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被拍死了
我逃跑了。
在我发现对这个世界无能为力的时候,我选择了世人最不屑的方式,试图以逃跑结束一切荒诞、不知所谓的现实。
搞笑的是,逃跑花的钱是他们给的,为了防止我饿死在外面。
此刻打字用的笔记本也是他们赠予的,为了让我学习更加方便。
逃跑开的车是他们买的,为了作为嫁妆买的。
我好像跑了,又好像仍在他们的掌握之中。
耳边是呼啸的海风,一侧是陡峭崖壁,一侧是海岸礁石,停下来便是鸟语花香,空气蕴着水汽,水汽里夹杂着淡淡海水的腥味,每隔五百米就有一站观景平台,可以停车,可以露营,可以烧烤,一切都是岁月静好的模样。
此时我就停在一处观景平台上,它与其他的观景平台并没有两样,就如同我和其他普通人没有什么不同一样。
唯一不同,是所观景致的不同,是人生选择的不同,大多数人选择在这世事中继续沉浮,而我选择逃跑,成为世人口中的懦夫。
这感觉好像,还不错。
可人吧,运气不好,喝凉水都塞牙。
我大概是天生没什么运气的人,因为此时面前正有一堵水墙迎面袭来。
事实证明,逃跑也得看天气预报。
今天有台风。
从看见水墙,到它打在我身上的短短135秒内,我想过迅速发动引擎离开,但135秒显然不够离开水墙的范围,困在车里被憋死、泡发,有点像干木耳,委屈而无力的膨胀。
既然跑不掉,那就享受人生最后一次独一无二的体验。
百米高、覆盖面积巨大的水墙,就这么打在了站在栏杆边的我身上。
一瞬间剧痛席卷全身,强大的冲击力将弱小的身躯狠狠的拍在身后的峭壁上,五脏六腑都在抗议着世道的不公,疼痛、麻木,我绝望地闭上双眼。
一定,一定是死了吧。
也好,从此就解脱了。
这次逃跑蓄谋已久,突然死亡,属实是意料之外,还死得这么潦草,这一生也许本就是个笑话。
也好,正好重新开始。
很不幸,本次龙卷风消散了。最后一堵水墙将我拍死在峭壁上后,龙卷风消散了。
老天爷没有让我就此晕过去,反而眼睁睁地看着龙卷风消散,水墙落下又褪去,只一瞬恍惚,就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只有地上的水渍和剧痛的身躯,证明着它曾经来过。
“你他妈的搞我啊!!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我曾经以为自己这一生已经够倒霉够失败了,没想到临死还被这么玩一遭。
眼前一黑,就当我以为自己就要这么潦草的死去之时。
我醒了,再睁眼时天已经黑了。
我靠在仍留有人型痕迹的墙壁边想了很久,始终没想明白自己是被水墙拍晕的,还是被老天爷气晕的。
直到十几个蚊子包布满手臂,奇痒难忍,才摸出钥匙开锁上车。
恍恍然走到车边,却突然发现好像有哪里不对。这不是我的车。
我的车是一辆白色的油电混动小型suv,还贴着动漫恐龙反光贴纸,里面的内饰是米色的。
但这辆车明显是硬派越野车,很明显这不是我的车!
可是,钥匙在我原来放钥匙的口袋里,钥匙是这辆车的钥匙。
这说明什么?
我坐到驾驶位上,惊疑不定地拿起放在支架上的手机,熟悉的重量让我微微放松。
亮起的屏幕上显示着现在的时间“2023年10月 15日20:36”,时间没问题,睡得并不久,还是这一天,屏幕背景没有变化,一杯咖啡一束花,今天早上刚换的屏幕背景,只是锁屏变成了一把刀插在虚无星空里。
至此基本可以确认,很多原有的事物产生了无法理解的改变,甚至很可能已经不在原来的世界了。
我按灭了屏幕,一瞬间汗毛炸起。屏幕里陌生容貌的人是谁?!
如果是我的话,那我身后的人是谁!!
