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演戏给看戏的人
顾七进屋看见李喻之坐起来有些紧张,他连忙将手里的东西放下,“表哥,你喝了莲子羹怎么不躺下歇一会”,他说着拿了一个枕头放在了李喻之的身后,“表哥,你一下午喝了这么中药,刚刚又吃了尘倦送的莲子羹,你现在还能吃下去东西吗?”
“能!”李喻之坚定的开口,整个下午王大夫都待在这里,那些汤药只是煮了迷惑别人的,除了那碗驱寒的汤药,其他的都进了后院那棵松树的肚子里,“刚刚尘倦他就给我送了一点点,别看那个碗大,其实他还没装你那个小碗的一半呢!”
“啊?”顾七撇撇嘴,看了眼桌子上的小碗,又想了想刚刚尘倦手里的大碗有些嫌弃的开口,“尘倦公子真会送东西,那么一点东西,用那么大一个碗干嘛?”
“你笨呀。”李喻之点点顾七的脑袋,“当时是羮凉的快了,他说那是刚出锅的,碗大些凉的快,可不就不烫了。”
“也是。”顾七说着就把桌上的粥和红豆饼端了过来,“表哥,你吃那么多药,现在吃些清淡的,腿断了没事,还活着就好。你流了这么多血,我让厨房煮的红枣桂圆粥,补血的。”
看着顾七这样小心安慰着他的心,李喻之一时说不上来话,他端着碗有些难受,顾七对自己这样好,是不是不应该骗他。
“表哥,快吃呀。”
“哦哦,好。”
李喻之喝了几口,又吃了一口红豆饼,他看着顾七殷切的目光喉咙有些堵塞,但终究他还是开口说到,“小七呀,表哥跟你说件事,你别生气,成不。”
顾七一直在盯着李喻之吃饭,他根本都没在意李喻之说了什么,就开口回答,“什么呀表哥,有什么你就直说好了。”
“其实。。”李喻之看着憨憨的顾七,紧张的咽了咽口水,他的眉头皱成一团,手里的碗被他摩挲的发出声音,他低着头,开口道,“其实,小七呀。”说着他掀开了被子,大有一副置死而后生的模样,“小七呀,表哥的伤都是假的。”
“哦。”顾七很不在意,但只是一瞬间,他扭过头瞪大双眼盯着李喻之,语气中带着满满的不可置信,“什么,假的!”
“昂,这就是我们想出来对付丞相的法子。”李喻之硬着头皮在顾七审视的目光下点了点头。
“你不是吧,李喻之!”顾七气的直接站起来插着腰,“你对付丞相的东西拿来对付我是吧?你看我吓成那样你高兴呀!?。”
“不是不是”,李喻之偷偷看了一眼旁边气的直转圈的顾七,完了,真生气了,印象里小七可只这样连名带姓的叫自己一次,上次小时候还是自己把大理石少卿女儿欺负哭冤望给小七。
那时候舅母可给顾七一顿好打。
顾七最怕二舅母,当然了,自己也怕,二舅母是武将之女,一身都是蛮力,幸好小七像二舅。
“吾发誓,你来之前周海给我一掌敲晕了,我真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
顾七气的实在是说不出什么话来,他拿手指了李喻之好几次,语气有些发抖,半天就说了一个你你你。
李喻之连忙笑扬起笑脸,“小七你别生气,事情是这样的……”
“不是吧?”顾七更气了,“柳千山那狗东西胆子这么大,敢害表哥你。”
“小七,你别生表哥的气了,你也知道,你是一个真性情,又善良温柔的人,表哥现在都跟你说实话了,你别生气了成不。”
谁知道顾七只是摆摆手,“表哥你这说的就不对了。”他递给李喻之块新的红豆饼,他知道自己虽然和李喻之关系好但是也不能太过放肆,上位者可以对你不忍心或者是疼惜爱惜你,但你要懂事,不要得了便宜还卖,最好还是见好就收,“再怎么说你也要和我提前说一声呀,你不知道当时你那一身血可吓死我了。还有你知道吗?表哥你知道吗,当时你就这样”,说着他头一歪,“可给我吓死了,我以为你真死了呢!”
