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北城婚后02
小橙子的生日距离过年有段时间,五岁的时候过了两次，一次在北城，一次在临安。
那天早晨郑千橙把小橙子送到学校,回来路上顺便拿了一堆快递,都是些装饰用的气球和彩带。
郑千橙对着地上一堆东西发呆,心道买的时候总觉得不够用,怎么到了家里头,突然变得数量庞大起来。
不然就精简一下,零碎物件将她缠得头脑发蒙，沉默数秒理清思绪后才开始行动。
刚把东西清点出来，门口传来一阵锁动声音。
他们住的是医院家属楼，隔音不算太好。
郑千橙扭过头去，江宋站在门口。
“你回来了？”她坐在地上，诧异询问。
江宋将手里的面放下，脱下外套,房子内部温度高,一股暖流涌来。
郑千橙看见炸酱面，微微抬眉：“带饭了？”
家属院门口有几家其貌不扬的苍蝇小馆,看着虽小，滋味确是不错。两人偶尔闲暇时去遛弯儿会去吃两碗炸酱面,他们家的炸酱面面条劲道爽滑,酱料有滋有味儿,郑千橙每次去都要对老板和面进行一同真挚赞扬。
俩人坐在地上吃面,对地上一堆装饰品进行探讨。
正午的阳光，铺满整面地板。
郑千橙想说简单装饰一下,不要弄得太复杂了。下午去接小橙子的时候顺便把她最好的朋友带回家。
今天上学前，她便把这件事交待给了小橙子。入园那会儿正好遇到几个小朋友,小橙子大声邀请道：“今天是我的生日，我邀请你们去我家吃蛋糕！”
小朋友立马开心祝福道：“生日快乐啊江慕橙！”
江慕橙特别搞笑的一点儿是，她虽然在父母面前话少，却在学校里极其具有表现能力。某日江宋去接她放学，站在监控前，看见自家女儿手舞足蹈的邀请同学们起舞，甚至撩完一个撩下一个，立马从自家女儿身上看到了郑千橙的影子。
想来十分有趣又好笑。
江宋问郑千橙：“小橙子说带几个小朋友回家？”
郑千橙想了想，讪讪道：“一两个吧？”
江宋却道：“不一定。”
他猜测人数少不了。
而家里客厅不过二十来平米，着实算不得大。两人商量着，先把所有桌子板凳撤了，只留一个餐桌。然后在客厅一边设置装饰板。
郑千橙忽然想起下午晨飞也要来，宋晨怡却是因为工作原因出差了。
她吃着炸酱面，唇角沾了一点儿，抬眼问他：“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江宋顺手给她嘴角擦了：“调休。”
“那咱们两个精心布置。”郑千橙盈盈一笑，“有你在就好啦，我就可以当指挥官了。”
江宋笑道：“可以的吧。”
郑千橙想，那便全力以赴给小橙子制造一场生日典礼吧，算不上盛大，也不能被称作华丽，只有她和江宋忙碌一整天的汗水和满满的爱意。
累是真累，成就感也很强。
下午江宋去接小橙子时，小橙子欢呼雀跃，跑过来问他：“爸爸，蛋糕都买好了吗？”
江宋认真回答：“妈妈给你准备了。”
“大吗？”她牵着江宋衣角，又问。
江宋又道：“很大。”
三层，足够十几个小朋友吃。
小橙子嘿嘿笑了声，转过身对不远处排成一遛儿的“小萝卜头”招手呼喊：“走啊我的好朋友们！都来给我庆祝生日吧！”
江宋宠溺地笑了声，越发感到生活明媚。
小朋友们来家里做客，家长们自然也跟了来，一共六位同学，三位老人两位妈妈和一位爸爸。
那位爸爸体型胖胖的，纯纯气氛组，小朋友们在客厅玩耍，他和江宋就蹲在一旁进行拍照。
胖爸爸猛地一拍江宋，赞叹道：“行啊哥们儿，挺会玩啊，挺有心啊！”
江宋笑着点头：“你也不赖。”
这一场生日宴会结束，江慕橙小朋友许下生日愿望：“希望我和我的朋友们永远在一起！”
郑千橙对江宋讲：“她才五岁，怎么想法那么多，生日愿望里已经没有我们的地位了。”
江宋看了一眼女儿鲜少放肆大笑的面容，扎心道：“以后就习惯了。”
郑千橙一瞬间想哭，倒不是认同江宋的话，就觉得时间太快了，女儿竟然五岁了，如此活泼可爱，古灵精怪。
她要跑着才能追赶上女儿成长的步伐。
江宋从身后揽住她，她顺势将脑袋靠在他肩上。
他的怀抱很暖，暖得她心安。
周末回了趟临安，张曼莉和徐志阳再次为小橙子庆生，此次生日会更像个家族大聚餐，用餐地点定在了临安星级大酒店。
一家三口到后不久，徐行之一家四口紧跟其后。
可儿长成大姑娘了，身高直逼郑千橙。郑千橙最想的就是可儿，见到之后更是抱着不撒手。
