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得不到就毁掉
虽住不了几天了，村长还是给原雪换了新被褥，屋子里也重新简装了一番，反正之后还要住人，省不掉。
陆柏景他们在这待了一个多月，跟村民们建立了很深厚的感情。知道他们一行人即将离开，打算办个农家宴给他们饯行。
刘海知道后，把农家院所需的食材费交给了村里的会计，届时，邀请一整个村里的人一起热闹热闹。
两天后，天气不冷不热，村长他们在农家院里支了两个大锅灶，摆了将近十几张大长桌，头挨头脚连脚的拼在了一起。
院子里挤挤攘攘的好不热闹，工作人员陆续走回了南城，参加农家宴的基本都是当地的乡民。
今夜的天幕坠满了璀璨的星辰，农家院后是一片茂密的白杨树林，淋了几天的雨，正是葱茏。
凉风跃过树缝，叶子沙沙作响，似乎为了应一应这派静谧的夜景，秋蝉的声音都低沉缓和了许多。
村民们在有条不紊的准备晚饭，工作人员们有的跟在他们身后打下手，有的在收拾桌椅和盘子，分工明确，各司其职。
原雪很快做完了自己的工作，看着也没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了，想出去透透气。
“小原——”有人喊住了她。
是村长。他指了指桌子上的西瓜，笑着说：“地里刚摘的，拿一块尝尝，还挺甜哩！”
原雪点头：“谢谢。”
村长挑了一块色泽红润，脆甜可口的递给了她。
接了西瓜，原雪走出院子。
屋后的白杨树林郁郁葱葱，零星的几只萤火虫从林间飞穿而过，夜幕里亮起了微弱却醒目的光。
原雪觉得整个人从身到心都被浸染的柔和了下来。
按理来说，她应该不喜欢这样静谧的夜晚，就像陆柏景不喜欢下雨天。
那些代表着美好，光明的一切事物，都曾成为过她的一场场噩梦。
原雪不禁奇怪自己为什么会发生这些变化。
思索间，身后突然响起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原雪回头去看，只见重重树影中站着一个高挺的身影，正抱着臂好整以暇的打量着她。
看这模样，站的不是一时半会了。
“你什么时候跟过来的？”原雪察觉出这个男人来者不善，语气不觉严厉了起来。
“你捧着西瓜从院子里走出来时。”
西瓜都吃完了，他果然不只站了这么一会。
“找我有事？”原雪单刀直入。
陆寒帆脸上挂着八风不动的笑容，一点点走近原雪，微侧着头，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她：“我现在才发现，你其实长的挺不错。”
“哦？”原雪面上含笑，眼神却泛着冷意，“那还真是可惜了。如果陆先生早发现我的优点，现在我可能比陆柏景还红呢。”
说的是陆寒帆几年前因为容貌拒绝她进娱乐圈的事。
啧啧啧，真是记仇！
陆寒帆笑容更深，原雪的表情仍是惯常的冷淡，难惹，拒人于千里之外。
如果不是看到过她缩在桌子底下抱着膝盖时的短暂脆弱，如果不是看到她站在桂花树下难得的柔和，如果不是看到她捧着西瓜一小口一小口边吃边发愣的奇特……可爱一面，陆寒帆可能真的被她无坚不摧的假面欺骗到，认为这个女人当真只是一个完全的利己主义者。
但是现在……
陆寒帆突然靠近原雪，抬起一条胳膊叼住她的脖子，温和的眼神转而锋利。
原雪被这突如其来的力道撞击的后退了两步，脊背撞在了冷硬的白杨树干上。
她条件反射的抬起胳膊想反抗，却被陆寒帆捉住了手腕。
“原雪，我一直很好奇，你跟陆柏景无冤无仇，为什么要毁掉他的大好前程，把事情做那么绝。”
原雪眼中寒意未退，反问：“是啊，为什么呢？”
陆寒帆松开了手，答：“这个嘛，我之前就说过，你喜欢陆柏景。”
原雪的眼睛定在他身上，不知是不是今夜的星光和月色太灿烂，使得她的眼神望着人时，深而亮，她疑惑的自语了一句：“喜欢？”
她当是什么？喜欢吗？天地日月为证，单凭她曾经对陆柏景做过的那些事，哪里有半分喜欢的样子。
陆寒帆皱了皱眉头，被原雪的反应弄懵。他一直很好奇，把陆柏景从神台拉下去的女人究竟跟他有怎么样的渊源。
他有一种直觉，原雪不单单只是为了钱。
原雪的底细很好查，不需要下多少功夫，浪费多少精力，所有信息都摆在了明面上。
“你大学时，特意转到陆柏景的学校，追过他一段时间。”
原雪脸色轻微一变。
“当然，这些他并不知道，喜欢他的女生太多了，你在她们之中太微不足道。”
除了这一点，原雪所有关于喜欢的行为都太过安静沉默，掀不起一点风吹草动。
“你收集过他所有的海报，看过他参演过的所有电影，电视剧，没有错过他的每一场粉丝见面会，每天去操场看他打球，除了他根本不会抬头去看第二个人。”陆寒帆笑了，“这样还不是喜欢吗？”
