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怨童
“哒啦啦，妈妈将我们领入新家……”
“哒啦啦，新的哥哥将我推下楼梯……”
“弟弟啊，弟弟啊，你何时能能为我复仇？”
【亲爱的神明候选者，欢迎来到神明游戏。】
【神明游戏为世界向人类开放的游戏，参与游戏者，死生不论。一旦您成为游戏最终获胜者，您将获得游戏最高奖励——神格。】
【参与此次游戏的候选者为5001人。玩家“云疯”，您的号码牌为4444号。】
4444号虚空中，站着一个身形瘦削的青年。
他的肩膀向内勾着，因为克制着剧烈的呛咳而微微颤抖，面上无一丝血色，一副命不久矣的模样，让人忍不住怀疑他是否还能直的起身。
青年环顾四周，深灰的瞳孔在他毫无血色的苍白脸上格外悚人。
虚空中除他以外没有任何的生命以及遮挡物，周围皆是一片刺眼的白色光亮。
云疯将病殃殃的身子重新挺得笔直，整个人弥漫着一种病态而诡异的优雅。
他轻轻吸了口气，将要溢出喉间的咳意压下。
他参加神明游戏的理由很简单，就是为了活下去。游戏最终获胜者的奖励为一枚中位神格，能够让人类成为超脱死亡的神明。
系统冰冷的电子音无任何波澜的回响在他耳旁：
【
4444号玩家云疯，您的第一个关卡为：《怨童》
在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请尽力取悦怨童。怨童愉悦值高涨时，有概率掉落道具加成。
通关条件：三日之内，找到怨童姐姐的尸体，将其交给怨童。
系统提醒您，怨童的心情不好时将产生过激行为，请您小心……
】
【4444号，获得新手道具：复活卡。
复活卡将在本游戏的第二轮正式生效。】
【关卡传输中……】
再睁眼时，云疯已经置身在一间西式风格的房间里。
房间内除了一些基础的用具，连丝毫其他多余的装饰都没有。他仅简单打量了两眼，就利落地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这在旁人看来极为鲁莽的举动，却是他为了保命，思量许久而做下的至关重要的决定。
洋房二楼东侧的房间。
林志顶着一张憔悴、满是黑气的脸，坐在床上浑身都在颤抖。
池泣又邀请了好多客人，未来几天他又要处理那些客人恶心的尸体……
他受够了，他真的受够了！
他不应该杀池笑，不应该杀掉她的……如果不是因为池笑，自己根本不可能落在今天这个地步！
咔！
房间的门把手突然发出松动的声音。打断了林志的思绪。
他反应过来，立刻抬起头。
门被谁打开了，却没看见人影。
他显然是被长久以来的压抑和折磨而因此神经质了，此刻看了开着门半天，也迟迟不敢有任何动作。
过了许久，依旧没有听到有任何动静，他才犹豫着起身。
难道是池泣在“招待”那些客人时，开错了门？
他颤颤巍巍起身，走到门边拉上门把手。
但松开门把手的那一霎那，林志整个身子却倏地僵在原地。
一双冰凉的手从背后握上了他的脖颈。
“别动，别出声。”身后的声音温柔冷静，一点儿也不像初犯。
“……”
林志的神经根本不堪受到如此惊吓，只是僵在原地，根本不敢有任何动作。
那双手缓缓松开，没再碰他。
“转过身。”
林志呼吸急促，但仍旧按照身后那人的话转过了身。
那声音的主人便完全映入他眼底。
眼前的人怎么看都应该躺在病床上，而不是在这里。
站在林志面前的青年长相倒是好看，只是脸色极为苍白，浑身弥漫着将死之人的冰冷气息，胸腔也几乎看不见呼吸的起伏，只有偶尔动一下的眼球才能勉强分辨出来是个活人。
或许是因为云疯的脸色比他好不了多少，林志诡异的有些安心。
“你是……”
因为许久没有开口说过话，他的声音显得极为嘶哑难听。
“你是哪个房间的客人？这里是我的房间……”
眼前人的孱弱，让林志全然忘记了在几秒钟前，自己的脖子还在这人手里握着。他天真的以为，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客人定然是走错了地方。
林志甚至有一瞬加还在想，处理这样苍白漂亮的尸体，对他来说似乎也并不是什么难以忍受的事情。
就像他曾经处理池笑的尸体一样……
云疯瞧他一眼，没有出声。
他用指尖划破中指，费力地抬起手，将染血的中指按在林志的眉心处。
他现在的想法与林志如出一辙，只是对象完全对了调——第一场碰到的居然是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npc，这游戏的开局比他预料中的要顺利。
林志只感觉到自己的心脏位置好似被人活生生剜了一半，但那错觉在几秒之后就消散了。
“你……”他惊恐地看着云疯。
“噤声。”
林志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和意识均被控制住，再也无法说出一个多余的字。
就好似自己从活生生的人变成了一个机器。所有的输入与输出，均有眼前控制着他的青年决定，无法说谎，无法违抗。