我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陌生的环境,屏幕倒影里陌生的自己以及意料之外的人影都让我很不安,我几乎可以感受到身后人的气息。
我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现,打开遮阳板上的镜子,陌生的女人模样出现在眼前,这不是我。
或者说,这不是原来的我。
原来的我,长相是属于小家碧玉风格的,带着点婴儿肥的鹅蛋脸,弯眉粉唇,带着点可爱的少女感。而镜子里的女人,唇红齿白、明眸善睐顾盼生辉,皮肤更是冰肌莹彻,说是倾国倾城不为过,只是这倾国倾城里带着些冷漠疏离,英气十足。
这是我?真是女人都爱看的类型啊。
等等,是欣赏自己美貌的时候吗?
后面那人又是个什么玩意!
佯作整理头发打量着身后的人影,约摸是一个四五十岁的男子,双眼紧闭,似乎是睡着了,脸上皱纹很多,眉头紧皱,明显是个在生活中饱经沧桑的人。
身上是……约束衣?双手绑在约束衣里,紧紧箍在胸前,看不清手里是否有武器。
至少目前看来并不存在危险,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来。
那么现在有几个问题,“我”是谁,我还是不是原来的我,这辆车是谁的,车上的人又是谁,我跟他是什么关系?
假设水墙已经将我拍死,那么这里就是另一个平行世界,在这个设定的前提下,我就是现在的“我”,车是“我”的车,那么“我”是什么身份?车里的男人和“我”有什么关系?
另一个假设,这是一场梦,以上疑问依然存在,看来无论哪种假设都无法改变现状,差别无非是行动起来或者等梦醒。
车里存在危险的情况下,原地等待是非常不理智的,所以我的内心更加偏向平行世界的假设。
后座男人身上的约束衣是崭新的,脸上还有三道指甲印,我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右手指甲里明显有皮下组织,应该是我制服了后座的男人,并将他打晕塞进了约束衣。
以前的我明显不具备这样的能力,但现在,很难说。
穿越不给前情提要,老天爷,你怕不是想玩死我。
万一后座的男人醒了,或者挣脱约束衣,就现在的“我”怕是要完。
我开始在车里翻找,试图找到点有用的信息或者可以防身的工具。
这是,工作证?府南街疗养院,代理院长桃婺,看样子是我的新身份。
也就是说后座的男人是我的病人,要么前身是要押送他去某个地方,要么是把他抓回疗养院,既然如此车上一定还会有其他工具可以防身。
扶手箱里有用密封袋装着的使用过的针管和掰开的玻璃瓶,应该是镇定剂,只是瓶子上的文字和手机上显示的文字并不一致,看起来更像是外语或者符文。
还有什么,一定还有什么。
前身多多少少有点强迫症和洁癖,车里一丁点多余的东西都没有,连灰都没有,等等,副驾驶下面有张纸。
“十月十六日早上六点,回家吃饭。”笔迹棱角分明,下笔强劲有力,看样子是个男人写的。
虽然现在有了下一步行动的线索,但后座的男人显然不能够和我呆在一起超过二十四小时,因为镇定剂的效用,不一定能够坚持二十四小时。
“我说,你就不能给我个什么系统,或者给点提示,谁家好人穿越跟开盲盒似的。”欺负人也不带这么欺负,虽然前生就一直很倒霉,但是咱总不能穿越了,还这么倒霉吧。
开局就给地狱难度的关卡,我到底是做了多少孽。
算了,先去府南街疗养院,这辆车明显是私家车,而押送精神病人往往有专门的押运车,所以后座的男人多半是在半路上抓到的。
还有一个问题,既然这个世界有手机,为什么还会有一张纸条,躺在副驾驶座椅下?用手机发信息不是更快吗?
既然可以放下一张约见面的字条,说明两人已经见过,既然见过为什么还要通过字条再约明天一起吃饭?
写字条的男人又是谁?
“准备好了吗?我们要出发了~全程四公里,现在向南出发,沿淮海路继续行驶二点一公里。”
听导航个性定制的语音播报,原主跟我一样喜欢看动漫。
由于对后座的男人并不放心,我始终留意着后视镜。
车子发动一瞬间,我悚然的发现,后座的男人动了,准确地说是他的脸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