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番外：沈安
我是大庸国郡侯沈安，是大庸十七公主驸马。
幼年时，我从未想过我这一生竟会达到那样的高度。
记忆里，小时候，父亲总是在书房读书。
母亲闲暇时同我玩闹，多会提醒我别去父亲书房，以免打扰他读书。
那时，我也不知道功名读书是什么意思。
只知道，幼年时，父亲总是在书房内，每逢年节都很少看到父亲身影。
后来，长大些了，从府内下人口中才知道。
父亲读书天分不小，每逢科举都能考上名次。
我也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唯独那次，父亲准备进京赶考时，我见他脸上眼神非常恐怖。
像是在谋划着可怕的计划。
我告诉了母亲。
母亲反过来安慰我，让我别太担心这些，那只是父亲读书时，偶尔会出现的表情。
多是父亲读书读昏头了。
我不太相信这个解释。
我总觉得父亲那眼神没安好心，而且对上的指定是我跟母亲。
果然，进京赶考没多久，父亲就在外祖父身体不适时，令我回南五村照顾生病外祖父。
我当然愿意回去关照顾外祖父，可我并不放心母亲独自面对那家伙。
是的，父亲那家伙自从进京城后，就开始渐渐外出应酬了。
每日多是宿在客栈，跟着那群书生吟诗论道。
我呸！
我曾去看过，要不是我亲眼所见，他被群香环绕，我差点就信了他对母亲说的鬼话。
可惜，我没告诉母亲。
我不想母亲失望。
母亲多爱父亲啊，怎能看父亲变成那般模样。
我想挣扎，拒绝回村照顾外祖。
但看到母亲望向我时，那眼中布满的期许。
让我顿住了口中反驳。
我最终还是回了乡村。
在乡里，我根本没有睡上安稳觉。
总担心某天母亲就被那家伙赶出家中了。
是的，我毫不怀疑，当父亲在殿试考取功名后，不会选择休弃母亲。
或许更糟糕，还会让我成为庶子，或者直接抹去我跟母亲的存在。
我不甘心！
我才不要那畜生就这么轻松舍弃我们！
等外祖父身体康健了，我立即就跟着商车回京城了。
有我在，他不可能会轻易甩掉我们。
无论他想娶豪族贵女，还是武官虎女，我都不会让他这么轻松甩掉我们。
可当我回到了京城。
我才知道，我曾经想法有多么天真。
赐婚？！
殿试上，父亲竟然被皇帝单独赐婚了，还是大庸国公主。
父亲如果当时同意了，或许就没有我跟母亲什么事了。
皇室怎会容忍公主嫁给有妻之夫？
更别提，还有我这么个存在。
听到赐婚传言后，我无比后怕，但更让我害怕的。
则是父亲好像病重了？
我不太相信。
他这么个善于伪装的家伙，怕不是直接伪装的样子。
就为了骗骗大众，骗骗单纯的母亲。
我来到京城沈沈府小院前，我都是这个想法。
刚见到母亲，看她脸上带着笑意，我本以为父亲只是又小打小闹骗了母亲。
可等我问了母亲，瞧见母亲脸上瞬间出现悲伤。
我迟疑了。
等我被领进内屋，亲眼瞧见了内屋惨状，亲身感受内屋环境。
我彻底惊了。
这是什么情况？
真像要死掉了？
死掉？
我吓坏了，我好像喊了什么，却根本没在被子里瞧见父亲。
后来我才知道，父亲装作重伤是使了一个计。
难道是赐婚的事情？
我没有说出心底想法，只是在听完父亲说了拒婚的事情了。
才在恰当时间表露了心底愤郁。
什么皇帝会想赐婚有妇之夫啊？
而且父亲都拒绝了，还要几次追问。
最后拒绝了，还要把他给打个内伤。
好在父亲运气不差，竟然还这么靠药物硬撑着挺过去了。
这破京城，我是一刻都不想呆了！
我说出质问，却得到了另外一个消息。
沙越国竟然将在以后进攻我国？
我愣愣看着丹药，想着父亲改变了，或许也有这神仙托梦的原因？
毕竟，我刚得知的情况，完全跟父亲曾经行径大不相同。
我不知道如今父亲到底是不是还会转变。
但我想清楚了一点，反正有机会不提升自己实力，那就是脑子有病。
我一把吞下了丹药，老实跟着父亲修炼功法。
父亲见我练功后，似乎非常惊讶我的提升速度。
我心底有顾虑，自然不会耽搁修行。
父亲见状，好似是为了减缓我修行进度，给我留下了不少兵书让我熟读运用。
我心底鄙夷。
就知道，这托梦后的父亲，不会是什么大好人。
可我错了，那兵书读后，让我思维开阔了不少。
