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阴暗

    逐渐适应了在h市工作的秋分，慢慢变得放松起来。《朝暮》的剧本与她的原著其实改动还是很大，因为她当时写《铁板》的时候就只是想着当一个爽文写，而如果把《铁板》的故事拿到荧屏上便有点不够看了。

    后来秋分改剧本的时候便改变了剧情的主线。把支线矛盾转移到了现在娱乐圈学术界的一些不良现象上来。更多的反映了现在光鲜亮丽的娱乐圈学术界背后的一些黑暗和内幕。这也是为什么王青会来拍这部剧的原因。

    最初是宋别找到王青，希望他来拍这部剧。但当时其实他还在休息，并不想这么早结束假期出来工作。后来赵姐天天回家对他夸秋分，多可爱多乖，做事有多利落，能力有多棒。也透露出她就是《朝暮》的原著作者，搞的王青就对秋分产生了很深的好奇。毕竟他和赵姐在一起十多年，深知赵姐的脾气，能被赵姐喜欢并且一直夸赞的人，一定非常优秀。

    后来是《朝暮》的剧本完全大改后，王青几乎是看完了第一遍就决定了拍它。不为别的，他休息的原因其实并不是因为拍戏累了，而是他拍摄了这么多年，见了太多的不能见人的事情，遇到了太多的不公和无可奈何。

    他渐渐开始对这个行业产生了深深的不解和迷茫，也对自己的为人，自己的能力产生了深深的怀疑。而在他看到《朝暮》的剧本后，他心里的那份阴霾，就像是水坝里积攒了许多的水，一朝开闸，汹涌流出，终于得到了释放。

    《朝暮》由于王青和赵姐的坐镇，拍摄的很顺利。秋分在剧组也很受大家欢迎，工作起来也非常得心应手。

    正如宋别所料，陶意在剧组过得并不如意。8她的演技本就不过关，而在剧里饰演的又是一个为了角色不择手段，费尽心机拉踩其他女演员，甚至造谣，雇佣打手给竞争对手泼硫酸，想让其毁容的角色。

    而陶意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当初试镜时并不是这个角色，她也不清楚为什么后来谈的时候就只有这个角色。她原本是不想演的，可是这个角色的戏份很重，她又想到那天宋别温柔的笑脸，还是咬咬牙签下了合同。

    王青后来知道陶意进了剧组，只是嗤笑了一声，并未在意。前因后果他和赵姐都一清二楚。在这个圈子里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宋别的心思他稍稍动动脑袋都能想明白。

    但他并不觉得宋别这事儿做的有什么不对，甚至十分愿意配合他。毕竟陶意当初那句“不是为了认识大导演”属实令他印象深刻。他是厌恶极了这种心思不在演戏上的演员的，想出名，想赚钱，要名要利，却没有演技，没有能力，只想走捷径，痴人说梦。而也是因为当初的那份录音，王青倒是对秋分刮目相看，确实当得起赵晓天天回家之后的夸赞。

    但当真拍起来戏的时候，王青也并没想着要给陶意穿小鞋或者下绊子。只是陶意的演技实在是入不了眼，只能说是差的一塌糊涂。一场哭戏，她ng了三十七次还没过。惹得王青在片场大发雷霆。

    这样的事情一次两次，王青还可以忍受，可是当每一天陶意都要ng数十次后，王青终于爆发了。非常不留情面的当着所有工作人员的面狠骂了陶意一通。而恰巧那天秋分也在片场，亲眼看到了这一幕。可是令她费解的是，陶意在被骂了以后，流着泪红着脸，却死死地盯着她，满目仇恨。

    秋分懒得理她，转头和道具小哥鼓弄道具去了，她最近和道具小哥混的很熟。道具小哥也是大学刚毕业，很年轻。和秋分在一起同龄人，就很有话聊。秋分觉得他们道具组做道具的时候又很有趣，她就喜欢没事的时候晃悠到道具组，跟着大家一起做做道具，聊聊天。

    两周里，秋分过得还是很好，如果能忽视掉陶意每次看到她时那张黑的比秋分家锅底还黑的脸，和她眼睛里露出来的阴翳和狠毒的话，她可能会更快乐。

    她虽然不在意陶意，她并不觉得陶意能在剧组对她做出什么伤害，只是她还是有点害怕。这就像是电视里蛇在捕猎之前的潜伏，一双眼睛永远狠狠盯着你，你的一举一动她都在暗处尽收眼底，在心底默默盘算着自己的一步步计划，然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对你发出致命的进攻。陶意现在就像是一条蛇，内心充满了仇恨和歹毒。

    陶意是在剧组闹过几次的，因为王青和赵晓的苛责和众人的白眼。这个人设和自己的吻合令她极度痛苦，闹着要罢演。但一直碍于违约金没有实现。

    而更令她感到崩溃的是某天早上，在化妆间化妆的时候，化妆师们一起聊天，无意中说起秋分是原著作者的事，说秋分真的很可爱很好接近。

    那一刻原本闭着眼睛正在上眼妆的陶意霎时睁开了眼，动作突然，化妆师没有准备，手里沾满了眼影的刷子就径直扎进了她的眼睛里。

    陶意一直憋着的一股火，好似终于得到了宣泄口。她一把推开了化妆师，化妆师躲避不及，被她大力推倒在地，眼角不慎撞在桌角，化妆师捂着眼睛坐在地上，一瞬间血流如注。陶意也是慌得，可是那一刻她突然在这份慌乱中得到了一丝微弱的快感。她将化妆师幻想成秋分，仿佛刚刚她是将秋分推倒在地，然后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众人赶到化妆间后，化妆师被第一时间送往医院后，而陶意一脸漠然嘴角带着些微弱的笑意站在一旁，冷漠地看着这一切。然后坐在自己的位置，等着其他的化妆师来为自己化妆。闭着眼睛，画着未画完的眼妆，陶意的指甲狠狠地掐入自己的手心。