云疯不想在任何无用的地方付出太多精力。他的身体状况容不得他去拉闲话。
他只问道：“你的名字，还有跟怨童的关系。”
林志根本没想过回答，但嘴却仿佛受旁人控制一般地回复：“我叫林志，是怨童的继兄。”
云疯靠在墙上垂头思考，为自己省些体力。
关卡背景系统已经给出，虽然只有三句童声歌词，但却不难推断出大致的剧情。
“哒啦啦，妈妈将我们领入新家……”
“哒啦啦，新的哥哥将我推下楼梯……”
“弟弟啊，弟弟啊，你何时能能为我复仇？”
系统给出的通关条件是找到怨童姐姐的尸体，并将其交给怨童。
结合歌词来看，剧情应该是因为母亲再嫁，怨童跟他的姐姐来到了新的家庭。但新家庭的继兄林志却因为某种原因杀了怨童的姐姐。
云疯的心情有些复杂。没想到找了个最关键的npc。
他的房间与林志的房间紧挨着，而且玩家的门与npc的房门构造不同，他便就近选了个这个npc的房间。
他本意是想找一个不起眼的身份顶替，做个背景板混过关卡。但林志的身份却太过特殊，绝对是所有玩家首要的关注对象。
可眼下时间不多，不知道其余的玩家什么时候会走出房门进行探索。再出去寻找新的npc风险太大，他不能冒这个险。
“过来。”云疯眼神示意他。
林志的身体便来到云疯面前的空地上。
云疯自上向下将他打量了一番，下一瞬已变成和林志全然相同的模样。
“……”
林志险些忘了自己的惊恐，目瞪口呆。
云疯呼吸又微弱了些，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面具”是他在鬼域中掌握的最重要的能力。他能从那个鬼地方活下来，“面具”功不可没。
“伸手。”
不需要他反应，林志已经自动把手伸了出去。
云疯抬手，只用指尖碰上去。
林志只觉得心口处有些发烫。他还记得，这人用血液点他眉心时也是如此状况。
云疯周身那股将死之人独有的死气，在他碰上自己时缓缓消失了，转而变成作为npc的林志的人类气息。
“面具”仅能改变样貌，但他的契约却能完美复制契约物的气息。这样一来，除了能够窥见灵魂的极少数神明外，无论是谁，都绝对无法辨认出他。
而此刻的林志却陡然意识到什么。
他在池泣那里听到过，世上有一种术法，能够契约魔兽精怪，而被契约的一方无法违抗契约者的意图。
他想开口问云疯究竟是什么人，却无法开口。
他从来只听过人类契约死灵，最强大的结契者也只不过是能够契约魔物罢了，还从未见过能够与人类契约的结契者。
若是被云疯体内的某只异兽知晓他的想法，定要阴阳怪气几句了。
莫要说人类了，面前站着的这个病秧子，可是连曾经的高位神都敢契约的怪胎呢……
“咳咳。”云疯低声咳了几下，好似下一秒就要魂归西天，“去影子那里。”
林志被控制着走到了云疯背光的影子处。
诡异的，那影子好似活物一般攀附上他的身体，眨眼间便将他整个身体吞噬其中。
而此刻的房间里，唯有剩下一个“林志”。
云疯这才有机会打量整个房间。这房间倒是不小，只是看上去却格外拘束。
房间内的大部分正常的家具都落了灰。剩下能看出人用过的痕迹的，只有许多小孩子的玩具，但颜色却都很诡异。
可林志已经19岁，那些显然不是他的玩具，而是用来讨怨童欢心的。
他的衣物十分简陋，甚至有一些长时间未清洗的脏污，双脚上拴着锁链。床褥包括一切生活用品，竟都脏的离谱。明显是被怨童像奴隶般对待许久了。
但云疯却接受得很良好，甚至对这里的环境相当满意。
最起码，这里还有张能让他好好休息的床。
他陡然放松身体，走到床边。伸手摸了摸床上的棉被，脸上显得罕见的愉悦。
他将被子掀开一角，身体连带着脚上的锁链，一同钻了进去。
把整个身体躺平，云疯惬意地闭上双目。
可终于能休息会儿了。
“……”
还不到一分钟，他又睁开了眼，目光幽凉。
因为羸弱，他的身体对周遭环境的敏感程度不亚于豌豆公主。
他能明显感觉到，从他的右肩到右脚，感受到的被子温度比左边要低半度……
云疯默默坐起来，将整个被子全部掀开。
紧接着，他又把铺在床上的褥子一层层全部掀起。
直到最后一层也被揭起，云疯才看见这床的全貌。
床的右侧一半与他所睡的地方结构完全不同，别有洞天。
那里有一个约一米五长、半米宽的木制盖子，里面不知道有些什么东西，被子盖上完全看不出与左侧的区别。
整个床身的木板也不过有15公分左右，那被盖子盖着的盒子预估深度不超过十公分。
非要说的话，除了比较浅，应该用棺材形容它比较合适。
云疯偏头思考了一会儿，还是绝对费点他本就不多的体力，将那盖子掀开。
木盖被掀起的那一刻，云疯猝不及防的同一个没有眼白，睁着黑洞洞大眼的女尸对上视线。
“……”
她的身体显然不能活动，只有黑漆漆的眼珠子动了动，朝他露出一个阴森森的微笑。
“……”
这很难让云疯不去想到系统所说的话。
【通关条件：三日之内，找到怨童姐姐的尸体，将其交给怨童。】
云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