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章 入门
“师兄，明天就给我举行入门典礼了吗？”
李长生向张灵运问道。
“啊，对啊，明天就举办”
“那时间够吗？”
“够啊，你不是在这吗？你在这还怕没时间吗”
“不是，我的意思是，典礼不是要准备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吗，布置场地，道具什么的，难道我不用那些东西吗？”
“那些东西都有的，放心，一样不少哈”
张灵运笑着摸了摸李长生的脑袋，尽管身高有点差距，但是总体还是很和谐的。
“早就给你准备好了。”
开玩笑，这些东西少说也得备好十年往上了，只是善渊老道一直不让他收长生入门罢了。
“那明天举行，时间会不会太紧了，你刚刚不是说让其他门派的人都过来观礼吗，他们能赶到吗。”
“没事，他们都会飞的，还有他们有一天一夜的时间，对于收到请帖的人来说，这不是问题。”
“一天一夜？他们晚上不睡觉的吗？”
“修炼者一般不睡觉，当然，只是对于我们这个修为的开始，你还该睡还是要睡的”
“好吧”
“那师兄…你明天叫了多少人来啊？”
“不多，大部分是自己人，能有十几个不到二十个外人。”
张灵运顿了顿，又补充道:“放心，他们都是一门一派的掌教，都是在修炼界个顶个的存在，都很牛逼的。”
被看透心思的青年脸一红，不好意思的讪笑着。
张灵运看着面前少年的窘境，也被逗笑了。
李长生好像想起了什么，试探性的开口问道:“师兄……你，你在那群高手里面，能排第几啊？”
这个问题把张灵运问住了。
“嗯……第三吧……毕竟还有几位前辈来，他们的修为不好说，我毕竟刚刚突破，据我所知，有两位在数百年前就倒我这个境界了，当然，你师兄我的修为还是能在整个修炼界排的上号的。”
张灵运颇为得意的说道。
毕竟以他的岁数，有这个境界修为，真的可以说的上是年轻有为，已经可以说是天才了。
毕竟五气朝元，寿命能达到将近一千年。
“牛逼嗷”
“那当然”
“所以我明天要做什么。”
“没啥，你明天就磕几个头，然后挨个敬茶就行。”
“挨个？”
“那些过来观礼的，还有自己人就行。”
“还好，要不一连敬几百杯茶手不得烫掉皮啊。”
“你以后会面临着不止掉皮的痛苦，还会面临掉肉，甚至于掉脑袋。”
“啊？你能不能别吓唬我啊，我胆子小。”
“没事，胆子小慢慢练，今晚就抓几只厉鬼搂着你睡觉，练练胆。”
“那种吸人精气的女鬼？”
李长生面色一喜，开心之色溢于言表。
张灵运阴险一笑。
“不是，是那种肠子挂在脖子上，眼珠子啷当在外面，舌头吐在胸口前面一脸脑浆的鬼。”
“哈哈，算，算了，你这么一说，我觉得我胆子挺大的了，我还敢杀鸡呢师兄。”
“对了…师兄，你刚刚说，还有掉脑袋的风险，我该怎么去理解这句话？”
“你先说说你怎么理解的”
“跟人打架，没打过，让人宰了？”
“这算一个。因为修炼并不是那么的和平，说弱肉强食有点大，但是确实是最贴切的。”
张灵运正色说道。
“如果仅仅是同道之间有冲突，那还好，毕竟不会下死手。”
说到这里，张灵运好像想起了什么事。
“至少明面上不会下死手。”
“明面上不会？”
李长生略带犹豫的重复了一遍。
“太善良的人，在修炼界里，活不长。”
“如果真的有什么矛盾，大部分的时候，同道之间讲究一个花花轿子众人抬，只要面子上过得去，即使有什么矛盾，那也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互相给个台阶，相互攀一攀长辈的交情，也就是过去了。”
“但是有些人，尤其是修炼界不乏一些脾气古怪的，哪怕是因为一些小事，也要杀人泄愤，或者是死不罢休。”
“所以他们就会暗地里使绊子？乃至于……”
“对”
“可是这种人为什么会修炼？就……一个门派在收徒的时候难道不会考察吗，比如观察品行性格什么的。”