见到顾七的模仿李喻之嘴角抽搐,他呵呵假笑两声,又伸手拍了拍顾七的肩膀,“回京让外祖母给你涨得月俸。”
“那成。”顾七笑的这么开心。
李喻之也跟着笑,小七真的很好哄,善良又可爱,说着,他又想起来刚来北牧时他拿着剑吓唬尘倦他们的样子,真是纸老虎。
……
看着慕明深得令后彻查慕府的举动,慕星雨给张夫人写了封信,希望他们借此机会也把将军府洗一洗,把那些污垢洗干净。
这样来之不易的几乎张夫人可不会放过,她把看完的信扔了了炭盆里,火焰突然一下子窜的老高,“静香,去把老爷请来,就说我有要紧事找他。”
“是,夫人。”
张夫人冷笑着开口,“柳千山,我一定会找你把账算完的,你这个老东西,可要活着等我刮了你。”
不怪张夫人这么厌恶柳千山,去年,张珍珠刚好十三岁,张将军带着一家子去京城参加年关的宫宴,柳千山的小妾看到了张珍珠,竟然动了把她嫁给自己远方侄子的念头,可那个侄子腿瘸就不说了,才不过十七八的年纪,就已经是全京城都知道的混账东西,幸好是张夫人机智,及时把陈岳推出来当了挡箭牌,自己的掌上明珠得此耻辱,张家人都憋了一肚子气,张家大朗气的当时就要提起枪取了那混账的狗命,还是张夫人拉了半天才拉住,幸好另外两个儿子都在西面齐离边境守着,没回京参加这场宴席,不然张夫人和张家儿媳两个人可一下子拦不住四个大男人,张将军和张夫人已经四十岁,大儿子今年已经二十二,二儿子二十,小儿子十七,他们一大家子盼了好久才盼来张珍珠这样一个宝贝闺女,现在就算是张珍珠三岁的小侄子都知道姑姑是家里最最最受宠的人。
两家联手,很快查到慕家的疯马来自张家,不过四五天,就把那些眼线拔的一干二净,慕府还好,不过就是三四个外院小的虫子,到是张府,一下子搞了十几号人,就连张将军身边的侍卫都有一人是丞相的眼线,该说不说,幸好张夫人和张将军密谋事情的时候大多数是悄悄咪咪在卧房,就算不是,也都是撇去随从的。
不过在此期间,李喻之还演了一场好戏。
在第二天张将军带着夫人来看李喻之。
刚到门口,就听见里面噼里啪啦的声音。
屋内,满地的陶瓷碎片,李喻之拖着一条流血的腿爬了半个卧房,“别管我,滚,给我滚。小七你别拦我,让我死,让我死!”
“殿下,可不行呀!死啥呀,好好活着都多好啊。”
不得不说李喻之是正确的,现在的顾七正在房间里喝着茶吃着点心配李喻之演习,他甚至挤不出眼泪,拿着茶水往眼皮下面点了几滴。
“腿废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别拦我,小七,剑给我,给我!”
听着屋里传出来的喊叫声,慕星雨悄悄碰了碰尘倦的胳膊,“他是不是有瘾呀?不是说简单点就行了吗?怎么还这么过”
“你就不懂了吧。”尘倦啧一声,“太子表现的越明显,暗处的人才能越开心。”
慕星雨撇了撇嘴走到前面去,不搭理尘倦了,倒是张将军疑惑的开了口,“殿下这……”
“哎。”慕怀南刚叹完气,慕星雨上去掐了他一下,“呀……是殿下的腿。”
他的眼睛里真的浮出了些泪水,虽然没掉下来,但是其实戏到了,他摇摇头,“昨天晚上殿下醒来的时候知道自己腿废了就发了好大的火,王大夫提前留下的安神药我们可是灌了半天才灌下去,可现在你看看,哎……”
慕怀南只是叹气,尘倦红了眼眶,他拉过慕星雨,冲张将军抱拳,“将军,我和星儿去看看殿下。”
“我也去。”
一行人刚进屋,就被眼前的场景吓了一跳,顾七狠狠的抱着李喻之,而李喻之身下,一条从床上延伸下的血迹是那么触目惊心,见到这么多人,李喻之仰起了脸,他的脖子青筋暴起,冲着慕星雨他们大喊,“滚!都跟吾滚!”
