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驸马爷强除糟糠妻(完)
“夫人我回来啦!”
到了沈家小院,沈复翻身下马,急切跑进内屋,紧紧抱住周芸。
“芸芸我好想你啊。”
周芸同样想他,两人在内院抱了一会儿。
沈复才抱着周芸进了内屋。
几个时辰后。
两人休息时,开始交谈京城要事。
原来,周芸进京城后,就被皇帝把守在皇宫了。
宫内发生了政变,皇帝趁陈丞相病重在家的时候,当夜亲请太子前往询问,第二天宫内就传出了太子试图谋反,被皇帝镇压囚禁在东宫的事情了。
等太子党全部被清除,已是一个多月后的事情了。
“我跟阿父也是才回小院没两天。”
周芸喘气娇弱地说着,沈复听得心疼忙用内功为她舒缓。
内功调解体内不适后,周芸接着问:“对了,相公怎只有你回来了,安儿怎么没跟着回来?”
提到儿子,沈复手上内力一顿。
“安儿还在沙越国镇守,芸芸别急,沙越国已经被军队铲除了全部兵力,安儿如今武功大成,没外人能伤着他了。”
周芸坐起身子脸色不好。
“相公怎提前回来了?”
“也不知道陛下会不会有想法。”
“这也不用担心,为夫进京城先回报了军中战况,皇上不会揪着这事儿不放的。”
周芸心底有被安慰到,两人相拥而眠,难得在两个月后睡了一次好觉。
半月后,大庸国派遣南境的军队班师回朝。
例行封赏时,分别封了沈家父子国公与侯爵。
更是为侯爵赐婚十七公主。
十七公主再次成为京城热议的人物。
人们可没忘记昨年沈探花拒绝赐婚的事情。
同个公主分别赐婚一对父子。
无论是看好的还是不看好的,都等着公主被再次拒婚的消息。
不过注定让他们失望了。
安郡侯笑着领旨接受了这份赐婚。
这让京城人摸不着头脑,皇宫皇帝倒是瞧着沈安知趣。
的确,这次赐婚依旧是皇帝的主意。
沈家父子一门一国公一郡侯,已经超出了京城大多数功勋人家。
这种尚未婚配的侯爷,正是适合皇家联姻。
且小十七尚未婚配,虽说年龄比沈安大了几岁,但不成问题。
女大三抱金砖,这才一块半没到两块的年龄。
同沈安正是良配。
安侯爷也是知趣,知道自家功高,恐被皇家收拾,就乐呵呵恭敬领旨了。
省得大庸皇帝再盯着他家。
也是大庸皇帝知道小十七年纪大了,赐婚没一个月就把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处理妥当了。
待公主进门时,沈府小院自然做不了国公府。
由皇帝亲自在京城划出一个老国公后继无人被收回的宅子,直接翻新一番赐给了沈家。
十七公主黄瑶从宫门出去没多久,就进了国公府新的小院……
“驸马!”
婚房内,黄瑶没等多久,就听见房门被打开了,闻到了浓重的酒味,红盖头下瞥见了一抹脚步虚浮的喜鞋。
“绿珠,快护住驸马,别让他摔着了!”
黄瑶见状忙让侍女前去扶住沈安,她如今盖着红盖头,不便起身亲自扶住。
她下意识用双手捏了捏喜服,是她多想了,还以为沈安不会跟平凡男子一般,会在这时候……
“不用。”
沈安反手掩上房门,手上一阵内功运作,身上酒气瞬间散去干净。
“这只是我在外伪装的模样,我怎会在外真的醉酒。”
绿珠站在一旁还想要服侍,被沈安一把喊出了屋外。
开玩笑,夫妻之间相处,哪需要你这么大个人,还在这儿站着?
黄瑶听见绿珠走后,她心底扑通扑通像是要跳出来了。
良辰美景岂敢辜负?
次日一早,黄瑶全身酸软的醒来。
她刚要起床,就被身后人紧紧抱在怀中。
“这般早,瑶儿可要去哪里?”
昨晚两人闹得狠了些,沈安现在还有些没完全醒。
“我是新妇,本该今日给父亲母亲敬茶的。”
黄瑶也不知怎的,就是觉得她应该这么做。
“哪有这么麻烦?”
“父母亲现在多半还没起床,我们多睡会儿,等瑶儿完全醒了,再给他们敬茶也无事。”
“且他们从不在意这些虚礼,瑶儿完全多虑了。”
黄瑶信了他的邪。
等她再次醒过来时,全家主子就只剩她还在床上睡着了。
“呀,瑶儿醒了?”
