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险之又险
自雍城秦家四代人于域外大肆征伐以来，域外的诸城与三狄国之间原本的势力平衡遭受了猛烈的冲击。
秦氏的平戎军就像一头闯入了草原中群狼与牛群之间鏖战的雄狮，其不但没有坐观两强相斗，从而坐享其成，反而积极踊跃的加入其中。
整整四代人领着一支战力突出的私家军队，在长达千年的时间里不间断的挑拨“邻里”关系，从而浑水摸鱼，鲸吞虎食着域外原来主子们的地盘。
其实以秦氏平戎军的实力在域外是完全可以在略微彰显实力后静观局势变化的，毕竟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但秦家四代掌舵人俱没有选择此种稳妥的做法。
似乎这支天水秦家的分支哪怕看似避往了“天高神帝远”的域外，却依然带着那个威严的藏在守境长城后的庞然大物的阴影。
而这庞然大物是如何隔着千山万水影响千里之外的雍城秦家历任当家们的决策，恐怕中间环节不可能绕开天水秦家及当初放他们离开的张掖郡郡守燕岐。
人或者家族或许可以凭借特殊手段短暂远离主流的社会甚至隶属的国家机器，然事物存在即留有痕迹，有痕迹则可能被手眼通天者顺迹找到把柄，继而从始至终都被操控从头到尾都不过一个跳梁小丑。
所以我命由我不由“天”，简直放屁。
永强儿的强者部在赵明一行出崤山城后不久就“尾随”着出发了，说是“尾随”，明面上的职能是例行侦查。
不过到时候，侦查着侦查着发现狄人与先行出城的商旅暗通款曲，而强者部正好“阴差阳错”的就在附近，于是便顺势解救混于其中的我军间谍，到时事成后，报个里应外合破获狄人细作。
这合理吗？太合理了，简直皆大欢喜。
永强儿一部在出城后便分别派出了两队分别十一人的斥侯去往大漠侦查，一队探查狄人情况，一队“紧咬”赵明一行人，并下令两队若遭遇特殊情况，需什长领七人继续留守，而派遣三人往返联络。
而永强儿则领着大部队不紧不慢的在崤山城周边百里范围内晃荡来晃荡去，有模有样的执行着秦忠明地下达的侦查命令，实际上，永强儿每时每刻都把心提在了嗓子眼上。
于是，在当日深夜的某刻，永强儿的右眼皮突然毫无征兆的狂跳时，日有所思夜有所想的他凭直觉感到事情将发生变化，不作任何迟疑，当即命令亲信不顾手下部队多数已经入眠的情况，直接擂鼓开拔。
未几，已然骑着战马在广阔大漠间往白天一队斥侯所报的赵明一行的大致方位雷擎电驰的永强儿不顾马背上的颠簸，没好气的嘟囔着。
“赵明啊赵明，你可千万别给出什么意外啊！”
“爷的大好前程现在可已然多数指望你了！”
然后很快呀，永强儿的这种煎熬就结束了或者说整个人差点“爆炸”了。
在整个强字部高速而紧绷的行军间，奔驰于队伍最前面的一队骑兵突然瞄见了正对的方向同样风急火燎的赶回来汇报的斥侯小队。
于是小队什长当即派出一人调转马头于疾驰的骑兵兵团间隙举目四望寻找着永强儿。
好不容易找着了已经满身大汗心中亦已万般焦虑的永强儿，那名骑兵当即大喊。
“都尉，斥侯来报！”
被猛的一惊的永强儿心中稍缓了一会方重归镇定道。
“斥侯在哪？”
“报都尉，正在前方！”
“好！好！”
永强儿当即猛抽一记马鞭，于兵团中央快速向着前端突进。
当其奔至前端时，回来汇报的三名斥侯已然入队，正在踌躇着如何寻找都尉。
不及去打个照面，永强儿直接于一众马蹄声中当即大吼。
“可有急事？！”
那三名斥侯先是被这声音吓得一怔，继而马上反应过来，齐声禀道。
“赵明，遇袭！”
百骑丛中，听清后的永强儿脸刷的一下就黑了，强硬抑制住心中想对赵明一行破口大骂的冲动，当即招来传令兵，命令全军马不停蹄，中不准歇，务必尽早赶赴赵明一行所在。
与风急火燎赶赴这里的永强儿一部截然不同。
宁古塔这方战场，先前激烈的战斗似乎已经成为了过去式，砍杀声嘶吼声哀嚎声一切之声音都在迅速的“衰竭”，正如仍在顽抗的诸城一方身体里的气力一样。
于激烈中爆发，再于沉寂中消亡。
怀着侥幸心理“守候”战局变化的仍停留在驻地的众人遭到了狄人骑兵无情的屠戮。
当那些越过赵明及“大哥”一行人，仿佛铺天盖地的狄人骑兵踏尘而来时。
其凶神恶煞的磅礴气势直接让留守商旅驻地的众人尽皆吓破了胆，不知道是哪个该挨千刀的家伙率先破声的喊了句。
“快逃！快逃！！”
一语击破了剩余众人的斗志，整个驻地的人竟然慌不择路的四散奔逃起来。
然后不出所料的，没有发生任何奇迹，逃散开来的众人一个个如同待宰的猪狗般被追上来的狞笑得越发猖狂的狄人骑兵一刀一个。
一时间，杀的人头滚滚，狄人刀刃劈入骨骼的“咔嚓”声，众人被砍中要害倒在地上临死前无助的呜咽声，不绝于耳。
俨然就是一幅人间地狱之景。
绕后的狄人骑兵大致荡平了营地后，分出三人下马，一个一个的探查倒在地上的家伙是否还有气息。
凡是口鼻还有进出气的一律刀插脖颈，当即了断其性命。
剩余没有下马的狄人骑兵则哇哇怪叫着从背后直扑赵明及“大哥”一行人。
原本就已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现在纯粹是靠着意志力坚持下去的“冲出去”的众人刹时间到了生死危机。
值此赵明一行即将全军覆没的前夕，于狄戎而言本该已经沉寂下去的原商旅驻地的方向，突然传来了震天的喊杀声。
准备冲击赵明一行后背的狄人骑兵猛的驻马，回首惊恐一望，先前下马的三人哪还有命在。
又是平戎军！不过这次只有区区八人，他们从自己的后方迅猛的杀来了！
恐怕，永强儿也没有想到自己对斥候小队下的一个小命令，竟然无意中改变了他及整个北域的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