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怨童
“我叫云疯。”
“疯子的疯。”
荒炙想到这里，嘴角咧开露出笑意，但在场的两个人均是背后冒出发寒。
显然他们都清楚这笑意并不是什么好的预兆。而云疯对这一点的了解尤甚。
“你呢？你又是从哪里听来他的消息的？”
封云回神，这话显然是问他了。
他微笑道：“我想，或许是重名了吧。我听说过的那个人应当不至于作出惹您这样生气的事，他的名声很好。”
“毕竟‘云疯’这名字倒也不是什么罕见的，出现重名也不是没有可能。”
荒炙拧了下眉，这话听上去是没什么问题。
而站在一旁存在感极低的云疯微微抬眸，不着痕迹地瞥了他一眼。
他总觉得，这人的话有些奇怪。
封云接着道：“不过，如果您口中的那个人当真有那么大的神通能跟您结仇，那遇见是迟早的事。”
真正有实力的人，大概率能通关到最后。留到最后的人数量毕竟寥寥无几，决赛时的副本数量自然也相应减少。荒炙总有机会碰见那人。
“当下最着急的，应该还是尽快找到通关条件吧。”
话题重新回到游戏关卡，荒炙才想起来旁边还站了个被他叫住的npc。
“你倒是挺有耐心。”他看着“林志”，语义不明的来了这么一句。
云疯：“……”
呵呵，以为他乐意吗？
他现在的人设就是个被怨童调|教怕了的，唯唯诺诺的窝囊废，要是扭头走了才惹人怀疑。
“弟弟……让我好好招待客人。”他缩缩脖子。
荒炙轻嗤了声，没再搭理。他生平最厌恶的就是“林志”这等人，满脑子的恶心念头，碰见比他弱小者，就将龌龊尽数施加；一旦碰上些硬骨头，便能毫无尊严地匍匐在其脚下。
感知到他对自己的不喜，云疯于是将头垂得更低。但他心中所想与行动截然相反。
他在心里对荒炙的定义，由“得罪过的不得了的家伙”，变成了“一个傲慢惯了的大傻逼”。
“多谢了，不过时候也不早了，还是快回去休息吧。”封云看向他，面带笑意。
云疯唯唯诺诺应了一声，转身便进了林志的房间。
关上门，他瞬间收起脸上的表情，冷着脸听着门外的动静。
门外封云说了两句话就散了。他和荒炙从前没有过什么交集，能说得上的话自然也不多。原本上来搭话，也不过是因为想混个脸熟。
封云的算盘打得很响。
日后的关卡里，他能与荒炙为友自然是最好，但倘若不能，他也绝不能是荒炙的对手方。得罪一个高位神要付出的代价绝对是任何人都无法想象的。
直到听不见声音，确认门外的人均已经回了各自的房间，云疯才终于有时间考虑游戏通关的事情。
他往床上看了一眼。
黑精灵因为被蒙得难受，感知到是他进来了，此时已经把被子掀开一角透透气。那一角刚好也把池笑的脑袋露了出来。
云疯自顾自思索着。
这场游戏的通关条件实在过于简单，池笑的尸体连线索都不需要给出，哪怕是玩家将整个房子挨个搜一遍，不到一天的时间也绝对能找到了。
他记得，神明游戏中，即便是完成通关条件，关卡也不会立刻结束，必须要等到给出的副本时间最后节点。
这次的关卡难点如果不在通关条件的话，那么……
他眯眼。看来如何能平安度过这三天才是这一场游戏的重点。
但当务之急，还是要解决池笑被发现以后的问题。
“笑笑。”
跟黑精灵玩得不亦乐乎的池笑眨了眨眼，闻声看了过来。
云疯瞥了眼黑精灵，视线重新转向她，“同你说件事……”
玩家只有一顿晚饭，游戏时间则是安排在中午。
云疯早上要准备中午要用的玩具，下楼去询问怨童中午的游戏项目时，看见有几个玩家各自分散在两层楼，皆是四处张望着。
其中有一个高高瘦瘦，大约30多岁的男人，就在他的房门口徘徊着。
他一出门就跟那男人对上视线，但那人却露出微微发黄的牙齿，阴恻恻冲他一笑。
他故作怯懦地也抱之一笑，随后便锁好房门，收回视线，继续往楼下走。
玩家已经开始寻找通关条件了，进入林志的房间发现池笑是早晚的事。
下楼找到怨童的房间，云疯轻轻敲了敲门。
没有人回应，但他却好似早已习惯了一样，静候几秒钟后便径直推开了门。
等他关上门，坐在藤椅上的怨童才慢悠悠开口：“那些客人们都在干什么？”
“……有几个好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哼，你最好祈求他们会晚点找到他们的目标。”怨童盯着他，笑得森然，“这样，你说不定还能多活几个小时。”
“……”
