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男高中生01
王一电话打来时,江宋还没放学。开学第一天，文理分科，他选理。交上分科志愿表后,他收拾东西,背着很轻的包回家。
走到学校门口右侧的马路时,被一道陌生的声音给叫停了。
声音很轻,带着一丝怯懦。紧跟在他身后,似乎伺机而动。
他转过身。
一位不认识的女生穿着临安一中的校服站在他身后,跑的急了，刘海儿飞起来。那位女孩儿叫他的名字，“江宋。”
依旧有点儿紧张，尾音发颤。
江宋不认识。
“你是？”他低垂着头，夕阳西下，清瘦少年半张脸张扬在霞光中，低眼对她,眉眼深邃。另半张脸似乎隐匿在阴影中,隐晦低沉，让人看不出什么表情,声调也是不熟悉的清淡。
那女孩看着他，一瞬间里羞红了脸,好在着霞光满天,让人不好分辨。
她报上自己名字,紧张得手指发抖,紧紧捏着一封浅蓝色的信封，结合处用一张卡通贴纸粘连,很用心。
但，江宋拒绝了。
他只是微微垂眸看了一眼,奶油白色的肌肤下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着语言。
女孩儿充满期待地眨了眨眼睛。
江宋显然不能对此场景应对自如，好在事先联系他的王一张狂跋扈地按起车喇叭，刺耳一声，打破此间宁静。
江宋转过视线，坐在驾驶位上的王一冲他挑眉，吊儿郎当吹口哨：“磨蹭什么呢？那你女朋友？”
江宋唇抿成一条线。
女孩的脸色羞得更红，霞光也遮不住了。被陌生人开这种玩笑，被开玩笑的人还是自己告白的对象，心脏跳动地厉害，目光躲避着，不知道看向哪里好。
正当女孩手足无措时，耳畔忽然传来一阵低沉的嗓音，是回答也是告别。
——“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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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宋上了车，坐在后排座。王一吹着口哨，打开天窗，车开得极其嚣张，像他这个人一样。
江宋能和王一成为朋友，在外人看来极其不可思议。他们年纪相差两岁，身高体形相仿，性格却是两个极端。
在别人看来不学无术、口出狂言的王一是实打实的富二代，家庭条件极其优异且复杂，属于豪门弃子，无人问津那一类，导致他态度极其狂妄，虽然无人管教，但有人收拾烂摊子。退学两年，在某辅导机构与江宋认识后，自此没断联系。
他问江宋：“你女朋友啊？”
江宋说不是。
“我说嘛。”王一说，“长得一般。”
“行了。”江宋瞥他一眼，看向窗外，“没意思。”
“又不是你女朋友，说两句怎么了？”
“跟你我没关系。”
话音刚落，身后那少年便回应了他。王一跟这讲道理的人就没法说，车窗外晚霞满天，而透过后视镜往后望，看到的是比晚霞更为亮眼的存在。
少年的黑发被风拂动，冷却过刚才那个话题，脸色多了几分柔和。不过表情还是淡淡的，黑色的瞳孔深邃有神。
王一痞笑：“你妈不在家吧？”
他“嗯”了一声。
王一扬眉：“走啊伙计，带你见见新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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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如临巷寂静无声，王一跟着江宋走进巷子深处，车停在外面。
宋月青不在家，江承德也不在。王一轻车熟路地走进江家，径自走向二楼。
他吊儿郎当地说：“我上楼了，你给我倒杯冰水来。”
江宋抬眼：“还要什么？”
王一说：“卫生纸有没？”
“床头有。”江宋问，“你要那做什么？”
“等你等你！”王一说，“待会儿给你搞个刺激的。”
家里没水了，江宋在楼下烧水，水开了后给王一倒了杯自来水。
他说要凉的。
上楼之后发现那人正鼓捣着他房间那台老式笔记本电脑，电脑旁放着几盘光碟，上面的没有封面，下面的有封面被遮住了。
江宋问：“你在干什么？”
王一说：“给你来点儿启蒙教育。”
江宋没说话，走过来拿起光盘来看，手刚一拿起，下面那张的封面就暴露无疑了。
他有点儿后悔把这人请回家。
王一哈哈大笑：“你那是什么表情？女同学面前装清冷呢，在我面前还装。”
江宋说：“你有点太猛了。”
王一说：“又不是真枪实弹，我他妈的，待得那破私立，急死我了，女孩子倒是不少，都太有性格了。”
江宋微讶：“有情况？”
“没。”王一忙着放碟，“勾搭我的我看不上，我看上的又很少，要不就是有主了，难搞。”
“看不出你道德感那么强。”江宋对他说，视线已经转往别处。
电脑弹出一窗口，王一点开，一切有条不紊。
“你呢？”王一问，“除了学习，有没有好聊的？”
“没了。”江宋说，“除了你。”
王一这个人，大概是他人生中最为出格又离经叛道的“朋友”，这是与他极端的存在，但他并不反感，他认为世界上就该有多种人生方式。
王一要干什么，他并不反对。
