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漏勺
案件结束后，秋分的生活也回到了正轨。但是她还是很抗拒回到她之前住的那个房子里。江女士一直说秋分:“你能不能别乱折腾，在华新消停住着，出去住两天，连着打官司，我再把你放出去，你不更得给我惹祸？”
“哥哥也没在家住啊，瑶瑶也没有，宋别也没有！”
江女士冷笑一声，毫不留情的一口回绝:“秋分有。”
秋分“嗷”一嗓子，栽倒在自家沙发上，咸鱼一般，双眼无神。
后来还是秋分在公司没精打采，给宋别送资料，宋别一打开，资料都是反的。宋别知道了后，有意无意和江女士提起，秋分是不是房子的问题还没解决，正好北城有一户在出租，环境也好，他离得近可以照看她。这江女士才放了人。
于是秋分快乐地提上自己的行李箱，搬去了自己的新家，买了好多小彩灯和装饰品，给自己家装扮的像极了公主的城堡。有次宋别去给她送东西，一进去都晃了眼。
秋分更快乐的是，她和宋别在一个小区，宋别不出差也不开会的时候，她就可以腆着一张小脸去蹭一个顺风车。虽然秋分每次下车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扫码，但是有顺风车做的感觉，那是真的太爽啦！
秋分去了另一个新平台画漫画，她之前被迫暂停的漫画也恢复更新，秋分现在是画一本漫画，写一本书，再画一本漫画，再写一本书。来回交叉，既不会觉得枯燥乏味，也会一直都保持新鲜感。
秋分自打官司赢了以后，她的漫画和小说都收获了许多的读者，可谓一炮而红。
编辑这天在微信敲她，说她上一本小说《摇啊摇》太火爆，销量也很好，问秋分有没有意愿参加过几天的签售大会。
秋分思考了一下，她并不是很喜欢暴露在太多人面前，就算是自己的读者，她也不甚愿意。但是她内心又觉得签售会什么的很有意思，想要试试。
下班回家的时候，在车上她征求了宋别的意见，宋别一只手打方向盘，把车开出地库，地库里昏暗又炽热的白炽灯光，顺着车窗，明明灭灭在他脸上跳跃。秋分脸颊一热，转过脸去，佯装看窗外。
宋别看着她小脑袋瓜，碎发一根根，也不知是怎的，直立着在空中飞舞，像极了她的内心，小恶魔一般张牙舞爪的样子。
宋别其实知道秋分，她脸小，面子薄，自尊心强。所以有时候看起来谨慎又紧张。害怕一切暴露在人前的事。尽管已经开过无数次例会，她早就不在害怕，可是也只是因为开例会的人，她熟悉了，知道就算出了错，也没有人会笑她。一旦换了场合和对象，她便又想缩回壳里。
但其实她的内心是很向往那种很耀眼的样子，她很想变得大大方方，在哪里都放的开，可是她有时候真的做不到。
车子开进主道，融入车流，宋别才问道:“说说，你不想去的原因。”
秋分有些烦躁，小手搭上副驾驶的车窗按钮，长按下去，声音碎在风里:“我其实想去。”
“那为什么又纠结？”红灯，宋别缓缓停下车。
秋分又把车窗按钮一端轻轻抬起，车窗又缓缓合上:“不想让大家看到我。”，车窗又被按下:“不想让大家知道我长什么样子，不想让大家知道我的一切，只想让大家知道我的书，我的漫画，可是又很想和大家见一面。”
“没有人会一直龟缩在自己的壳里，秋分。但是我希望你做任何决定，不是因为你想或者不想，又或者是这样做比那样做更好，这样是对的那样是错的。而是你在做这个决定的时候，会觉得这样做会让你快乐，让你开心，这才是对的。”
