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糖葫芦
宋别在h市逗留了两天，最后是周一一大早起早走的。宋氏的员工看着中午才风尘仆仆赶来公司，第二次公然翘班的老板，不敢怒也不敢言。
宋长明扫了眼会议室里，眼底青黑的宋别，也是觉得好笑。
会议结束以后还开玩笑地点了几句:“那个，咱们公司的员工啊，一向都是敬业认真，刻苦耐劳的。当然大家自己的生活也要开心快乐。但是可不要因为爱情耽误工作啊。”
宋长明话音刚落，宋别就掀起眼皮，投去幽怨的目光。宋长明在大家都离开办公室后，乐呵呵地拍拍他的肩膀:“没事，我可没说你，你努努力早点把儿媳妇娶进门儿啊。”
宋别捏捏眉心，靠进软椅里，闭上了眼睛，拒绝交谈。宋长明也不恼，小老头乐颠颠地把椅子拖到宋别跟前，八卦地问:“你跟我说说，你去看秋分这两天，你们都做什么了？”
宋别眉头轻蹙，无奈地叹了口气，也觉得有些好笑道:“爸，你什么时候也这么八卦了。”
“呔！”宋长明一改往日的威严作风，脚在地上不住地来回轻点。
小老头急了:“我这可不是八卦，我这是关心你的终身大事，你懂个球！”
宋别好整以暇地看向他，慢条斯理地起身拿上自己放在桌上的文件夹，神情自若地回了一句:“什么也没干啊！您可别想从我这套点什么话，回家跟我妈瞎说，或者去刺激秋叔，给我这平坦的婚姻大路上，丢上几块大石头。”
宋别说完慢慢悠悠地离开了会议室，留下宋长明简直是被他气笑了。见人走了，也靠进椅子里，那模样跟刚刚的宋别如出一辙。
“臭小子，问问都不让。还平坦的婚姻大路，没有我说好话，人家现在说不准，连门都不给他进，哼！”宋长明小声地嘀咕着，宋别突然折回来推门而入，还吓了他一跳。
“干什么！进门不敲门！”
宋别也叫他吓了一跳，靠着门框和他斗嘴:“您干嘛呢？做什么亏心事了？”
“滚滚滚，有事说事，没事赶紧走。在这装神弄鬼的，吓唬人。”
宋别笑道:“没事儿，就告诉您一声，今儿我回家，晚上下班别开车了，我和您一起。”
“一边去！”
“好嘞。”
宋别回了自己的办公室，瞟了一眼桌子上堆得文件，再次叹了口气。心里想着，下次可不能由着她说两句好话，亲他两口，就抛弃底线，多留一晚了。
而在片场连连打哈欠的秋分，也不约而同地产生了这样的想法，下次还是让他早点走吧。
她这下可不是睡不着觉了，她这两天是睡不够，宋别像是这辈子都没吃过肉一样，折腾的她到现在眼皮都抬不起来。
秋分这部剧是真的忙，古装剧有太多的细节和问题要去注意和解决。也顾不上宋别，每天晚上和宋别打着视频通话，那边还在改剧本。
宋别也一样，又是一年年末，这一年的所有工作又要清算，经常和秋分视频通话的时候，也坐在书房忙，一忙忙到后半夜。
有几次秋分改完剧本抬头，宋别就坐在椅子上，手肘拄在办公桌上，支着额头，眼镜都没摘，不知道什么时候闭上了眼睛。
秋分那边也一样，有时候宋别一抬头，秋分早就卷着被子，滚到床边睡得香喷喷了。两个人在不同的地方，都忙的不可开交。
好在时间是个运动健将，速度飞快。一转眼就到了年底。秋分是除夕前一晚的航班，剧组是紧赶慢赶，才挤出这几天年假。
秋分马不停蹄地订了最早的航班，准备回家给大家一个惊喜。之前江女士问她什么时候回家，她骗江女士回不去，她都已经在脑海里幻想好了自己打开门，大家看到她惊喜的样子。
今年过年和以前没有什么区别，唯一的区别就是，秋分在成瑶手上看到的戒指。
“哇！我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呀！哥哥你怎么这样！你都不告诉我！”
秋水嫌弃地看着她说:“告诉你干什么？我怕你给我的求婚仪式哭崩。”
奶奶今年又给秋分织了一个围脖，不过今年从小老虎换成了小狮子。秋分噘着嘴巴，嘟嘟囔囔地说:“奶奶，明年可不可以不要织这样的围巾啦！要不您给我换一个粉色的也行啊！”
爷爷在一旁附和，数落奶奶:“我就说吧，来来长大了，不能再给做这种小孩儿图案了。”
老秋作势打了秋分一下:“奶奶给你做了就谢谢奶奶，挑三拣四的。”
江女士因为秋分回来，又加了几道菜，都是秋分爱吃的，一时间整个屋子里充满了温馨。豆豆闻着味不停地扒拉厨房的门。
秋分吃完年夜饭，用手机给宋别戳消息:“快出来！我在你家门口呐！”
宋别收到消息的时候也在吃饭，忍着笑意起身和家人说:“我吃饱了，我出去透透气。”
宋长明和媳妇对视了一眼，颔首放他去了。只是翘翘站在沙发上大喊:“叔叔，你是不是要去找秋分姐姐！我也要去！”
宋别看着家人们八卦的眼神，也大大方方地说:“对，我就是要去找秋分姐姐，你不许去做电灯泡。”
