫头一左一右将萧倾卿护在身后，就算现在闹也讨不了好。
更何况那半夏自小被萧隆海送去山上习过武，是专门给萧倾卿培养的护卫丫头，就算是和家仆男丁对上也是不见劣势的。
她咬了咬牙，咽下这口恶气，只捂着脸哭丧道：“不知我做错了什么，竟惹得姑娘如此动怒？”
此时紫苏也抬起萧倾卿打人的右手翻来覆去地看，心疼地说道：“姑娘要惩戒下人，只管叫半夏就是了，哪里需要姑娘亲自动手。瞧这小手，平日里我们连针线都舍不得教姑娘拿，竟被这老奴的脸打得又红又肿。”
萧倾卿任由紫苏拿出金玉芙蓉膏给自己的手上药，道：“不亲自动手，我怎能解气。”
说罢，她似才看到还呆站着的王平家的，疑惑问道：“你怎还站在此处？可是还未学会掌掴，要我再教你一次？”
半夏挽起袖子，怒道：“余国公府的奴仆果然愚笨。我家姑娘的手已经受伤了，竟还要屈尊指点你。这等粗使活，不若由半夏代劳？”
说罢，她捏了捏拳头，看着纤细的手臂上竟鼓起了团团肌肉。
这一巴掌下去，不毁容也得掉几颗牙。
王平家的吓得连连退后两步，她又气又怕，转身便啪地一巴掌打在小丫头脸上。
这一次她下手极狠，打得小丫头的嘴唇裂开，流下丝丝鲜血。
可这回小丫头切切实实挨了打，反而不敢像刚才那般哭嚎，只瑟瑟地蜷缩在地上。
王平家的咬牙一字一顿道：“姑娘教得甚好，小小年纪便有管家之才，此番苦心我必将回禀夫人。”
这便是说萧倾卿来者是客，却越俎代庖管教下人，此举就是在动摇大房夫人的管家权势。
可萧倾卿一点也没有被她吓到，她抬起眼皮懒洋洋道：“随你去。”
王平家的拱起手，勉强行了一礼，便气冲冲地离开了。
她甚至没有将一起来的小丫头带走。
趴在地上的小丫头瑟缩地抬起头，怯生生地看着萧倾卿，哪里还有刚来时的傲气模样。
紫苏知道自家小姐的心意，气出了也就罢了，便说道：“你也下去吧。”
小丫头捡回一条命，忙俯首磕了几个头，战战兢兢地离开了。
见旁人都走了，萧倾卿才轻叹一声，慵懒地趴在桌子上。紫苏见了忙上前为她揉按着太阳穴，问道：“疼得厉害吗？”
萧倾卿闭上眼，微微皱着眉：“好不容易睡着了，却又被她们吵醒，现在头疼欲裂。”
紫苏为她揉了数下，见她没有好转，便气道：“难怪姑娘这么生气了，都怪半夏不好。以后这种小事自己处理了，莫要劳烦姑娘。”
萧倾卿劝道：“是冲我来的。见我一个外姓姑娘，又没有父亲兄长在身边看顾，故意拿捏我的。别怪半夏。”
半夏感动得眼泪汪汪，说道：“还是我不好，我若有紫苏一半机灵，便不会只眼睁睁看着姑娘受辱了。我，我罚自己挑两缸水吧。”
说罢，她便吧嗒吧嗒地跑了出去。
萧倾卿房里共紫苏半夏两个贴身丫鬟，又有外面洒扫杂活的四个丫头，还有三个粗使婆子，挑水这种事怎么也轮不到半夏来做。
只是她在山上习武时，每次做错了事，师父就罚她挑水，于是便养成了这个习惯。
来不及阻止，半夏那丫头就跑得没影了。萧倾卿被她逗得扑哧一笑，乐道：“有半夏在我身边，日子总算好熬一些。”
紫苏心疼地劝道：“姑娘，你才十二岁，说话的语气就像活了几十岁的怨妇一般。”
萧倾卿嘴角的笑意渐渐消失，看着这深宅大院，叹了口气道：“在这种吃人不吐骨头的高门大院，还容得下少年心性吗？”
说到此，紫苏担忧道：“你动手打了王平家的，就是打了大房夫人的脸面。接下来的日子，恐怕更不好过了。”
萧倾卿对她眨了眨眼，道：“我是故意的。”
“故意的？”
萧倾卿轻哼一声，道：“这些恶奴，越是忍让，她们便越是欺负人。倒不如直接动手，才叫她们知道我不是好惹的。”
紫苏劝道：“是这个理，只是姑娘该想些筏子，或是让我们动手，何苦累及自己的名声？”
萧倾卿摇了摇头，道：“放心，我便是最好的动手人选。一会儿你去禀告老祖宗，就说我风寒入体卧病不起，每日的请安去不了了。”
惹了管家的大夫人，不抱紧老太太的大腿，反而省了每日的请安？
紫苏想了想，问道：“那是请多久的假？”
萧倾卿道：“直到能起得来床为止。”
紫苏疑惑道：“姑娘是想做什么？”
萧倾卿望着窗外，目光悠长道：“方嬷嬷教过我，天欲其亡，先令其狂。”
紫苏听不懂自家小姐的话，便岔开话题问道：“姑娘既要装病，不若想想这段日子如何打发时间？上个月老爷托人送来一方摽有梅。听闻墨中掺有麝香、梅片、冰片等名贵药材香料，研磨之后清香四溢，姑娘不若用此墨练字绘画？”
又是练字画画，真是无聊死了。
萧倾卿兴味索然地哼哼了两声。
紫苏轻笑了声，便依她之令出门禀告老太太了。
不出她们所料，两天后，整个余国公府便如野火燎原之势兴起了一桩秘闻。
传言来此借住养生的萧姑娘出手霸道蛮横，一言不合心意竟打了老实本分的王平家的。可怜王平家的临老没了脸面，连着三日没有出门。
谣言越传越盛，连萧姑娘是如何打人，王平家的如何苦苦哀求，都描述得绘声绘色。
不仅余国公府的，竟连府外也有所耳闻。
半夏听闻此事气得含着眼泪找姑娘告状，萧倾卿却道：“差不多了。紫苏，取些银子收买几个丫头，再添把火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