秋分沉默着，继续把车窗按开，冷风呼呼灌进来，激的她打了个小喷嚏。宋别在中控台把车窗升起，落了锁。秋分噘着嘴巴，偷偷瞪了他一眼。
“多大了，还玩车窗。”
“小气鬼，不玩就不玩。”
秋分最终还是推掉了这场签售会，她还没有做好准备，而且她并不是为了赚钱，也不是为了名气，她只是想画漫画，写小说。无论有没有人看，是不是能够卖出去钱，她觉得她画的开心，写的高兴才是最重要的。只不过确确实实对她的读者，秋分在心里说了句:“抱歉。”
宋别知道这件事后，并没有发表任何看法。反倒是成瑶骂她是不是傻瓜，有钱不赚，这么好的机会，人家想火都不行呢。秋分也没有反驳，因为程砚说的确实是对的。秋水倒是和宋别一样没发表意见。在他看来，秋分就算是天天什么也不做，在家躺着，他们家也养得起。
只是秋水是哥哥对妹妹的溺爱，成瑶是闺蜜之间的恨铁不成钢，而宋别……
秋分如果知道宋别在之后的日子里，会让她无数次在宋氏最大的会议室汇报工作；让她在无数个来宋氏谈合作的团队面前进行讲解；甚至把她塞给赵姐去拍电影，还提前打了招呼，让秋分在剧组跑来跑去，甚至被迫出镜做一个只有三句话的小配角的话……
秋分在第n次站在广袤的沙漠里，头上缠着帕子，在给主角当幕布的时候，面对着摄影机，秋分沉默了。早知道签售会，她就去了。签售会只有一场，可是现在她天天要面对无数的人，要说话要做事甚至还要拍电影！宋别，简直太过分了！
天知道第一次在全体宋氏各个部门面前汇报工作的时候，秋分腿都是颤抖的。前一天在宋别办公室，什么手段都用上了，什么撒娇，吹捧，强迫，最后哭的梨花带雨，宋别都没有心软松口，放她一马。
“就不能你去吗？”秋分哭的直打嗝，手指脏兮兮地抹脸。
宋别挑眉，觉得这小家伙在他面前又开始胡作非为了:“这点小事，你能让老板上去汇报吗？”
秋分还在挣扎:“为什么不行，老板也需要锻炼自己的业务能力。”
宋别简直被她的逻辑折服了:“说不行就不行，也不许找别人替你，你要是装病不来也没用，我去你家拖也把你拖来。”
“你太过分了！你明知道我不行，你为什么非要我去！开例会就好了啊，为什么非要叫我去开全体大会！”秋分简直就是在怒吼，连隔壁几间办公室都能听到秋分的声音。
赵姐办公室离得最近，听着秋分连哭带嚎，其实心里也发软，虽然知道这是宋别在锻炼她，但是还是忍不住心软。但赵姐知道如果秋分一味地逃避这些事情，那她永远在人前都会畏畏缩缩，必须要踏出这一步。
杨清宵听着秋分的声音，心里干着急，和王高他们嘀嘀咕咕:“你们说小宋总干嘛非要让秋分去啊，以往这种事咱们部门其实小宋总就是去听人汇报啊，就算咱们有几次需要交接的，也是青檬去的。秋分明显很害怕不想去，宋总干嘛要强扭她去？”
王高摇摇头，开始直男发言:“或许，这就是小宋总的男子气概吧！”
袁青檬窝在椅子上，看着自己电脑上正在运行的软件，没有出声。思维开始慢慢发散，不知道再想什么，遮盖在头发下的脸渐渐变得阴沉冷漠。
而全体大会上，宋别坐在宋长明旁边，冲她点头，示意她赶紧上去。宋长明看着秋分乐呵呵地，弄得秋分更不好意思。平时在家见到宋长明吧，那就是叔叔，是爸爸的朋友。现在不行，他是老板，还是大老板！这身份的转换让秋分真的很难受。
秋分胆战心惊地讲完了自己的任务，宋长明还夸她:“小秋分，做的不错。”，还偷偷和宋别说:“秋分最近有变化啊，自信多了，工作还做的不错，挺好。”
宋别坐在一旁，不动声色地弯起了唇角。
