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打听
方南寻一边说着一边苦笑，叶棠也表示理解，就等着他把剩下的药方都开完，然后叫六善去跑腿。
替叶仁诚看完了胳膊的伤，又精准地说出他早些年腿上有旧疾，方南寻在看病时一改之前恹恹的状态，一脸自信的模样。
他又替叶立武看了被打得有些肿的脸，又给叶义天看了看他的风寒，还给张氏看了看身子虚的毛病等等……
这么一趟下来，药方都不知道写了多少张，方南寻却一点也不疲惫。
叶棠趁此机会与他闲聊，“方大夫，你不累么？”
方南寻正看得起劲，随口答道：“不累，看见伤患受了伤生了病，我就想赶紧给他们治好。若是他们真的好了，我能高兴一整日。”
叶棠挑了一下眉毛，继续说道，“那你行医多久了？”
“进医馆有五年多了，在此之前我都是一直跟着师父住在附近的山上，可惜师父……”
方南寻这人藏不住话，叶棠这么随口一问，他就把自己的事全都抖了出来。
譬如什么从小是个孤儿，被一个老大夫捡了回去，一直跟着他学习医术。
老大夫心善，经常出去义诊，很少收银子，因此他们的生活也过得拮据。
直到前几年那老大夫走了，方南寻就到处筹钱给他置办棺材，风风光光地将他送走了。
方南寻留在那医馆五年，也是为了还当时欠下的钱。
“这么多年竟还没还清？”叶棠有些惊讶。
“不怕姑娘笑话，当时年纪小不懂事借的印子钱，利息滚了一圈又一圈，实在是很难还清。”
一旁正在看病的正是周氏，她也是个爱插话的，“呀，那印子钱可碰不得哦！”
方南寻叹了口气，“原本明年就能还清，眼下看来，可是难了！”
叶棠似乎心情很好，嘴角不着痕迹地往上勾了勾，没有任何人看见，除了系统。
“宿主，人家都惨成这样了，你居然还嘲笑！”
这些日子以来，叶棠和系统的关系看上去好了一些。当然，其中也有叶棠故意为之的结果，毕竟她总能从系统那里知道一些对它来说无关紧要，对叶棠自己却是很有用的消息。
叶棠呵了一声，“我可不是在嘲笑，你不懂。”
“好了，姑娘，这些药方你拿好。”方南寻松了一口气，“承惠一两六钱。”
叶棠故意多给了一些，却见方南寻挑了些碎银子出来，“姑娘，你给多了，这些就够了。”
方南寻离开时背挺得很直，走路时袖子一甩一甩的，看样子比之前高兴多了。
叶棠看着他离开的方向，心里有个念头逐渐浮现上来。
京城中鸡飞狗跳了好几日，才终于在太子沈云锦和三皇子沈云寒的合力主持下恢复过来。
此时沈云锦和沈云寒正从御书房出来，顺德帝一直大发雷霆，总算在刚才消停了一些。
二人行走在御花园中，沈云锦却突然屏退了左右的下人。
“三弟，本宫竟不知，你何时对这些朝事感兴趣了？”沈云锦似笑非笑。
在这皇宫中，老二夭折，剩下的弟弟们年纪又太小，唯一有资格与他争皇位的只有老三一人。
但他从前从来没有把老三放在眼中，老三整日游手好闲，前一日听说他在春风楼一掷千金，后一日就又听说在街上英雄救美，成了一段佳话。
百姓们都觉得这三皇子沈云寒是个顶顶温柔的人，是不少闺阁女子的梦中情人。
这些虚名沈云锦从来就不会在乎，任他们夸得有多好，也动摇不了他太子的地位。
可这次京城突然出事，沈云寒却一改往日常态，主动查清了叛军的事，又请顺德帝下旨让他去阳州赈灾。
顺德帝在短短几日内就夸了他好几次，反观领到了追回皇宫失窃财物这差事的自己，却一点进度都没有。
想到这里，沈云锦的眼神中带了一些锐利的锋芒。
沈云寒还是像往日一般同太子行了个礼，“太子莫要多心，弟弟只是看父皇整日气得连膳食都不怎么用了，这才想着帮他分担一些。”
“况且，”沈云寒说着说着，露出了一丝苦笑，“大哥也知道，我是万万没有那个想法的，就算是有，也绝无成功的可能。不日之后我就要启程去阳州赈灾了，那地方苦寒，大哥如何能去，还是弟弟代劳较为合适。”
沈云锦听到这话，心里舒服多了。是啊，老三虽是皇子，年龄也到了，但他有那么个母亲，这辈子肯定是与皇位无缘了，自己应当是多心了。
看着沈云寒低头哈腰一脸顺从的样子，沈云锦的嘴角微微翘起，“是大哥多心了，阳州偏远，弟弟此去，一路上要小心些。”
“谨遵大哥教诲。”
看见沈云锦的身影走远了，沈云寒这才抬起头来，一抹讥诮从他眼里划过。
耳畔一丝发丝落了下来，正好垂在他眼前。谦谦公子温润如玉，发丝柔亮似水，衬得他更加俊朗。
身旁多了一个熟悉的黑色身影，沈云寒丝毫不惊讶，反而对着那身影说道：“叶家的人可有下落了？”
方迁远远就见自己公子轻轻捏着微卷的发丝，表情有些晦暗不明，他连忙低下头去，不敢再看。
“京城早已封锁，属下暗中派人找了好几日，连个叶家的人影都没见着。另外，昨夜太子府上去了好几波人，我们的人跟了上去，发现他们是在跟一波杀手组织联络。”
沈云寒将头发整理好，面无表情地往前走着。
“我这好大哥，做弟弟的还没去阳州，他便迫不及待开始部署，好让我回不来了。告诉找叶家那些人，叫他们不必找了，叶家应该早就出城去了。”
沈云寒说到这里，终于有了一丝奇怪的笑容，“我倒是好奇，到底是谁捡了我们的漏，把叶家送了出去？”
“属下这就去查！”
沈云寒没有答话，只是似有若无地叹了一声，“可惜叶棠这枚棋子，暂时是没办法用了。不过没关系，是我的，总归还会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