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脸红
黎蔓靠着车窗睡的憨意十足。
许爻侧身低声接着电话:“我不会离开滨城。”
对方又说了什么,许爻神色一凛,挂断电话。
黎蔓睡梦中温软的声音传来:“你要去哪儿?”
他愕然回头,她喃喃自语,似在说梦话,转眼眉心踌躇已消。
俩人是在始发站上的车,现在正值下班高峰时段,车上人来来去去,逐渐上车的多,下车的少,车内愈显拥挤。
黎蔓没受干扰,睡得很沉,下午的一番折腾消耗了体力,累着了。
许爻搜了下导航,还有两个站,他轻轻拍了两下黎蔓的肩,试图在到站之前把她喊醒,奈何她睡得太沉,没反应。
邻座的大妈突然嚷道:“小伙子,你拍灰呢,你这么叫她能醒啊,用点力啊,怕啥!”
许爻本就不好动作太大,一听这话,瞬间红了脸,大妈更是起劲,像是铁了心要做个热心大姐:“你说你脸红个啥,刚谈了不久是吧,还不好意思了。”
周围几个热心观众也开始起哄,许爻感受到一股莫名的心悸,这瓜,可是吃到自己身上了。
公交车喇叭实时播报:“桂雨巷,到了,下车的乘客请从后门下车,请注意安全。”
许爻也不管黎蔓睡得多熟了,捏着肩膀晃了晃,拉着神志不清,睡眼惺忪的女人下了车。
十月中旬,秋意渐浓,夜晚的更显得冷了。
微凉的空气窜入鼻腔,黎蔓顿时醒了瞌睡,打了两个寒颤,吸着鼻子问:“到了么?”
方才的各种声音随着车驶向远方,许爻深吸一口气,说:“到了。”
咕……
黎蔓脸色不耐:“你请我吃饭。”
许爻带着黎蔓就近选了家米粉店。
黎蔓现在饿的都能吃下一头牛,菜单只瞄到了前三个,火速选择,要一碗全家福,许爻点了个牛肉米线加卤蛋。
一碗热腾腾的米线刚端上桌,她急吼吼的先嗦了一口,被烫到又舍不得吐出来,张着嘴疯狂哈气。
许爻看着她那样笑到肩膀不自觉的抖动:“你吃慢点儿,刚出锅的”,又急忙递上一杯水,看着她咕嘟咕嘟喝下去,又夹起碗里的米线,吹两口再往嘴里送,哪里还有早上咄咄逼人那副模样,活像个小孩子。
许爻吃的慢条斯理,黎蔓风卷残云的吃完了自己碗里的,又瞅着许爻碗里的,思考着自己要是现在再点一份是不是很丢人。
老板娘太‘贴心’了,看她是个女孩子,又瘦条瘦条的,自觉上了个中份儿,天知道她饿了一整天啊。
许爻抬眼,正瞧见她眼睛都要落到他碗里,没拆穿她,默默把自己碟子里的卤蛋夹到她碗里,黎蔓不好意思:“你不吃?”
“吃不了了,浪费,你吃,今天辛苦了。”
黎蔓内心暗暗吐槽,今天跟着他颠沛流离一整天,吃个卤蛋算什么。
夜色之下,微风清凛,街道上偶尔还有店家亮着灯,矗立在远处的恒天大厦顶楼还泛着光,黎蔓悠悠说道:“你说,这栋大厦值多少钱。”
许爻把脱下的外套搭在她肩上:“不知道,几个亿吧。”
黎蔓笑道:“我要有几个亿,我分你一个亿,你去把你那讨命似的大哥收拾一顿,再让他去给你打工,气死他。”
想起今天这一番周折,不由得又气上加气:“开车追他个十公里,你让他跑跑试试看,累不死他丫的。”
来往的车辆鸣笛声把她拉回现实:“算了,有这自己花花不好吗?非得花在那种烂人身上,他不配。”
许爻低声问:“你很缺钱?”