秋分仿佛被宋别丢进了一个又一个狼窝，秋分简直苦不堪言。每天忙忙碌碌的，完全忘记了之前的那些污糟事儿，完完全全沉浸在自己的工作里。
生活回到了正轨，有了自己的事业，秋分也有了自己的小秘密。
这天，秋分晚上和成瑶去酒吧，酒吧的工作人员早就认识这几位了，服务周到又贴心。
成瑶和秋分听驻唱歌手唱歌，成瑶突然问秋分:“你和宋别怎么样？”
秋分猛地抬头:“什么怎么样？”
成瑶嘴角不自觉地抽搐:“瞧你这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样子。”
“我没有，你不许瞎说！”
“哎，你能不能告诉我个事？”成瑶吐出咬的瘪瘪的吸管，神秘兮兮地探过头去，目光如炬地盯着秋分。
秋分生怕她说出什么来，吓得磕磕巴巴的:“什……什么事？”
“你看你吓得，你能不能告诉告诉我，你和顾明言是怎么在一起的？你真喜欢过他？我可不信，你的心明明一直都在宋……”成瑶看着秋分的眼神，噤了声。
“你不要瞎说！我和宋别什么事儿都没有！”秋分炸毛。
“那你和我说说顾明言。”
“我也不知道，当时他们都说他认真追我，人又好，什么温柔学长，还说我看他的时候也是有爱的，不要错过。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稀里糊涂就答应了。”
“哈哈哈哈哈，我们小秋分稀里糊涂还做了回女海王啊。”
“我可没有，那个渣男，真晦气。”
秋分“咕咚”一声喝了一大口手中的低浓度果酒，大眼睛清澈又明亮，看起来纯真极了:“那你和我哥呢？”
成瑶歪歪头，不解地问:“什么你哥？”
“嗯？”秋分也疑惑了，“我哥不是在追你吗？”
成瑶表情开始变得极为复杂，拧着眉毛问:“你哥什么时候在追我？”
丝毫不知道已经把自己的好哥哥卖了的小秋分，还在不断的为自己的作死行为添砖加瓦:“就是在追你呀。”
“我怎么没感觉到？”成瑶觉得自己今天的高跟鞋磨脚，索性两脚一蹬，把鞋踹了下去。
秋分不说话了，秋分意识到，或许是秋水还没有展开对成瑶的攻势，自己可能坏了哥哥的好事，秋分假装无事发生，随手一指，对着成瑶说:“你看那个小姐姐多漂亮。”
成瑶觉得秋分还是太嫩了，转移话题的方式如此老套和生硬。但也很给面子地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然后说了一句让秋分非常难受的话:“哦，那个紫头发的，我刚刚路过洗手间的时候，他刚好从男厕所出来哎。”
秋分:“……”
“所以我们还是聊聊你哥吧！”成瑶非常有兴趣地把秋分的头掰回来。
“我哥……有什么好聊的，咱们还是下去玩吧！”
“这样，你看时候也不早了，你先回家吧。唉，不行，我不放心你，那我叫宋别来接你。”成瑶眼珠子一转，从座椅上跳下来，蹬上自己的高跟鞋。
秋分抬头，张着小嘴迷迷糊糊地问:“你去哪？”
成瑶扯下自己绑头发的发圈，长发瀑布一般一泻而下，披散在微露的肩膀上。成瑶素手一抬，凑近秋分，拍了拍她的肩膀:“当然是去视察视察我的追求者了。”成瑶随手撩了下头发，美眸里满是笑意，大步流星地朝楼上走。
秋分缓缓抬头，望了下满是旋转灯，频闪灯的酒店顶棚。秋分小脸一垮，低喃一声:“对不起哥哥，你太没用了，我以为你已经行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