“唉，都有，门派在招收弟子的时候并不是轻而易举的就收了，而是会派人进行长期的跟踪观察，才会决定这个人会不会被收入门下，可是长生，你不要忘了，人说到底还是人，是凡人，凡人虽然没有通天彻地的修为，没有强大的力量，可是哪怕是最平庸的人，天生也是会伪装的……只能说，王莽谦恭未篡时罢了。”
张灵运的眼神变得复杂起来，似乎这段话勾起了他的什么回忆。
“踏上修炼这条路，人的欲望会被无限的放大，九成的人随着修为的提升，力量的强大，逃不过功、名、利、禄，酒、色、财、气这些东西。”
“他们都是修炼者了，为什么还会在乎这些？”
李长生不解的问道，但是话刚刚出口，他就想明白了了。
这些人不是为了修炼而修炼，并不是为了降妖除魔，济世救人，而正是为了心中的欲望才踏上了修炼之路，普通人一夜暴富都会变得穷奢极欲，更何况这些寿命悠长，可以用百年来做单位的修炼者呢，他们常年修炼，如果出发点的本心是除暴安良的话那还好，如果一开始就是为了心中的欲望的话，到时候一旦修炼有成，那恐怕就……
张灵运看着李长生，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因为很显然，李长生已经把这个问题想明白了。
但是他还是要解释一下这个问题。
“长生，假如说你修炼到了阳神境，就是很厉害的那种，能活几百年，但是你天资耗尽，到死也不可能有再进一步的可能，你会怎么办？”
“……嗯……”
李长生听了张灵运的问题，低头沉思。
“真的没有寸进之地了吗？”
“一寸也没有。”
“那就怎么开心怎么来吧，到临了再看看有没有什么仇家，拖着他一起上路。”
“哈哈哈哈哈哈，好”
张灵运开心的笑了，因为李长生最后一句话让他很满意。
“我还有一个理解，还是这个掉脑袋的问题，假如说，修炼者跟人打架的时候，脑袋真的没了，被人打爆了，砍下来了，或者心脏被人掏出来了，那还有活的可能吗？”
“看修为吧。”
“嗯？修为？举个栗子呗。”
“至少你老道爷如果真的受着这种程度的伤，他死不了。”
“你呢？”
“我的话……”
张灵运仔细琢磨着开口。
“大概率也死不了，但是也不会舒服到哪里去。”
“那修为比你弱一点的呢，不到你这个境界的，你前面那个境界，叫……三花什么来着？”
“三花聚顶”
“对对，三花聚顶，这种人，让人砍头挖心，能活吗？”
“唉，事无绝对，因人而异，理论上开始不太可能，可是修炼本来就是创造奇迹的事，可是凡事总是有例外的，我也见过那种被打的只剩下一个脑袋还活着的，他还不是三花聚顶呢，一句两句话说不清的这些东西，以后你会见识到许多稀奇古怪的东西，哪怕是修炼界的。”
“好吧，嗯嗯，那阳神境，大概是个什么概念？”
“这就是道家修炼法的境界，一共有练气、灵开、传箓、阳神、三花聚顶、五气朝元、神照七星一共七个境界”
“听起来修炼起来好难好复杂的样子。”
“没错，听起来难，做起来更难，八成的修炼者这辈子也就在炼气徘徊了，到死也进不了灵开境。”
“啊？八成？这么离谱？”
“对，就是这么的离谱。”
张灵运淡淡的说道。
“原来你真的很厉害啊师兄。”
张灵运一阵无语……感情你小子之前都不信是吧。
“修炼界的水比你想的要深的多的多。”
李长生点点头，他当然不是什么小白，总觉得这个世界充满了美好。
李长生从嘴里闷出来一句:“行事不可在人后。”
张灵运听到后，脸色凝重的点点头，虽然这种方法很极端，但是这种方法是对的。
“老道爷是什么境界，他那么厉害，是神照七星吗，神照七星是不是就是神仙了？师兄，你们修炼到最后真的会成仙吗？然后到天上当神仙？真有有玉皇大帝二郎神什么的？”
“我也不知道。”
“啊？”
李长生疑惑的发出了惊叹。
“你是指那个不知道？”
“我都不知道”
“真的假的？”