翘翘不服气地顶嘴:“我可不是电灯泡，要不是我每年都大方的借你仙女棒，你都追不到秋分姐姐。”
宋别小声诱哄着翘翘:“你听话，现在乖乖待在家里看动画片，我就给你买你最想要的那个娃娃。”
翘翘亮亮的眼睛里有一些犹疑，内心的天平开始在收芭比娃娃和去外面玩上不断摇摆。
最后才翘着嘴巴说:“好吧。”
宋别刚出家门，没走几步，身后就被砸了一个雪球。秋分笑意盈盈的从暗处跳出来。自己还给自己配bgm。
“噔噔蹬蹬！秋分闪亮登场！”秋分手里还捏着一个糖葫芦。
“送给你的！你看这个山楂红红的，圆圆的，多可爱。”
宋别笑着俯身想要亲她，秋分捏着糖葫芦的手就高高举起放远，闭上眼睛，仰起自己的脑袋瓜，等待着宋别的亲吻。
很久没感到宋别的动作，还偷偷睁开一只眼睛偷看。穿着一件小红棉袄，围着小狮子围脖，手里举着红红的糖葫芦，闭着一只眼古灵精怪地看着人。宋别想这就是天上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看到她，心也得化成水吧。
宋别温柔地在她的眼睛上轻吻，把糖葫芦递到她嘴边:“吃吧。”
秋分摇摇头，很认真很执拗地递给他说:“不行，这是我送给你的！你快点接住这份福气呀！”
宋别心里满满涨涨的，低头咬走那串糖葫芦最顶端最大的那颗上，糖衣应声而碎。酸酸甜甜的山楂裹着糖浆，在温热的口中化开，甜蜜生津。
秋分眼睛笑的眯成一条小缝，“噢”的一声扑到宋别的身上，趴在他背上，小舌头轻轻舔糖葫芦。
宋别逗她:“不是说给我的？”
秋分坏心思的把整串糖葫芦的糖衣都啃掉，在嘴里“嘎嘣嘎嘣”地咬碎。然后手往下伸，把那串被她啃的，只剩酸山楂肉的糖葫芦递给宋别。
“喏，给你哒！”
宋别也不嫌弃，接过来咬下一口酸山楂，酸的他五官都挤在一起，秋分见状在他身后哈哈大笑。
下一秒，宋别含着酸山楂的唇贴上来，霸道的，强势地挤进秋分的领地。唇齿做武器，酸山楂做子弹，吻得秋分仓皇逃窜。
良久宋别松开秋分，额头抵着她的问:“酸吗？”
秋分嘴巴犟，不肯服输:“我嘴巴里都是糖，甜甜的！”
“那再来一次。”宋别又咬下一颗山楂，捧着秋分脸，再次压了下来。
雪地里，两个人在拥吻，唇齿间红色的山楂不知到底落进谁的口中。有雪花落下，落在两个人头上。秋分睁着眼睛，抬手去摸，被宋别捏着手又拉了回来。
秋分突然觉得，这个冬天好像不太冷的样子。
接下来的几天，秋分都和宋别黏在一起。
回h市的那天，秋分在机场抱着宋别的腰，特别乐观地拍拍他的背说:“我马上就回来啦！你也要多多去看我呀！”
宋别点头:“一定。”
只是他们谁也没想到，秋分能回来的那么快。秋分接到家里电话的时候，正在改剧本。听到妈妈焦急的声音，挂断电话，就穿衣服往机场跑。
下了飞机，宋别早就等在机场，载着已经哭的不成样子的她去了医院。
医院里爷爷靠在长椅上，目光定定地盯着对面墙上的宣传板看。江女士陪在身边，看着手术室的红灯，心里直打鼓。
秋分赶到的时候，奶奶已经从手术室转到了icu病房。医生说奶奶年纪大了，腿脚不大利索，天冷路滑，从市场回来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摔断了胳膊，头也受了伤。
秋分听到之后哭的更加惨烈，哭到护士都来提醒她要小声点。
宋别把她带到医院外，秋分坐在医院外面花坛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宋别拿着纸巾给她擦眼泪，低声安慰她。可秋分的眼泪就像是一泻而下的洪水，怎么也止不住。
她抽噎着和宋别说:“前几天奶奶还和我一起斗地主。她有四个二，很想赢，但我用王炸挡住了她。”
“奶奶还给我织了好多条小老虎的围巾，我一直都不喜欢。”
“她今年给我织了小狮子，我还抱怨嫌弃，我还叫她不要再给我织了。”
“我还说……还说如果织的话，还是给我织一个粉色的吧。”
“奶奶答应我了，她说今年就给我织粉色的。”
“可是奶奶胳膊断了，她以后都不能再给我织围巾了，呜呜呜……”
宋别心疼地搂住秋分，自己站在风口，给秋分挡住晚上凛冽的寒风。手指轻拢挡住秋分的小脸，让她放肆地哭。
有些时候，人总是要到了失去才知道以前的种种都是好。一定要等到再也得不到，才知道以前的拥有有多珍贵。一定要等到最后的最后，才开始内疚，后悔过去的不满和急躁。
往往是冬天来了，才念起夏日的烈焰，而当夏天重返，又想起冬天的酷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