    宋别履行自己的承诺，在两周后来看秋分。秋分高兴的早上起来在剧组里一直都乐呵呵的。

    赵姐瞄她一眼就知道这孩子怎么了，估计心里都快乐开花了。忍不住逗她，侧头和王青说:“哎呀，刚刚宋别打电话来说今天临时有一个活动必须他到场。”

    秋分一听宋别的名字，耳朵就竖起来，一步一步蹭到赵姐身边，小心翼翼地听。

    赵姐看到她这小模样，被她可爱到，揉了一把她的头发说:“行了，下午放你半天假，去玩吧。”

    秋分眼睛一亮，看着赵姐的表情简直可以算得上崇拜:“谢谢赵姐。”

    秋分回到酒店，一见到宋别就黏了上去，抱着宋别的脖子黏黏糊糊的。宋别以前从来没觉得秋分这么粘人过，也没见过秋分这么主动。搂着软乎乎的人问:“想我了？”

    “想！”小姑娘声音清亮，也不嫌羞。

    宋别低头一笑，把行李放好，就带着秋分出去玩了。片场不远处就是商业街，秋分之前没有逛过，这下出来也觉得新奇。牵着宋别的手，在他身侧吃冰激凌。

    秋分买的时候哪个味道都想吃，几番抉择才选了一个海盐，一个草莓味的。

    秋分一口咬掉草莓味上面点缀的一块小华夫饼，伸出小舌头舔舔冰激凌就塞进了宋别的手里。自己结果宋别递过来的海盐味道冰激凌，红红的小舌头在淡蓝色雪球上轻轻划过，舌尖卷走一块冰激凌，缩回红润小巧的嘴巴里，细细咂摸。

    宋别移开视线，看了眼身旁店铺橱窗里的倒影，吸了一口气，低头在秋分刚刚舔过的位置，狠狠咬了一大口冰激凌。

    心里暗骂:这天可真热，热的人心里躁得慌。

    秋分舔了半天还是觉得草莓味的更好吃，拉着宋别要和他换。宋别看看被自己咬的缺了一大半的冰激凌，一时有点慌乱。

    “要不我再给你买一个？”

    秋分歪着头:“不用呀，你还给我就可以。”

    “但我已经吃了一大半了。”

    “没关系，我这个也吃了一半了。”秋分淡定地从他手里接过草莓冰激凌，狐疑地看着宋别。

    “你嫌我吗？”

    “不嫌。”

    秋分牵着宋别的手向前走，低头咬了一口冰激凌，软乎乎地说:“同理可证，我也不嫌你。”

    宋别偏头努力敛去自己嘴边有些不受控制的笑容，也咬了一口自己手里的冰激凌，和秋分就这样漫无目的地闲逛，像所有的小情侣一样，做着最普通不过的事情，感受着最平凡又最亲密最热烈的爱意。

    秋分和宋别去了一家陶艺店，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做了一下午。秋分的手画画很漂亮，但是做陶艺的时候就显得很笨拙。秋分在纸上画了一个很漂亮的小碗，可是怎样也做不出。后来就演变成宋别在做，她在一旁指挥。这里在高一些，这里低一些。

    秋分坐在宋别身边，举着自己脏兮兮的小手，将头靠在他肩上，盯着面前台上旋转的，宋别拢在手里的半成品小碗，终于默默说了一句:“我想和你回家。”回家和你一起上班下班，吃饭工作，出门玩，一直一直和你在一起，经常能看到你。

    宋别知道她的意思，偏过头用脸轻轻蹭蹭秋分的头顶:“等你回家，我们天天在一起，不着急，嗯？”

    天色渐晚，甜情蜜意的有情人，大手拢着小手，小手拢着陶□□同完成他们的作品。谁也没有注意到，马路对面的美容院外站着一个人影，那人带着黑色的口罩，黑色的连衣裙和高跟鞋，在夜色中如同鬼魅，眼神阴鸷，紧紧盯住了自己的猎物，面上虽然平静，可是手里提着的塑料袋把手已经被抠的稀烂。

    宋别提着装着陶瓷小碗的口袋，和秋分走出陶艺店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两个人也不饿，就沿着路边闲逛。走道街边买烤鱿鱼的，秋分又走不动了，眼巴巴地瞧着，也不说话，大眼睛就扑闪扑闪地看看鱿鱼，又看看宋别。宋别心领神会，一晚上就陪着秋分穿梭在各个小吃摊间。

    第二天，宋别跟着秋分去了片场，却不曾想再一次撞上王青在发脾气，对象一如既往还是陶意。而陶意在看到秋分的那一瞬间，表情开始慢慢的变得扭曲，她眼神慌乱，不断看向秋分的身边，像是急切地寻找着什么。

    王青劈头盖脸的怒骂没有让她崩溃，被秋分看到也没有让她崩溃，唯独在她看到宋别出现在秋□□后，和王青打了招呼，看向她的时候，陶意突然间产生了一种羞耻和丢脸的感觉，恨不得找到一个地缝立刻钻进去，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宋别什么也没说，甚至没有多看她一眼。王青摆摆手示意她先离开，然后和宋别去一边说话。

    宋别牵着秋分的手，陶意看着秋分一蹦一跳地离开，闭闭眼，身旁的拳头慢慢握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