“真的，我看不透师叔的境界，反正他比我强多了，强很多，至于能不能成神仙，有没有玉皇大帝二郎神什么的，反正我不知道，我年轻时曾经也这样问过师叔这样类似的问题，可是我得到回答也是这个，不知道。”
“所谓的神仙，大多数是强大的修炼者在民间斩妖除魔时，或多或少被百姓知晓之后进行的再加工，被过度神化了。”
“大部分所谓的神仙，修为可能都没我高。”
“原来你真的这么牛逼啊。”
李长生满脸坏笑的开口，眼睛里闪着狡黠的目光。
“mad，小兔崽子。”
张灵运笑骂。
这时，一道声音传来。
“什么事这么开心啊，说来听听？”
一道清瘦的人影从远方掠过，转眼来到了二人的面前。
来人面目清瘦，一把山羊胡子，双目炯炯有神，如同明亮的火把一般，好像能看透人的灵魂。
正是传功长老，雷聚泽，道号灵目。
“掌教师兄”
“见过雷长老”
两声问候同时响起。
张灵运哈哈一笑，连忙拉住雷聚泽。
“来来来，看看是谁回来了？”
雷聚泽被张灵运问的一愣，这才发现掌教师兄的边上站着一个高大的年轻人。
细细打量一下，雷聚泽一拍手。
“哎呀，长生！”
“刚刚听说你回山了，还没见你呢，哎呀呀，十年啦，都长这么高啦！”
他拉住李长生的手，仔细的打量着李长生的上下。
看着面前高大的青年，雷聚泽的马上回忆起了十年前。
“这次回来是要入门了吧，哈哈，我说怎么突然那么急呢，好，回来好，我当年就说不用走了，直接留在山上多好，可是师叔他不同意，唉，没事没事，咱崂山家大业大，宝贝有的是，现在开始修炼也不晚。”
“这次师叔他老人家打算让谁收你做弟子啊，或者你想学什么，拜谁为师啊？嘿，我给你打个包票，咱崂山的长老随你挑，想学什么就学什么”
李长生也是满脸激动的握着传功长老的手。
“长老这些年还这么精神，真好，想来是修为又有精进吧，这些年过得还顺心吗？”
听到李长生朴素的问候，雷聚泽哈哈大笑。
“先停一下，说正事。”
张灵运笑着打断了这两人。
“啊，哦，师兄，东西都准备妥当了，场地也布置好了。”
“好，过去看看吧”
三人移步，前往宗门内部的大殿。
“呼，好家伙，师兄，过去不觉得，现在怎么感觉，咱们这地方怎么这么大。”
“那当然，那时你过去不爱动弹，要不就在山里面玩，有好些地方你都没去过呢。”
李长生看着面前的大广场，他想不明白是谁在山顶上开辟出这么大一片广场的，好家伙，哪怕是上万人站在这广场上，也不会显得拥挤。
整片广场由大青石板铺成，整整齐齐，显得十分大气。
大广场的尽头是一片连绵建筑群，中间的那一座最是宏伟，怕是千人同时在里面，也绰绰有余。
“飞檐斗拱，这大青砖，啊，瓦片是翠绿的？琉璃瓦？我靠，这……这座大殿怕不是要有千年以上的历史吧”
“历史不错啊，这座确实大殿建于唐代。”
“啊，唐代，这么牛逼？”
要知道现在华夏最古老的建筑，也差不多是这个时代前后的了。
李长生在感叹之余，扯了扯雷聚泽的袖子，发出了一点疑问。
“师兄，你不是说，崂山是在五百多年前门徒才开始多的吗？”
“对啊，确实如此，怎么啦？”
“之前咱们崂山走的都是精英路线，一代也就四五个人，少的也就两三个甚至于独苗，对吧。”
“嗯嗯，没错，那会咱们虽然人少，但是个个都是高手。”
“那建这么大的房子干嘛，在里面开个会都带半天回音”
“额……这个吗，反正对于修炼者来说建房子不用一点点的动手干，用法力控制一下就好了，所以建的大一点。”
“我认为正是因为人少，所以才建的高大”
张灵运这会说出了自己的见解。
“额……洗耳恭听。”
李长生疑惑的说道。
“人少，但是毕竟是一个宗门，且是一个历史悠久，人均实力强于江湖的门派，自然要有门面，虽然人不多，但是该有的威严一点呢不能少，所以建筑，尤其是正殿，更是一个宗门的精气神所在，自然要高大。”
“要来如此，明白了！”
李长生发出了赞叹。
“那这个大广场呢？”
“这个是后来建的，就是五百年前那次人数扩张的时候才建好的，也不麻烦，一个人拓地，一个人磨石板，一个人铺，不到三天就完事了。”
“牛逼我靠，这么大的广场才三天？”