慕星雨嘴角微抽,到是尘倦,上前帮顾七扶着李喻之,“殿下,我们好好找,总会有大夫能治好你的。”
但李喻之并不领情,他一下子推开尘倦,“你也滚,都滚,滚呀!”
李喻之的身子又摔到地上,慕怀南叹了口气,他拉过尘倦,“倦儿,我们走吧,哎。”
他们离开的时候看到顾七背对着他们,肩膀微颤,一行人走到院里,沉重的气氛一时无法消散,张将军见状就先行离开了。
见屋外没了声音,李喻之咳嗽两声,躺在地上有些累,“小七,给吾倒杯水,吼得嗓子疼。”
“嗯,好。”顾七实在忍不住笑出声来,“殿下,一会下人还要来清理这些血迹,你要不要赶快换个衣裳。”他把水递给李喻之,“殿下,怎么样?我演的好不好?”
“好。”李喻之站起来坐在床上他闭着眼夸顾七,“你让周海找慕怀南找几个衷心的人,这几日就先在吾这里伺候着吧。”
这样一出戏确实演的不错,那些人往京城送的信就是这样写的。
柳千山看着面前的信,手指一下一下的敲着桌面发呆,面前送信的人直接吓得大气不敢出,过了半晌,柳千山开口问,“吴鑫,你确定看着他腿伤了。”
“回丞相,当时王辉跟着张庆,确实看到了太子腿伤的厉害,他还发了好大的火。”
但柳千山并没有放下心来,他看着书桌上的信出神,这件事太顺利,顺利的让人感觉就像是上天在有意帮助自己,他揉了揉眼睛,现在想这么多也是无益,于是他挥了挥手让吴鑫退下了。
“是。”
话音刚落,南阳大郡主就敲响了书房的门,“千山,我给你炖了雪梨汤,说这么多话,润润嗓子。”
吴鑫见推开门的南阳大郡主,行了一礼就退出了房门。
柳千山扬起笑脸,假装随意的把桌子的信塞进了一旁的书。
南阳大郡主皱了皱眉头,她有些疑问的说,“怎么 有什么要紧事吗?”
“没有。”柳千山把南阳大郡主手里的食盒放在了书桌上,他又随意抽出那封信,“你看,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见柳千山并没有什么隐瞒的想法,南阳大郡主莞尔一笑,“行了,想必这也是朝堂上的事,我一个妇道人家也不懂得这些。”她说着盛了一碗雪梨汤递给了柳千山,她看了一眼折起来的书信,近年来太后和皇后那边给她的感觉好像不是很友好,就连容香这两年跟宫里的容烟容音他们有些疏远了,她自幼在宫里长大,见多了尔虞尔诈,太后是自己的亲嫂嫂,她沉下眸子想了想月前的那场宴会,她看了一眼柳千山,“千山,我姓李不是吗?”
这句话让柳千山愣了一下,他一时间没想到南阳这句话的意思,他稳住心神,“阿宁,你怎会这样问 ”
南阳大郡主闻言笑了笑,她帮柳千山理了理有些歪的外衬,“只是前些日子太后说我现在都没有以前那种潇洒的样子了。”她说着苦笑起来,“近些年我也感觉自己没有以前那么恣意了,这些年你老是早出晚归,我都已经好久没出去跟那些老朋友叙叙旧了,前些日子见到她们,她们打趣我说我现在都已经跟柳丞相一样古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