可儿是徐家的第一个小辈。所有人都对她有着特殊感情，郑千橙摸摸她的脸，又捋着她长发，发现小姑娘越来越像颜词，准是一大美女，啵叽一口亲过去，可儿都害羞了。
徐行之一看这架势，吆喝道：“干嘛呢干嘛，亲我闺女？”
郑千橙白他一眼，回击道：“我亲我侄女，你管呢。”
可儿弟弟小名小宝儿，未满三岁，说话不利落，胖嘟嘟的，跟在小橙子后边儿跑。
张曼莉忽然扯过郑千橙道：“你看你哥家，两个孩子多好。”
郑千橙应声道：“是啊是啊。”
张曼莉看她一眼，她看可儿一眼。见可儿一个人坐在那里，又跑过去找她，聊得热火朝天。
吃饭时，张曼莉又问了江宋同样的问题。郑千橙默默听了半晌，看丈母娘和女婿一来一回打转，忽然就反应过来。
催生呢这是。
郑千橙咬着黄瓜片，无比惆怅得想，人啊，怎么就是逃不过这几遭？催婚催生催二胎，好在她之前没经历过催生，因为她结婚那会儿已经有孕。
她听着这话有点儿不高兴，却没反驳，因为那厢都被江宋以平和姿态，不容拒绝之势回了去，张曼莉也便不说了，只徐行之这个没眼力劲儿的一直在对面取笑于她。
俩人从小见面便吵，今天一人提了瓶酒杠起来了。往常郑千橙不怎么想理他，因为觉得这人自打和颜词复婚后对内毕恭毕敬，对外简直狂到飞起。
不过张曼莉说这是好事儿，两人离婚那几年，徐行之神色恹恹，明明是年轻人，却没有年轻人的姿态，如今挺好的，神采奕奕，容光焕发。
他又再提她当年大扫除的丑事，郑千橙怒从心起，势必要灌醉他。结果几两白酒下肚，自己却先晕了。
郑千橙睡过去前紧紧抓着江宋衣角，姿态着实不美。江宋强忍着不适，与同样脸色不太好看的颜词对视，各自把各自的领回了家。
至于三个小孩子，一起跟着张曼莉和徐志阳回去了。
郑千橙躺在车里，头晕目眩。
大约是快到公寓的时候，车前窗忽然有雪粒出现。江宋开了刮窗器，找了个空闲地段停车。
“橙子。”
郑千橙睁开眼睛。
雪才刚下，没有形状，落在车前发出淅淅沥沥的响动，路灯光影一照，朦胧不清。
“下雪了。”江宋低声说。
她头微微晕着，双颊酡红，眼睛看不清楚，徒手翻动着身前的小包，掏出隐形眼镜盒子，颤颤巍巍地摘了去，然后又从包里掏出框架眼镜，戴上。
前几秒还是不清晰的。
过了一会儿，她由衷地发出一声感叹。
“哇。”
“要下大了。”江宋说。
她赶紧又掏出手机拍照，可不知是看不太清还是手脚麻痹，包包被她翻落在地。她不自觉地“唉”了一声，忽然被江宋伸过来的手阻住动作。
“下车看吗？”他问。
她茫然：“外面冷吗？”
江宋躬身给她捡起包和零碎散落的东西：“冷，我可以抱着你。”
郑千橙蹙起眉头，抬起手指摆了摆：“我好热，我不要你抱。”
说完，她便扯开安全带，推开车门，下了车。
凉风吹在她脸上，一瞬间里清醒不少。她张开双手，沉醉似的，向前走了几步，又停下来，回头对车里那人勾勾手指头。
“下来啊。”
她看不太清江宋的表情，只猜测他应当是笑着的，过十几秒，他来了，牵住他的手。
温热的，和她的烫有所不同。
她不由自主地缩进他怀里，深深地，嗅了一下。
“好香啊。”是她最喜欢的味道，她挑选的。
“头还晕不晕？”他低眸看她。
郑千橙点头，地面积了一层薄薄的雪，踩上去会留下脚印。她被人护在怀里，雪下不到她头上。
江宋低声道：“下次不喝了。”
她像小孩子似的，蹭了蹭，道：“下次还要喝。反正你在，有人带我回家。”
江宋无奈笑了，双手拥紧她，像拥紧全世界。他说：“谢谢你。”
郑千橙蹙着眉头问他谢什么？
江宋想，她晕酒了，大概明天就会忘干净。笑道：“谢谢你给我一个家。”
相爱的人，爱的时候用力爱，恨的时候用力吵。这几年来，不乏有吵架头痛脑热的时刻，也有耳鬓厮磨羡煞旁人的时刻。
无论哪一刻，都是生活。
她本就脚步虚浮，听几句好话飘得厉害。把头从他怀里抬起来，双眸似水，明光熠熠，嘿嘿笑道：“感激我吧，说多点儿，再说多点儿。”
雪粒给他的黑发染上一层寒意，眉眼却温和。
“你想听什么？”他问。
“告白。”她回答地不假思索，然后脚底一滑。
江宋则是一把揽着她的腰，脸色微变。他很关心她，她当然知道。
告白有时也不需要甜言蜜语，一个动作一个表情，足以说明了。
她飘飘道：“不想说就不说了吧，我不听就是了嘛。”
江宋看她一眼，将她紧紧环在身前，低下头去，在她红润的唇角轻轻留下一吻。
他无奈笑道：“从来都搞不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