就算回忆幼时情况，我都能有多样的见解了。
我不得不承认，那兵书读了非常有用。
就是我性子不稳，背书注意力集中不了。
小时候，跟在母亲身边玩惯了。
让我练功修炼，我能稳住心神。
可是看兵书，并背下来，还运用？
我需要花费更多的时间。
好在父亲见我开始背书，领我进门后，就没再多监督我了。
他开始带母亲外出游玩了。
我能看出，母亲在听到游玩后，对出行地点非常好奇。
我也很好奇。
虽然我知道父亲已经变了。
可总是担心，万一父亲又在某天夜里，就被再次庄周梦蝶了呢？
我心有警惕，就做不到独自在家松懈。
我照常修炼功法，偶尔看看兵书，倒也过得潇洒。
可没过几天，府外就来了宫中的宫女。
那宫女容貌简直惊为天人。
我就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姑娘。
我差点看呆了。
可问题也出在看呆了，我差点收不住脚伤着姑娘。
一阵尘土扬起。
姑娘也被吓住了。
我们交谈后，才知道她是被派来领父亲进宫的。
我细思极恐，父亲怎么又要被领进宫了？
肯定没什么好事儿！
那宫女看出我的顾虑，只说是好事一件。
我对这好事看法持怀疑态度。
不过我们二人都没在这件事上多聊。
我本以为宫女没等着父亲，就会这么分别回到宫中。
却没想到，她对我的武功非常好奇。
真是让我心底好笑，这武功我根本就没练好久好吗？
她又问我武功来自哪里，我便收住了心神，没再多跟她说话了。
多说多错。
且我总觉得，她说的话里面意有所指。
可能是我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姑娘。
让我时不时心中升起警惕。
后来，我们再次聊了起来。
话题也不知道是怎么扯过去的。
我跟她一起聊了不少兵法。
她眼睛亮了几分，像是遇上了同道中人，又像是遇上了难得的人才。
后来我知道她是公主了，就知道黄瑶当时眼神是什么意思了。
不过我那时候哪儿知道。
我只觉好像跟这个宫女特别合得来。
一连几天，她都被皇宫贵人叫出来，来府上等我父亲归来。
虽说一开始练功还是有些不习惯，毕竟那么大个美女在周围盯着自己，没那么厚的脸皮，还真习惯不了。
后来，我跟她渐渐熟悉了。
也知道她虽是宫里的宫女，却也跟京城和故乡姑娘一样，喜爱甜食，酷爱精致的事物。
我也能完全信任宫女姐姐在我身边。
练功时，我也不会注意到宫女姐姐的存在。
某天夜里，我突然闪过一个想法。
要不，到时候就等宫女姐姐到年纪了，我就娶她为妻？
反正父亲从来都没在意过我的婚配。
母亲因为是两情相悦成婚，也希望我能找个两情相悦的妻子。
我也不管宫女姐姐比我大多少。
反正，我是真没再见过这么漂亮的姑娘。
且和她交流，总让我有一种开心的感觉。
母亲之前是不是也是因为这种心情，才选择跟父亲在一起的呢？
这太奇怪了，但我那时候是真愿意等她出宫。
连着几天，我越发坚定那晚上的想法。
甚至，想过要是父亲他们回来了，我就等宫女姐姐走后，就跟他们提这件事情。
我不管他们同意不同意。
反正除非宫女姐姐拒绝了，我都不会更改我的心意。
可事情再次发生了状况。
宫女姐姐竟然不是宫女。
而是差点被赐婚我父亲的十七公主。
黄瑶差点就当我继母了。
我被这件事惊得呆在当场，直到父亲被黄瑶领走了，我都久久缓不过来。
当父亲回来时，带来了一个消息。
沙越国跟父亲在梦中梦到的一样，他们真在我国南境产生战斗了。
父亲被临危授命为元帅，我也莫名其妙跟着当了个将军。
我都不知道，皇帝怎么会让我也上去了。
我想到一个艳丽的影子，我有猜测却清楚知道，那只不过是我的幻想。
或许只是父亲说了我的事情。
我并不对公主会对皇帝称赞我这件事报以希望。
后来，出征后。
我们遇上了不少麻烦。
好在，我跟父亲都武功了得，轻松解决了一路上的麻烦。
后来，越到边境，我们越能路经被摧毁的村庄，与烟雾缭绕的荒村。
我越发清醒的知道，沙越国同我国的战争是不死不休的战争。
这场战斗，除了一国灭亡，根本就没有别的结果。
亲眼所见后，我才能清楚理解，父亲曾在京城同我们说的话。
战场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军中不少士兵都经受着精神摧残。