张灵运拍拍李长生的脑袋。
“毕竟有法力。”
“好吧”。
三人一边说着，一边走着。
最后到了大殿中。
“我靠，这大柱子。”
看着眼前巨大的顶梁柱，怕是三个自己合抱也抱不起来，而这样的柱子，整整九根。
“呃呃呃，师兄……这大殿是唐代有的对吧？”
“对啊”
“这琉璃瓦，还有这九根大柱子……有皇帝那会……呃，不算僭越？”
“哈哈，皇帝算个屁！”
张灵运笑了两声，好像被李长生的蠢萌给逗笑了，然后斩钉截铁的说出了自身的想法。
“啊？”
李长生觉得很奇怪，他认为张灵运经历过封建时代，他可能多多少少都会有点时代的影响。
“太听话，成不了高手。”
张灵运淡淡的说道。
“别太迷信。”
雷聚泽补充了一句。
本来李长生还觉得没什么，但是听见的别太迷信这句话顿时有点绷不住了。
一个道士跟你说别太迷信，太扯了。
“龙脉是存在的，谁先占了谁是皇帝，我说的别太迷信指的是别迷信那些狗屁士大夫说的话，什么天子，什么狗屁的天命，天命靠争，天子靠的是兵强马壮，兵强马壮才是天子，不然，也只是一堆臭肉，被人一刀捅死的臭肉。”
张灵运颇为厌恶的歪了歪脸。
“皇帝是天下最大的贼，历史上不管什么明君也好，昏君也罢，都该杀，没有他们，老百姓一样可以活的很好，更好！”
“就如同现在。”
李长生补充到。
“对，就如同现在！”
“人性与权力的结合催生出了太多太多的怪物，以至于到后来在那个位置上出现在一个正常人之后也会被人歌功颂德，称为圣君，明君，都他娘的是狗屁！”
此时，一个好听但是却略带凌厉声音从大殿中传了出来，一个看起来也就三十多岁的坤道，从大殿中走了出来。
面容姣好，生着一张略微圆润的鹅蛋脸，双眼皮之下是一对锐利的杏眼，头发盘在脑后，用一根朴素的木簪挽着，灰白的道袍遮不住凹凸的身材，身材高挑，少说也是得有一米七，手上搭着一根拂尘。
正是典籍长老，李心素。
到现在，崂山派五位三花聚顶及以上的人已经出现了三位（老道爷不算）。
张灵运——五气朝元初期。
雷聚泽——三花聚顶巅峰。
李心素——三花聚顶中期。
“掌教师兄今日怎么有兴趣聊起这个话题了？”
“哈哈，师妹啊，这不是在给长生讲讲修炼者对于皇帝的看法吗。”
“长生？”
李心素眨了眨眼，看向了一旁高大的青年，原本有些凌厉的双目马上温柔了下来。
“呀，长生！小长生回来啦！都长这么高啦！”
“哈，哈哈，李姐姐，好久不见，又变漂亮了，哈哈哈哈。”
没错，李长生管李心素叫姐姐，而不是长老。
“嘴巴真甜，跟过去一样”
李心素笑的很开心，抬手捏了捏李长生的脸，李长生只在原地傻笑。
李长生很怕这个人，跟面前的美妇人“亲归亲，但是，怕归怕。
李长生小时候虽然老实，但是再老实也是个孩子，总会做出很多奇怪的事。
比如用善渊老道的茶杯给小狗当饭碗。
比如悄悄往张灵运的枕头上放屁。
比如把雷聚泽的胡子薅下来贴在自己嘴巴上。
以上这些事都是年幼的孩子对世界的尝试，都得到了相应的教育。
但是李心素不一样，其他人对李长生进行口头教育，但是李心素会在口头教育之后对李长生进行棍棒教育，对了，顺带一提，就连用善渊道人的茶杯吃饭的小狗都没能逃走，李长生一起受罚了。
所以李长生是真的怕她，但是也真的亲近她，因为李长生对历史的喜爱确实是她培养起来的，因为那会就是李心素带着李长生读书，写字。
读的书，就是是历史书，自此，李长生对历史的兴趣一发不可收拾，越来越痴迷，直到现在。
“这次的入门大礼原来是给你准备的，还轻了那么多人来观礼，我道是谁有那么大的面子，是长生你的话，那就不奇怪了。”
“好了师妹，叙旧的话一会再说，带长生进去属熟悉一下他明天的流程吧。”
“知道啦知道啦，师兄你好没人情味。”
李心素斜睨了张灵运一眼，显得颇为不满。
张灵运笑了笑，耸耸肩。
于是，一行人进了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