看这架势，怨童是明知道池笑在他房间里了。
“今天我有好多想玩的项目，具体是哪几个还没定好，你先去房间里拿我的积木吧……”
“……”
云疯走出怨童的房间，又重新上楼回了林志的屋子，找到所要的积木。
但再度下楼把积木交给怨童时，他却突然改了要求。
“把它留在这，我还想要玩抬轿子。”
云疯拿着积木，上楼换了轿子。
“啊，折纸人也有点想玩呢。”
“……”
云疯再回到林志的房间，关上房门的那一刻，整个身体都倚在门上，伪装的很好的呼吸平稳的表象瞬间破裂，脖颈上也冒出细细密密的一层汗。
他在心里将怨童骂了千八百遍。
就是像上次一样扎他一刀子，也远比叫他干“体力活”强。
正常人轻轻松松爬上的楼梯，对于他这个破身体却是无比折磨。
这样下去再来几趟，他的身体状态势必会露馅。
找到折纸用的刀子和各色的纸后，云疯顿了下，又找了一个不透明的袋子拎着。
怨童在房间里摆弄着刚拿过来的积木，听到云疯的敲门声顿时放下手里的东西。
见他手里只拎了个袋子，他不悦道：“我要的纸呢？”
云疯从袋子里取出剪刀和纸，躬身放在地上：“……在这里。”
见状，怨童冷笑。以为多装点东西就能少跑几趟了？
他看了那个袋子一眼，预计那里面没有放什么大型的玩具，于是便道：“皮球，我又想玩拍皮球了。”
云疯：“……”
呵呵，他就知道这小子想玩死他。
但眼下他绝无可能再上一次楼了。原本他的身体就只有一格电，现在这一连串操作搞得他快宕机了。
他于是把手伸进干瘪瘪的袋子里，在怨童不敢置信的目光中，硬生生从里面掏出一只脑袋大小的球来。
他把球朝着怨童的方向轻轻扔了过去。
怨童在他拿出球的那一刻就死死地盯着云疯，却没有注意到抛到身边的球在落地时的那一瞬产生了不自然的形变。
“您还要什么？”
怨童歪着头，心想莫非是自己对那个袋子的容量预估有误？
“哼，去叫客人们下来。”
“……好的。”
总算是看到头了。
大部分的玩家此时都不在自己的房间内，而是分散在屋内的各个角落寻找池笑，因此云疯在上楼的途中就已经通知了大多数的玩家。
剩下少数几个留在自己房间的，他便一个个敲门告知。
玩家的房间大部分都在二楼，《怨童》副本共有10位玩家，其中4到10号均在二楼，而剩下的1到3号房间则被分在一楼。
云疯的房间号是4号，与二楼的最东侧的林志房间紧挨着，而荒炙的房间在9号，封云则是在最尽头的10号房间。
其实每位玩家对应的房间号云疯心里早已经记得一清二楚，那些在屋子里已经提醒过的玩家本不用再多费功夫敲门，但为了维持“林志”的设定，他依旧是挨个敲响了门。
到9号房间时，云疯下意识地捻了下手指。如果可以，他实在不愿跟荒炙面对面。
叩叩！
过了大概一分多钟，就在云疯几乎以为里面已经没有人的时候，门咔哒一声从里面开了。
一米九几的身高就这样俯视着他，云疯不可避免地感觉到头顶上强烈的压迫感。
“弟弟……让我叫客人们下楼，到、到游戏时间了。”
因为低着头，云疯恰巧能看见他露在外面的精壮手臂。那肌肉虽没有夸张到让人绝对不协调的比例，却也是比常人要明显太多。
蜜色的小臂肌理，只瞥一眼就能感受到里面蕴藏着的丰沛力量。
世人皆知，从前的傲慢神，空有一副堪比主神的神力，却唯独喜好肉搏。
是云疯最不喜的粗鲁比斗方式。
面前的人只懒洋洋“嗯”了一声，就没了下文。
云疯如释重负，弯了下身子，转身就准备去10号房间叫封云。
“昨天问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身后的人漫不经心地开口，嗓音低沉，却叫人心头一凉。
“你有没有听到隔壁房间有什么声响？”
云疯转过头，锁眉装似回忆了一会儿，才回道：“从昨天各位客人来时，我没听到隔壁有出现什么响动。”
“而且……”他顿了顿，“因为是弟弟邀请的客人，我不清楚究竟做客的有几位。”
“4号房间我刚刚也敲门了，并没有人回应。您确定，那个房间里真的有其他客人吗？”
这话说完，云疯背后已经冒出一层冷汗。他这话无疑是在说4号房间里根本没有住人，相当于暴露出自己现在已经不在房间里。
如果荒炙猜到自己可能已经替代了某个玩家或者npc，他要逃起来可就真要废好些功夫了。
但为了维持“林志”的设定，他只能如实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