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魂归来兮

    萨满教，相传人们还在茹毛饮血时便成就雏形。那时人们在狩猎成功时，就会围绕篝火载歌载舞，以感谢神灵对他们的施舍。后有能人以自身虔诚信仰，获得神灵附身，这便是最初的萨满。

    萨满借用神灵之力，可识天时知地利，晓阴阳驱灾病，善聆音知前后，避死延生。更有驱鬼招魂之法，使失魂落魄之人重获新生。

    墨麒麟乃天地灵兽，存在了不知多少岁月，它的一声吼叫，便可令人三魂七魄尽数离体，若是凡人此刻早已经死透。独孤胖虽为独孤一族，但毕竟血脉已经在无数岁月中稀释，却也凭借稀薄的血脉之力保住一命。可惜仍然被墨麒麟把三魂之一胎光摄出了体外，所以他才长眠不醒。

    兄弟几人就这样在此处暂时安顿了下来，独孤胖被安顿在大萨满的房中，等着招魂的日子。这天吟风与杨韧坐在一处山坡上，虽说已经有了解救独孤胖的方法，但两人心中仍惴惴不安。

    杨韧不安的问吟风：“这招魂之法靠谱吗？看着小胖那样子，我心里好没底气。”

    吟风叹口气，安慰道：“这招魂之法，本属小计。若是从前，七族里轩辕，钟离，长孙都有这样的能力。我其实也略通皮毛，但却没有经验，为了更有把握，还是让大萨满来做稳妥一些。”

    听了吟风的话，杨韧默然。这些日子杨韧的性格发生了一些变化，本来衣食无忧的纨绔生活，毫无来由的被打乱了。还竟遇见些只能在故事中出现的事物，一时之间还不能完全接受。而独孤胖为救自己，险些丧命，更是让他变的更加忧郁。

    两人无语的坐了许久，一个甜美的声音传了过来。

    “两位小哥哥原来在这里呀。”

    来人是大萨满的孙女，名字叫美理，跟在其身后的还有那只如影随形的熊崽。熊崽见到杨韧，一下钻到他怀里，撒娇卖萌起来。

    杨韧抚摸着怀里的熊崽，与吟风一起跟美理打着招呼。美理在这里身份崇高，是萨满的继承者。所以此间人对其敬重有加，同龄人也对其敬而远之，除了这头熊崽，甚至没有朋友。这几日与杨韧，吟风的平等接触，让她很是受用。

    若论样貌吟风可谓是天地独宠的人儿，没有一丝瑕疵。但偏偏美理，竟被杨韧那落魄少爷的忧郁所吸引，渐渐产生了些莫名的情愫。所谓少女怀春，也是此间常情。若在平时，杨韧定能窥探出一二，奈何他此时的境遇可谓一地鸡毛，根本无暇想及其他。好在美理也只是把这种情愫藏在心中，所以相处起来也不觉尴尬。而且很享受这段相处的时光。

    这天正是阴历十四，一大清早便有许多人布置祭坛，众人忙里忙外，各种事项却也井然有序。而萨满则一整天都在那座石屋里没有出来，也没有人敢去打扰。

    杨韧与吟风心中担忧,也早早就来到了广场上，只见众人忙碌，他们却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大眼瞪小眼的干等着。

    终于月上枝头，有壮汉两名把独孤胖抬出，摆在祭坛中央。杨韧吟风二人见独孤胖虽然依旧昏迷，但面色依然红润，那朦胧的皎白月光映衬在独孤胖的脸上，还真有那么点意思。见此情景两人也稍稍放下心来。

    一切事毕，无关人等都已经退下山去。只留下阿吉和那个可爱女孩，当然也少不了那罪魁祸首的熊崽。临近子时，两名壮汉进入石屋之内，将萨满抬了出来。

    此时的萨满脸上戴着一个古怪面具，那面具绘着的是萨满教信奉的巫神。虽然从面相上看，并不如何可怕，但却有让人不敢直视的气势。穿着祭祀时专用的服袍，戴着稀奇的头饰。

    手中拿着一面鼓，普通圆形，纵横十几寸的样子，一面包裹兽皮，中心一铜环，以四皮绳十字形结框上，上部缀铜钱八枚，下部系有铜铃若干。背部置金属圆环，并在环中串有三个小环，手掌抓握大环，拇指、食指、中指伸入小环。鼓皮上绘有繁琐法阵，使萨满施法时更加事半功倍。

    一手持鼓锤，那鼓锤好似某种动物的骨骸，长约二尺，通体乌黑，上面刻画着梵文符咒。

    下弦月。

    面具后的萨满睁开双眼，持鼓的手高举头顶。手臂微微颤抖，鼓上铜铃发出清脆之音。自高举的手臂开始，慢慢的整个身体也随之颤抖，口中低低咏颂法咒。

    原本晴朗的天空，忽然间浓云密布。萨满慢慢站起身来，左手持鼓，右手握锤，打击出独特的节奏。舞起诡异身形，那舞姿虽不华丽，却充满浓重仪式之感。口中不再咏颂法咒。转而变成奇怪的唱腔，先是轻声哼唱，慢慢的声音开始大了起来。