“缺啊,你看我这么穷,还要管家里这两张嘴,这不,现在还得管你这张嘴,啧啧,冰箱里的馄饨咱还是省着点吃,一次吃五个,怎么样。”
她若有其事的看着许爻:“我们也算患难与共了,我收留你一段日子,躲你那个混蛋哥哥,你呢,给我工作抵生活费,怎么样?”
许爻看着她,迟迟没有回应,沉静如水的眼眸盯着黎蔓愈发地心虚,她眨眨眼,以为他还在为早上的事情置气,干笑了两声说:“开个玩笑,看你哥那条件,你肯定也不差,哪能屈尊在我那个小地方,是吧。”
“好啊。”
“嗯?”
“给你干活,抵生活费”他语气轻缓,黎蔓觉得自己是在拐带小孩儿,这双干净的眼睛老是给她一种自己在欺负他的错觉,她脱口而出:“你哥干嘛要欺负你?”
许爻愣愣看她,轻笑:“也不算欺负,他想要的东西我也想要,争不过他,可不就被赶出来了。”
“什么东西,他带这么多人围追堵截,可不像是好说话的样子。”
“秘密哪有这么容易说出来的。”
原来这小子会开玩笑,虽然是个冷笑话。
小楼二楼还亮着灯,黎蔓惊觉自己手机关机了,这一天逃难似的,还没顾得上阿漾,步子急了起来,许爻跟在后面也加快了步伐。
听到声响,阿漾急急忙忙跑下楼,满脸焦急又委屈:“黎姐,你可回来了!”
“许爻,太好了,你也回来啦!”
“我好困,我先上楼啦”黎蔓折腾了一天,现在泄了力气,只想舒舒服服洗个澡然后睡觉,像是想到了什么,从楼上探个头出来,“阿漾,明天早去帮我去陈记买板栗酥,我要去看姑妈。”
“知道啦!”
许爻把背包放在沙发上,拿出毛巾要往浴室走,阿漾走上前悄悄的问:“你们这是,和好啦?”
阿漾一副非要吃瓜听故事的表情,许爻还是微微一笑:“嗯,路上遇到点事情,耽搁了,阿漾也早点休息。”
“额,好啊,晚安。”
阿漾见打听不出什么,也不再追问,许爻总给她一种礼貌的疏离,她也说不清这种奇奇怪怪的感觉。
许爻洗漱完,走在黎蔓房间门口,手拿起又放下,约莫站了十几分钟才下楼。
店里灯都关了,一片漆黑,修长的身影躺在沙发上,眼眸望着天花板,像是在看某个时空里的故事,嘴角溢出浅浅地笑,扇叶似的睫毛关上,一夜好眠。
黎蔓起了个大早,阿漾在门口装东西:“姐,东西都放车里了,板栗酥在后座,还是老样子,给姑妈包了一束康乃馨。”
黎蔓扫了一圈:“嗯,许爻呢?”
“喏,在院子里浇花儿呢,我看他啊,比我都勤快,咱们种的蔷薇花正应季,现在花开满枝了,他说正好给修剪修剪。”
黎蔓穿过花厅,往后院挪了两步,院子里杂草落叶都清干净了,许爻捏着水管在浇水,泛白的牛仔裤已经辨认不出原来的颜色,只是那衣服还是一如既往的白。
他手指顶住出水口控制着出水量,撒出来的水雾雨露均沾地落进花圃里,黎蔓倚着玻璃门看着忙碌的身影:“我说,你要这样下去我们家阿漾都要失业了哦。”
许爻工作的很专注,洒水的声音令他没听清楚黎蔓说的内容,转过身来顺便也把水管也带转了向,黎蔓躲避不及,许爻及时收手,也还是让她打湿了衣裳。
他哭笑不得:“对不起,你没事吧。”
冰凉过后黎蔓回过神来,许爻正看着自己,她不禁的一笑:“你倒是关水呀,想打水仗啊。”
许爻这才赶紧去关了水阀,黎蔓觉得这场景有些好笑,许爻偶尔呆萌呆萌的。
“我去换衣服,你也赶紧换身儿衣服去,一会儿我得出趟门,你给我开车。”
“去哪儿?”
“禹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