周芸在练武场练着武,瞥见黄瑶被沈安领了过来,她收功朝两人走去。
“瑶儿昨日在宫外可有睡好?”
“你放心,要是安儿将来有任何对不住你的地方,大可直接告诉我,母亲帮你撑腰。”
黄瑶有些拘束,她初为人妇,比不得往常。
且,曾经她还差点抢了周芸夫君。
如今听到周芸如常言语,她心底庆幸,感动得颔首了然。
午饭时分,沈家并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
饭桌上,沈复每尝到好吃的菜肴,都会为周芸夹上一筷子。
沈安也不甘示弱,忙着为黄瑶夹菜。
沈安欲哭无泪,天知道他之前因为父母相处,心底有多苦涩。
不过现在不同往日了,他也有妻子了,还是大庸国璀璨的明珠,大庸国十七公主。
他再不会被父母噎住了。
一顿饭局,直接打破黄瑶对沈家人的认知。
她原以为,对沈复宠妻子,已经足够了解了。
可等她为新妇了,才知道想得片面了。
黄瑶才这么想了一下,碗就变得重了几分。
“够了,你给我夹太多了。”
黄瑶反手遮住沈安还要再夹的动作。
沈安筷子停在空中,眼神有些委屈。
黄瑶心底一噎,改口道:“这筷子之后,就别夹给我了。”
“我吃太多会变胖的。”
练功三人相互一望。
还是周芸率先开口朝沈复说:“相公,要不给瑶儿一颗,毕竟瑶儿如今也是沈家人了。”
沈复有些迟疑,但还是同意了。
他从怀里商城拿出一枚丹药。
“这是锻体丹,吃过后,让安儿为你讲解武功功法,将来就不再有这种担忧了。”
黄瑶狐疑接过那枚丹药,饭后在沈安鼓励的眼神中吞了下去。
后来一连几日,黄瑶都被沈安拉着修炼功法。
可惜黄瑶资质不佳,就算常常跟着沈安修炼,终其一生也只在中成境界,将将排得上天下第十。
沈安成婚后,沈复倒没有什么变化,倒是周芸率先心底有变化了。
察觉夫人心有变化,沈复没有耽搁,立即在单独相处时询问了缘由。
得知是沈安结婚了,芸芸心底不太适应这种变化。
沈复明白周芸这是在京城呆太久了。
不适应,那就换个地方散散心。
沈复想清楚后就一拍腿,跑去了皇宫朝大庸皇帝请命。
正巧因为大庸同沙越国刚发生了战争,周围几个邻国心思都活络起来了。
此时,大庸皇帝废了太子,又发现六皇子不中用后,正忙着在锻炼最年幼的九皇子。
听到沈复愿意为国拓宽领土,喜得自然没有拒绝。
大庸皇帝早在黄瑶回宫时,就知道了沈复与周芸是真恩爱。
他也不想再做恶人了。
直接答应沈复可以带妻子一起。
当沈安夫妇知道两人将前往各国征战,还是沈复某天穿上战甲,领着两匹马就要把周芸带出国公府的时候。
两人根本不等沈安反应,转身就一跃上马,两匹马踏破尘土,渐渐离开了京城。
十年时间,沈国公派兵整顿了外国各国。
所有不顺从大庸国的王国,一律被整上了灭国套餐。
大庸邻国要想不被灭国,只能选择归属大庸王国。
靠着沈国公一套操作下来。
大庸国国土面积最大程度拓宽。
十年时间,周芸跟着浏览了不少异国风景。
要不是她在某次征战后重伤,沈复或许还会带她看更多异国美景。
周芸受伤后,沈复害怕了。
他领着爱妻回到大庸京城,等疗养好身子,才再次带芸芸周游大庸国各郡县。
周芸一生游览了不少美景,每次回京也会为阿父与沈安一家子带不少礼物。
直到周芸五十几岁时,在某郡县突然感染风寒后。
沈复才从老大夫口中,得知了一个周芸原本要瞒一辈子的秘密。
“你说什么?你说我夫人因为早年流产过,所以身体不好,现在爆出来了,恐有性命危险?”
沈复听完庸医说的结论,忍不住当场就怒了。
“我同夫人一生恩爱,夫人除了早年生有一子,哪还怀过别的孩子?!”
老大夫一生光明磊落,骤然遇上沈元帅怒意。
吓得差点就要背过去了。
“相公……”
周芸听后并没惊讶,她伸手拍了拍沈复手背。
“老大夫没有诊错,我们的确曾还有过一个孩子。”
周芸声音中带着些哭腔,沈复怒意瞬间歇火了。
他忙跑在周芸身边,为她顺气。
同时心底也冒出一个疑惑。
他怎么没从原主记忆里知道这件事?
