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柿子
猛踩油门，一路飙到了120迈，横冲直撞，连闯好几个红灯杀到了老妈的医院。
把车往大门口一横，车也不锁，直奔住院处。
一脚踢开了何眠病房门，何眠奶奶和妹妹两人正在房间里享用热心网友送来的水果，见到气势汹汹的屈昂大吃一惊：“你是谁？”
环顾四周，何眠不在，他病床上的的床单被人用红笔写下了“畜生”两个大字。
这届网友真牛逼啊！
“何眠呢？”
“出去了。”
两人正要盘问一下屈昂，谁知道屈他片刻都不逗留，开门又冲了出去。
何芷道：“奶，那个人好像要杀人啊！”
何眠奶奶也是诧异：“他不会是某个正义的网友要去教训你哥吧？”
“我看他那个眼神不正常啊！不会真的要杀人吧？”
两人惊出一身冷汗，赶忙追了出去。
跑了一路，住院部的护士医生都认识屈昂，也无人敢拦。
正巧碰到查房的杨灿，抓住杨灿就问：“看见何眠了吗？”
一脸懵的杨灿往前一指：“他去楼梯间了。”
看着好友急匆匆的跑开，杨灿琢磨着：“这是要开窍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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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开楼梯间的铁门，他看见何眠正坐在台阶上，手里握着一个吃了一半的红柿子。
看到屈昂，何眠讶异的站起了身：“你怎么在这儿？”
屈昂目光停在那个半块柿子上半天，又把视线放在了何眠嘴边沾上的柿子汤，咽了口吐沫，为了掩饰突然冒头的欲`望，大吼道：“你他妈的可真狡猾啊！暗地里在我身边培养自己的势力！”
何眠被骂得一头雾水：“你在说什么？”
一把扯起何眠胳膊，质问道：“去年3月25日，你干嘛了？”
何眠错愕了一下，在屈昂脸上寻寻觅觅半天，终于获知了前因后果，他垂下头，摇了摇：“我忘了。”
去年的3月25日，他当然记得那个烂醉的屈昂，但是他不想说，不想让这个人因为那天的失态太过羞臊，他知道，屈昂这般骄傲的人，哪能受得了前任炮友见识过自己的窘态？当然，原因也不止这一个。
见何眠糊弄自己，屈昂更气。
按住何眠的肩头把他整个人推到墙面上，屈昂用自己的身高优势给何眠一种强烈的压迫感：“你给我好好想想！我还跟你讲什么了？”
“去年的事，我真的不记得了。”他垂下手，柿子里的汁液往下淌，落在何眠雪白的拖鞋上，一滴，两滴，像极了血水。
刚刚中毒缓过来，何眠的脸色白得像一张纸，嘴唇没有一丝血色，裂成一道一道细纹，他小心的抬起脸去看屈昂，就那么静静地看他，也不多说什么。
屈昂心口一紧，松开了何眠，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他们都叫你嫂子。”
这话听在何眠耳朵里像是一个笑话，可他又笑不出来，同时也明白屈昂那几位损友肯定是没忍住告诉他了。
“你喝多了，我送你回的酒店。”何眠回的言简意赅。
何眠痛快承认，屈昂一时语塞，开口道：“床头的煎饼果子和豆浆是你准备的？”
这句毫不相干的废话并不是他最想问的。
“嗯。”
“穷人廉价的早餐！配得上我吗？”
何眠咬住嘴唇，忍了一会，问道：“你到底想问我什么？”
“我那天跟你还说什么了？”
“梧桐树。”
“没了？”
何眠拿着快被自己捏扁的柿子，重新坐回了台阶：“那天对你很特别——”
“草！我还是说了！”屈昂气得叉腰，火气好似顶`在了肚子里，让他坐立难安。
我怎么会跟他说这么多！说了这么多！
怎么就在不知不觉的时候，让对方伸了这么长一根管子，插`入到了自己的最深底？
这种事怎么可能发生在他的身上呢？
屈昂现在哪儿哪儿都是气，可是又不知道自己是更气何眠，还是更气自己。
“我知道，你喝多是因为那天是你爸的生日。”何眠一边说着，一边准备去咬柿子，被屈昂一把抓过柿子扔了出去。
柿子摔在雪白墙面上，红了一大片。
何眠朝墙面看去，看那粉身碎骨的柿子，淡淡一句：“浪费食物。”
“何眠！你凭什么——怎么敢——这么深入我的生活里！”屈昂大声嘶吼，恨不得喊破嗓子，震碎眼前这个瘦弱的男人。
“可是——”与发狂的屈昂不同，何眠细细看着眼前气急败坏的年轻大男孩，轻轻呢喃，“我已经离开了——”何眠低下头，盯着自己沾满柿子汁的双手，自说自话：“我不会再打扰你，也不会有那样的气力了，这个病可能就是在告诉我，何眠你够了，该好好休息了——”
要死可以，死远点！
心头率先窜出来这句，可是这话也只是在嘴边转了一圈，又从嗓子眼滑了下去，一边是压不住的怒气一边又是狠不下心的残忍台词，他最终选择了一条折中的言辞：“好！何眠！那你滚远点！别出现在我的视线范围之内！我见一次收拾你一次！”
撂了狠话起身就走，刚拉开门，碰到在外面听声的奶奶和妹妹，她俩差点摔进来。
目光横扫她俩，一个耳机没摘，一个手里还攥着鸡腿，屈昂心里冷哼：何眠，看看围绕在你身边的都是什么货色！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奶奶扭着粗肥的小腿跑到孙子跟前，好事儿的问道：“谁啊？”
“不认识，他认错人了——”
何眠的话让本要迈腿离开的屈昂停住了脚步。
何芷可不是傻子，冷言冷语着：“不认识还能叫出你的名字？”