时不时就有几个士兵受不住精神压力，消极地选择自尽身亡。
我一路上杀的士兵不计其数。
有时候，我都感觉自己精神不太正常了。
这太压抑了。
这是战争，这是战场。
父亲自从军队从京城出发以来，大头尸体都是他一枪一枪解决的。
可奇怪的是，父亲并没有其他人所有的那种压抑。
他每天在军营都是温和的，在战场上是不败战神。
战场闲暇时光，他总没有愣神的时候。
他总有事情做。
我仔细观察了一下。
哦，原来是他在晚上，在主帅营帐休息时多会跟母亲交流。
他们单独相处的时候，好像能够把周围的人甜得腻死。
得出这个结论后，我开始自我怀疑了。
为什么，我就没有去找母亲聊聊呢？
后来我找过了母亲几次，还反倒被母亲询问，怎么很少来同她聊天。
我这才后知后觉发现。
好像每次解决了问题后，父亲总是会把烂摊子留给我。
他自己说了句不想让母亲担心，就驾马回到营帐了。
我心情变得复杂。
我怎能同母亲说这件事？
是夜，我想清楚了，单独回到自己的将军营帐时。
就怎么也睡不着了。
我想到了皇宫某个姑娘。
某个我根本配不上的公主。
我心底苦涩得一夜无眠。
好在第二天只是行军，并没遇上任何麻烦。
我的异常状况并没被父母发现。
当我跟父亲杀了沙越国国王，拿着那些信封交给御史，父亲他们计划了什么，让母亲单独离开后。
父亲原本稳重的情绪，肉眼可见的变化了。
父亲变得冷漠了。
甚至比我曾经精神险些崩溃时，还要更加冰冷可怕。
他加快了对敌营的围剿，每次总是冲在最前面。
我跟在后面都为他捏一把汗。
好在我二人修炼的武功无敌世间。
父亲每次冲锋多是毫发无伤，留下一地不堪一击的敌军。
每次战场上，父亲愣神的次数变多了。
愣神的时间也变长了。
我能感受到，父亲这是想念母亲了。
我觉得有些讽刺。
庄周梦蝶的事情真就这么神奇，竟能改变一个人的性格？
幼时，父亲能沉浸在书房读书，不出来陪我跟母亲。
一个梦，就算是神仙托梦了。
就让他变成忠贞之人，就离不得母亲了？
我心底虽觉得讽刺，但更多的还是羡慕。
我也没好到哪里去，每次愣神除了想母亲跟外祖父，多是在想黄瑶。
黄瑶。
我在心底默念这个名字。
这个名字，激励着我一次次冲锋。
解决最后一个沙越国国都王道的逆贼后，父亲再次把烂摊子扔下丢给了我。
一路上，我已经熟悉了流程，接手得分外熟练。
御史大人没看到父亲，找上我再次知道父亲先走后。
他脸上露出可怜的神色，他叹息着拍了拍我的肩膀，只让我好好干，不出二十天就能班师回朝。
御史大人没有说错。
我加快了收缴进程，大大提高了速度。
在最短的时间回到了京城。
例行封赏时，我和父亲分别封了国公与侯爵。
当我听到要给我赐婚十七公主时，我承认我当时感觉心都快跳出来了。
十七公主？
黄瑶？
赐婚给我？
我忍住面上的欣喜，天家赏赐不能表现得太过高兴。
我想是这么想，可还是笑着领旨接受了这份赐婚。
这场赐婚，让京城不少人摸不着头脑。
他们想看我家的笑话，更是想看黄瑶的笑话。
我怎会让他们如意？
后来皇帝岳父也很满意我力挺瑶儿。
是了，自从我领了赐婚圣旨后，我就称呼黄瑶为瑶儿了。
父母原本再听到赐婚后，还觉得委屈了我。
可知道我的真实想法后，也都只是在外装作庄严模样，心底全是乐开花地高兴，欢喜我能娶我喜欢的女子。
是啊，娶公主，还是我喜欢的公主。
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可我就是不满足，我太贪婪了。
我还想要瑶儿也能喜欢我。
不过这不急。
人生漫漫，我同她相扶一生，总有机会能让她眼中留下我的影子。
所幸，我赌对了。
天下人总认为，我这一生最幸福的事情。
是成为了安郡侯，尚公主后二子一女都有良配。
二子皆封了侯爵。
女儿嫁给太子成为太子妃，更是后来登上了皇后宝座，独宠一生。
或者是在外征战沙场，为大庸打下赫赫凶名。
在史书下留下了长长的一笔。
可我自己知道。
我这一生最幸福的事情。
只是我拥有了瑶儿，而瑶儿一生眼中也只有我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