难道是赐婚那次前的事情?
因为原主知道自己可能要休妻弃子了,所以就没关注这件事。
好在他到底忍住了没在药馆询问,等回了客栈住处后。
周芸把另一个孩子的事情说了出来。
“那快是三十年前的事了,当初我在商城回京城的路上,突遇了盗贼,我同他们争斗时不慎伤到小腹。”
“后来,到了京城,我在皇宫隔离居住时,突然落红就流产了。”
周芸说到这里,眼中流下泪来。
“我是真不知道我有身孕了。”
“直到我被太医告知了,我才知道我们曾有过那个孩子。”
沈复听完震惊了,算着时间那难道是他的孩子?
周芸没发现沈复异样,她接着悲痛说着。
“后来,太子事件解决了,皇上特别为我赏赐了不少补品,这也是为什么我回小院后,并没有因为流产一事出现更多病症。”
沈复越听越愤怒,原来是这样!
难怪大庸先皇帝当年跟他在御书房说话的时候,他觉得那先皇帝似乎有什么事情在隐瞒他。
他还以为是因为太子谋反,先皇帝因为不孝子行径而悲伤。
原来竟然是这样!
难怪先皇帝在他后来请命的时候,他还没说都直接同意让芸芸也跟着一起去了。
这是他欠他们家的!
周芸痛苦地哭泣着,根本没发现沈复此时异样。
她哭红了眼睛,声音变得沙哑:“当安儿成婚了,我是真忍不住让自己无法不想,想要是幺幺当时没有死,是不是有机会能够跟她大哥一样成婚。要么夫妻双方举案齐眉,要么嫁个郎君幸福一生。”
“我忍不住,我是真忍不住要想。”
沈复后悔了,他怎么没发现,周芸在沈安成婚时,竟然在心底有这么大的悲伤。
他还自以为那是娘亲看儿子成亲了,有了小家庭后的失落感?
他太失败了!
沈复忍不住自责。
但看到周芸此时声音沙哑,气息变得微弱了。
“芸芸!”
他停下了自责,忙抱住周芸,用手指轻轻擦拭周芸眼角的泪水。
“幺幺在天之灵,也不会希望看到母亲这么伤心。”
“要是让她看到了,她指不定会自责自己让母亲这么伤心啊!”
“你快振作心神,不要被风寒压垮了!”
周芸啜泣一阵,她紧紧抱住沈复,渐渐平复下了心底悲痛。
沈复小心回抱住妻子,心想有些事情,一旦说开了,就不会太悲伤了吧?
沈复心底暗想着,压着这秘密藏在心底这么多年,芸芸是有多么的痛苦啊。
可惜,一切走向,同沈复所期望的,破皮祛脓,消毒疗伤,康复不同。
周芸自从说清了埋葬在心底的秘密后,反倒再没了往日康健。
她肉眼可见的憔悴了,哪怕沈复用尽了全部治愈丹药,也都无法延缓周芸迈向死亡。
一周后,周芸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
沈复背着她来到某满山枫叶的山头。
周芸仰头看了看周围枫叶,她虚弱一笑。
“相公,你还记得吗?”
“我们初识也是在村里那片枫叶地里。”
“那次其实我是知道的,我知道那是相公设计命人前来,也是设计前来救我。”
“可是我就是这么装着中计了,因为我也喜欢相公,想成为相公唯一的发妻。”
“我这辈子太幸福了,有相公如此对我,安儿也求娶了公主,有了三个后人。”
“唯独幺幺……”
周芸声音弱了弱,“或许为人母总是心软,对于幺幺我总是非常愧疚。”
沈复见她又陷入痛苦,开口转移了话题。
“芸芸,你想回去看看安儿他们吗?”
周岳父早在十年前就已经老死。
周芸唯一的亲人,只有沈家人了。
“何必回去?徒让他们痛苦?”
周芸看得很开,她不愿意回去,她想被埋在这枫叶纷飞的山林里。
“相公,等我死后,就把我埋葬在这里吧。”
“这也是我们当初回京城时,突遇贼人伤我小腹的地方。”
“我想在这里陪着幺幺……”
周芸说完,在沈复身后没了声息。
沈复没有迟疑,快速在地面上挖了一个土坑,抱着周芸没入土坑里。
山上扬起了一阵大风。
枫叶地里,枫叶卷起,掩盖了某个风景正好的土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