但他不想做什么，王一要阻止，他也冷脸。
王一走之前，对他说：“东西都给你放那儿了，想看自己偷摸看。”
“带走。”江宋皱了眉头。
王一甩着车钥匙：“专门给你带的礼物，下次还有啊。”他笑得贱兮兮。
等人走了，江宋才上楼，嫌恶地将东西收起，用胶带缠了好几圈塞床底。
王一将他卧室当作某种战斗场地的行为，让他头疼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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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工作效率很快，开学第三天早上，班主任站在讲台上宣读分班名单，原来的班级改作文科班，选文的同学留在原班级，理科同学搬桌朝外走，江宋选了理。
他把桌子搬到楼下，新教室乱作一团，他站在门口对面等。
有几道目光或是有意，或是无意地扫过他身上，他略有察觉。
江宋对这些很是熟悉，但是自己一个人站着，身边没有熟悉的人，难免不自在。他转过身去，看向楼下，直到人进的差不多了，他才搬着桌子进教室。
中间位置被占得差不多了，他走向靠门的墙边。
刚一坐下，身后的同学戳他：“你是那个校草吧？”
江宋看着他，不说话。
有人这样叫他，他知道自己长相，挺引人注目。
那男生自我介绍道：“我叫杜明戈，你是不是叫江宋？”
不知怎么的，原本有些嘈乱的教室在这句话响起之后，忽然静默了两秒，有更多人把目光转移过来，视线的焦点面无表情地扭转着身体，毫不客气地将整张俊脸展示开来，深邃的眼睛如同一汪静谧湖潭。
坐在中间位置的清秀姑娘，动作霎那间停了一拍。
焦点注视着身后同学几秒，缓慢开口，声色清润：“你认识我？”
杜明戈笑道：“都说了校草嘛！谁不认识你？”
“嗯。”他没反驳。
杜明戈继续盯着他看，毫无征兆地“哇”了一声：“你长得真帅。”
他没讲话，转过身去了。
话听多了，习以为常，不太想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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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课间，他正在做英文试卷。班里人不多，教室宽敞明亮，这个时节，似乎常见晚霞，晚霞之前，是明媚到金橙色的光芒万丈。
他低垂着头，长瘦指尖握着根笔，无意之间，一个写着英文句式的笔记本映入眼帘。
——ifellihyouatfirstsight
我对你一见钟情
想着，便自动翻译出声。
说完了，才想起这句话的别意。然而下一瞬，另一道娇俏动听的嗓音随之而来，同样在空气中荡漾挥发，落进他耳朵里。
这女生说：“我也是。”
江宋微微一愣，而后，在讶异中，缓慢抬起了头。
没看见她之前，他想，这应当也是一场告白。看见她之后，忽然间呼吸一滞。
女孩的长发高高拢起，搭垂与脑后，额角碎发服帖，显得格外乖巧。然而那笑容又是明艳的，动人的，让人看一下就有些心晃。
他想，他好像在哪里见过她。
至于为什么有这个想法，他也很难说清。
但当下这一眼，很难让人不想和她有什么事情发生。
她说：“我不是开玩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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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宋开始动荡了。不过，他装得很好，无人知晓。郑千橙在教室里存在感太强，不亚于第二个他。
说完那句话后，她便跑回座位做作业，一做就是一课间。上课时她会拿笔戳在下巴处，看黑板看得出神。
她坐他左边，他不用故意去看，稍稍抬眼，就能看到她。
他并非有意。
只是有人似乎正在悄无声息地往他生活里钻。
这滋味儿和别次不同，他讲不出来，总归是有点儿不一样。
晚自习，他坐在座位上看书，杜明戈叫他，再回来便愣了神。
想什么呢？
说不清。
郑千橙在班里好似交际花，明明才分班没多久，和班里人打了个火热，下午竞选，成功当选团支书。
郑千橙在班里更活泼了，偶尔间会视线会朝向他那里，不退缩，不扭捏，倒让被看的人心思动荡。
班长似乎喜欢团支书，班长问她：“郑千橙，你以前在哪个班啊？我是不是见过你？”
郑千橙趴在桌子上，头也没抬：“七班呀。”
班长恍然大悟，报了个名字，问道：“你认不认识她？”
郑千橙一听，眼睛放亮：“我认识呀，我们关系很好，一起学英语。”
班长笑得很开：“她是我初中同学。”
郑千橙眉眼弯弯：“是吗？”
江宋一进教室，就看见她这副表情，和那天对他很像，但这次是对别人。
杜明戈对他说：“看啊，班长和团支书还挺般配。”
江宋别开眼：“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