“谁知道呢，也许只是——”何眠站起身，屈昂正好回头，他俩眼神相交，瞧着屈昂在怒火爆发临界点徘徊的脸庞，何眠咬了咬唇：“一个不相干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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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你妈的不相干！”桌面清理大师上线，长腿往杨灿的桌子上一个横扫，杨灿还来不及扑住它们，他的文件和资料一个个都掉在了地面上。
杨灿心里有气，但也习惯了，从椅子里抬起身子，默默的捡起地上的东西，就这么一个弯腰捡东西的空档，屈昂用他尊贵的臀`部占进了他座椅。
“这不正合你心意吗？人家都跟你说不相干了，你也省得麻烦。”
“这话只能我说！他凭什么说？！”
一万头草泥马从杨灿心头奔过去，把他一天平静的心情踩个稀巴烂，他也懒得搭理这个傻逼，把资料往桌子上一砸，哐当一声发`泄不满。
资料最上面就是何眠的诊断书和ct片，屈昂随意睇了一眼，随即错愕：“你，跟他搭上线了？”
“喂喂！别把我们的医患关系说得这么不堪！我跟他提了住院治疗的事儿，他没接受。”
“哦。”屈昂状似不在意的随手拿起何眠的诊断书，又状似无聊的翻了翻，“这病治愈有几成可能？”
抽走他手里的诊断书，杨灿道：“问这个干嘛？不是跟你不相干么。”
“操！我他妈的没意思随便看看！你看看你这办公桌，死气沉沉的，一点好玩的摆件都不放！哪怕你放个谁的照片呢！”这么说着，猛然看到杨灿电脑旁边放着一张相片，相片里的年轻女孩正灿烂的笑着。
屈昂自作主张的把照片往桌子上一扣：“人都走了，你还总想着干嘛？”
杨灿好脾气，对好友的行为也没多加责怪，他扶正前女友的照片，语气伤感的：“屈昂，我时常在想，如果那时候我没有跟她分手，如果我能一直在她身边陪着她——”
“那她就不死了吗？”屈昂拍拍好友的肩头，“该死的人怎么都会死，不会因为你而改变的。”
“……”
“屈昂啊——”
“怎么？”
“你想没想过如果你不是我朋友，你可能已经躺进棺材里很多年了，坟头草都好几米高了吧？”
“灿啊！别说那些不吉利的话，哥哥我呀，要比你多活几年给你抬棺材板呢。”待着没事，拉开杨灿的抽屉，看见里面放着一个红彤彤的柿子。
脑子嗡一声，他拿起柿子，把玩着，从颜色形状上看，跟何眠那个柿子如出一辙，故作轻松的问道：“柿子好吃吗？”
“还没吃呢。”
也不管洗没洗，解恨似的，屈昂吭哧一下咬掉一大口柿子，一股酸味直冲脑门，差点酸掉了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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椒盐放下手机，说道：“没事儿，人真的在医院，杨灿在跟前儿呢。”
听到杨灿在旁边，几个人放心了。
刘轩松了口气，转而怒视朱岁：“你有病啊！跟屈昂较什么劲啊？他就是一块不开窍的椰子壳！”
朱岁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杯空了，往桌子上一拍：“我有时候就是挺羡慕他，他特么的能随心所欲就是身边人给他惯出来的！横冲直撞，为所欲为，想怎样就怎样，最可气的，还特么能捞着最好的人在身边——”
听闻此言，其他两人也跟着长叹口气，刘轩道：“他不就是那样么，那个脾气，那个德行在那儿摆着呢。”
椒盐道：“虽然我承认何眠那人不错，但也不至于跟兄弟抢啊！”
朱岁抬起脸，向来阴霾连天的面庞第一次焕发出一丝活气：“他一笑，天就亮了。何眠这样的人，谁不想揣在怀里焐着自己呢？”
他想起那天，第一次见到何眠轻轻拍着屈昂的后背，哄着那个白痴说着会的会的，那个温柔的尺度，恰到好处，又让人心里安宁，站在一旁的朱岁也被治愈了。
朱岁幽幽说道：“人活得这么累，不就是为了找到一个舒适的地方，一个舒适的人么。”
这话突然就触动到了椒盐。
“啊——”椒盐突然爆发哀嚎，刘轩吓得一激灵，“干屁啊！”
“我跟姚瑶分手了！”
刘轩诧异：“姚瑶？姚瑶是谁？”
“我处了半年的女朋友——”
刘轩一把扣住他脖子：“你小子藏挺深啊！女朋友也不介绍给哥几个人认识！”
椒盐暗想：就你们这几个，谁敢把女友介绍过来？
尽管外貌看起来憨傻笨拙，但椒盐这人粗中有细，有自己的小心思，他本就自卑，在他们这几个帅哥面前更是抬不起头，让女友跟这帮人混在一起，保不齐女友哪天就被谁拐带走了。
刘轩无奈：“哎呦我槽！都他妈的什么日子啊！一个个都分手了！”
朱岁白了一眼椒盐：“你有什么好惋惜的？反正又没有投入的喜欢过她。”
“你咋知道？”
朱岁想了想，把一直以来对椒盐的观察讲了出来：“她喜欢什么，讨厌什么你都知道吗？她朋友圈的小姐妹你都了解吗？做什么职业的，你知道吗？”
椒盐搔了搔头，笨拙的说道：“嗯，前几个还拿不准，不过职业是肯定知道的啊！谁处对象还不了解对方的职业呢？”
“有一个就不了解啊！认识五年了，连对方是干嘛的还不清楚。”朱岁说道。
“谁啊？这么傻逼！”刘轩说完，马上就领悟了那个人是哪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