    随着一声轻喝，萨满口中的唱词才被人真正的听了真切。

    日落西山，黑了天。家家户户把门闩。

    行路君子奔客栈，鸟奔山林，虎归山。

    鸟奔山林有了安身处，虎要归山得安然。

    头顶七星琉璃瓦，脚踏八棱紫金砖。脚踩地，头顶着天。

    迈开大步走连环，双足站稳靠营盘。

    摆上香案请神仙。

    仙字出口，萨满身体骤然一震剧烈抖动，随后周身散发出令人胆寒的气势。黑色鼓锤在萨满手中上下翻飞，勾勒出一幅繁复的暗红色法阵。画毕，一锤挥出，将法阵一分为二，此刻忽然阴风四起，分割的法阵中涌现出许多光团，光团有大有小，这些光团便是这方圆百里的魂魄。所幸这里处在深山之中，横死之人甚少，所以魂魄数量不是很多。

    那些魂魄见到昏迷的独孤胖，就像看到了栖身之所，纷纷向他涌去，可无奈却突破不了光阵的壁垒。这时，其中一团最为壮硕的光团，左突右冲，稳稳这占据了法阵中最显眼的位置。杨韧与吟风仔细观瞧，竟然发现那壮硕的光团中，似乎还有点独孤胖的影子。这个光团就是独孤胖的三魂中的胎光，萨满似有感应，慢慢的指引那个光团附着在了独孤胖的身上。

    随着独孤胖魂魄归位，法阵渐渐消散，其余的光团也没了踪影。云开雾散，月光又照了下来。此时的萨满忽然虚脱了一样，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众人赶紧上前查看，还好只是作法的后遗症，并无大碍。

    但独孤胖此刻却仍无反应，过了半晌，正当众人为之担心时，独孤胖的鼾声响了起来，并用手挠了挠自己的脸蛋，愉快的翻了个身，鼾声继续。

    杨韧与吟风帮忙将萨满送进石屋内歇息，来到广场上看见仍旧熟睡的独孤胖，不忍叫醒。二人只好席地而坐，陪在独孤胖身边。心中已无牵挂，不觉间二人也瞌睡起来，半梦半醒的就那样睡了。

    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阵阵浓雾遮蔽了这世外桃源。睡梦中独孤胖微微皱眉，忽惊坐而起，双手比比划划，口中大喊大叫。被惊醒的杨韧吟风，见此情景，知道是孤独胖睡毛楞了，赶紧上前安抚。

    独孤胖见到杨韧与吟风，又看到这雾蒙蒙的景象，黑漆漆的祭坛，以为几人到了阴曹地府。忽然情绪激动的说道：“你俩咋也死了呢？那就不知道跑吗？”

    独孤胖有此一劫都是为救杨韧而起，此时杨韧见独孤胖安然无恙心情自是大好。看见独孤胖埋怨他们的样子，心里甚是感动。

    杨韧高兴的搂住独孤胖的脖子，一把掐住独孤胖的脸蛋，用力来回拉扯。道：“疼不疼？疼不疼？”

    “哎，哎呀！疼！疼！”独孤胖疼的呲牙咧嘴，双手在空中不断挥舞。

    “知道疼就是还没死。”吟风一边说，一边激动的揉搓着独孤胖的另一半脸颊。

    “那这是咋回事呀？你俩快别搓摸我了，我服了。”独孤胖求饶道。

    二人把来龙去脉对独孤胖叙述了一遍。

    独孤胖听后愤愤不平的说道：“我平时胆子也不小啊，这怎么还把我魂给吓跑一个呢？这我接受不了啊！传出去好说不好听啊！”

    几个人正在说说笑笑时，石屋的门扉慢慢打开，萨满已经换上了平时的装束，精神看上去还不错。与此同时，美理也从隔壁走了出来，当然一同出来的还有那头熊崽。

    独孤胖见到那熊崽，往事涌上心头，那一株至宝血灵芝就被它一口一口吃完了，心疼啊！不自觉的站起身来，表情痛苦，指着那熊崽说：“这熊崽子，这熊崽子。”

    熊崽见独孤胖如此作态，赶紧躲在美理身后，紧紧的抱着女孩的小腿，对着独孤胖呲牙咧嘴。美理则俯身宠溺的摸了摸熊崽的脑袋。

    独孤胖虽然看上去憨厚老实，但情商却是不低，见到那老者与女孩的样子，又想到刚才两兄弟对自己介绍的情况。

    独孤胖心中了然，随即改口，憨笑着说道：“这熊崽子，长的还挺招人稀罕。”

    “噗嗤”美理看到独孤胖心口不一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

    独孤胖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转头看见萨满正一脸慈祥的看着他们。独孤胖随即来到萨满身前倒身下拜，口中高声说着：“多谢萨满救命之恩。”

    老萨满连忙搀扶起独孤胖，说道：“这可使不得，老夫怎能受得起你如此大礼。”

    独孤胖一脸真诚的对老者说道：“救命之恩，当受此礼。有何不可？”

    “来，进屋说。”老者说完，率先进入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