这些事情放在其他女生身上，根本算不得什么，粉丝对爱豆的崇拜，喜爱，只是多了些固执己见。
可是，一个天性冷漠寡情的怪物，能把目光全部放在某个人的身上，甚至超出了她自己，不是喜欢还能是什么？
“你在嫉妒沈悦，嫉妒陆柏景喜欢她，比起为了喜欢的人变得更加优秀，你更擅长的是，得不到就毁掉。”
原雪的眼神轻轻波动，只一瞬，重新回归寂静：“嗯，你就当这样吧。”
“那现在来到他身边又是为了什么？”
“补偿。”
陆寒帆看进她的眼睛里，似在衡量她话里的真假：“我不信。”
“我不需要你相信。”
陆寒帆松开叼住她脖子的手，想了想：“你对陆柏景存有什么心思，我并不是太好奇。”
这段时间以来，他看到陆柏景和原雪之间的气氛有些奇怪，尤其那个暴雨夜，陆柏景扔掉原雪身上本属于他的那件西服外套，任谁都会觉得陆柏景这是在吃醋。
原雪身体整个的松弛下来，重新靠在身后的白杨树干上，微昂起脖子，半眯起眼睛：“你觉得，陆柏景喜欢我。”
用的是陈述句。
被猜透了心思的陆寒帆挑了一下眉头。
“陆先生，我完全可以认为你是在天方夜谭。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诉你，陆柏景这辈子都不可能喜欢我，你不必从我身上找他的软肋。”
她说这话时云淡风轻，让人看不出再多的情绪来。
陆寒帆迟疑了一刻，心里的猜测开始动摇。
“陆柏景天性善良，依那天晚上的情形来看，就算需要帮助的不是我，他也会伸出援手。他只是对我动了恻隐之心，就像你——”她幽深的目光落在陆寒帆身上，轻轻一勾唇，“不也对我动了恻隐之心吗？”
原雪从来都知道自己脸上露出什么样的笑容最是单纯无害，做出什么样的表情最是真心诚意，用什么样的眼神看人最能令对方动容。
所以，那个雨夜的自己，让这些站在云端的天之骄子产生了哪种程度的心软，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嗯，动了。”陆寒帆大方承认：“原雪，我有对你说过吧，我对你很感兴趣。”
原雪静静的望着他，一副看他还能说出什么鬼话的架势。
“比起跟你合作，把陆柏景再次拉下神坛，我更想把你挖到我身边。”陆寒帆的鬼话越说越真诚，“原小姐，如果有一天陆柏景把你辞掉了，星辉娱乐的大门会永远为你敞开。”
原雪没有吭声，礼貌一笑，听听就好。
他们回去的时候，农家宴已经过半，酒过三巡，刘海上了头，看到陆寒帆回来，吊着嗓子问他去哪了，打电话不接发信息也不回。
陆寒帆往原雪那里瞟了一眼，意味深长的笑着道歉，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
原雪坐在了一群小姑娘身边，接收到陆寒帆的目光后，眸子里泛起一阵寒光。
比她还寒的是，自他们一出现就紧盯着他们的陆柏景。
他看到原雪出了院子，自然也看到陆寒帆跟了过去，两个人待了三十分钟零两秒，一前一后回到席间，中间还有两次眼神交流，一次陆寒帆单方面的，一次两个人对视的。
原雪后背泛起了一阵冷意，回过头时，陆柏景已经移开视线，跟崔pd喝起了酒。
村民们自酿的粮食酒，说是度数不高，味道极纯，陆柏景不知滋味，一杯接着一杯的品，反应过来时，跟前的一坛子酒已下去一小半。
这时，他才觉出一阵头晕目眩，渐渐有了醉意。
原雪并没怎么留意陆柏景这边的状况。她何其敏锐，刚才短暂一瞥，就感知到了他对自己的不爽，所以没再多去观察他。
崔pd见陆柏景有了醉态，笑着摇了摇头，起身找人把陆柏景送回去。
他喊了一声刘海身边唯一清醒着的陆寒帆：“嗐，小寒，那什么，你过来一下，把你弟送回房间，他酒量太差！”
陆寒帆闻言起了身，走到陆柏景身边，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抬起胳膊就要去扶他。
“啪”的一声，被用力甩开了去。
全程一瞬安静。
陆柏景眼眶猩红，眼神狠又冷，周身弥漫着一阵生人勿近的危险低气压，仿佛一只被抢夺了食物的小困兽。
“别碰我。”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有力。
陆寒帆怔了一下，继而微笑：“小景，我是你哥。”
陆柏景看起来也没有多醉。他向来松弛有度，无论什么样的场合都非常注重自己的个人涵养。就算醉了，脑子里也不全然糊成一团乱麻，最起码不会像现在这样愤怒发火，无关乎对方是他，或者其他什么人。
陆寒帆觉得能惹的他生气，实在新鲜，抬了抬手又要去扶他。
“陆导”，身后突然响起一个声音，“我送陆先生回去吧。”
原雪从陆寒帆身后走过，看着陆柏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