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十章
无人问津的小巷子里，被冲刷的血流入下水道，油纸伞依在地上。寺玫放学后，最喜欢的，就是穿上供货商准备好的雨衣，然后花上三四百块钱，买下一个小孩，当做消遣。
玫寺道：“这孩子质量不行啊，从哪里拐的？”老板道：“潭州那边，在闹饥荒，卖儿卖女的很多。”玫寺嫌弃道：“啧，这个太瘦了啊，没几下就晕了，怎么玩？”老板道：“小姑娘，你也知道，最近不知道为什么，上头的市查拐卖儿童查的贼严，风波都传到偏地了，这种质量现在五六百都不一定买得到了，知足吧。”她撇撇嘴，皱眉看这个小孩，发起了呆。
半晌后，寺玫问道：“你一会有空吗？我多给你一百，你给我搬家里去吧。”老人道：“行啊，这小子脸还行，多养养说不定呢。”捡起伞，擦干净刀上的痕迹，跟在供货商后边。
走出巷子后，三人大摇大摆的暴露在视野下，手上的孩子被冻得瑟瑟发抖，就连背上的伤口也肉眼可见的肿了。玫寺道：“别给他盖衣服。”老板道：“可是他要是发烧了不好养。”玫寺道：“你盖了衣服他就不会发了吗？”老板道：“随便你吧。”接着她又继续盯着小孩背上的伤口发呆。只说两人穿过船舱，街市，稻田，石桥。进入房子，老人将孩子搁到地板上。
喘口气，寺玫问他，“喝可乐吗？三块一瓶。”老人将水接到手，咔哒。他心想：“嗯，没有被拧开过。”玫寺清点钱，递了过去：“给你，97。”老人道：“行，欢迎下次光临。”
哒，哒，哒，扑通。她走到老人跟前，捡回可乐。说道：“药，不是只有拧开才放得下去的…不好意思啊，夜太长了，今天就提前把老人合集开了吧。”拖住老板的腿，把他拉入地下室。
外面叫得小了，夜里的梦逐渐变得更深了，她再从地下室出来时，才记起地上还有一个。
寺玫拨开他额间的碎发，摸下脑袋，她吓了一跳，心想：“好烫。”点点鼻尖，看他难受得喘息，最终还是将他抱起，放在床上。
光刺破乌云，她一大早就出门，便看到了远处的群山，坚持在云洞投下的光上。她喃喃道：“啊，好累，居然忙活了一夜。”用报纸挡住金光，上面有大片的不知名褐色液体和一排标题，“市第五次慈善会议决定，二胎家庭可享有一张黄金保释卡。”
同桌拉开椅子，大喜，叫道：“寺玫，原来你也有黑眼圈啊。”寺玫回答：“我也是人，为什么不能有？”同桌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在学校里的气质跟公主一样，觉得你肯定经常使用珍珠粉之类的。”寺玫道：“我家里很普通，事情没做完自然就要熬夜了…我想问一下，这附近有报纸摊吗？”
放学后，根据同桌指的位置，寺玫来到摊位，接过报纸，坐在台阶上仔细阅读：“由于世界第一监狱人员满了，所以要不想让罪大恶极的家伙释放就给我交税…报社还是和往常一样有礼貌，要不要去给他们送颗手榴弹呢…可是保释卡要到哪里办理呢？哦，有了。”
“真是难得，”寺玫暗嘲道：“没有去寻找买卖人口的地方，而在派出所张望，我长大了。”踩着文件进了大厅，理所当然，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他，全在打电话，整理资料。听着好像是extreme luxury的富豪又被刺杀了，她抠抠手指，想着：“也正常，反正我们都是臭水沟里的老鼠，他们能修个监狱关人，就已经很不错了。”她大喊道：“我要黄金保释卡。”
刚好其中一个调解员打完电话，把电脑推过去，说道：“身份证号…你弟弟不在了，不能办。”寺玫道：“我还有个弟，他在很小时被拐了，能…”工作人员打断：“先去人口登记处登记，再来这。”
出了纠纷所，她仰望天空，看来上帝的心情也疲惫了，在天边泼下和怀抱一样的颜色。她啧了声道：“明天周末，人口登记不开门…唉，今天怎么又过去了。”
直到天黑，她才推开房门。两天一夜没合眼，实在没精力了，倒向床铺，脸一挨着枕头就睡了过去，完全没注意到身后还有个人影。而且这一觉还睡得很香，一下子睡到大中午。正想再睡会的，但有只调皮小手在勾她的味蕾，忍不住，真的忍不住，开口道：“好香。”
迷糊中睁开眼，便看见前天捡回来的小孩，此刻系着围裙。手里端着两碗米饭，说道；“您醒了，过来尝尝吧，我最拿手的可就是做饭了。”两人目目相觑，寺玫哦声，问道，“你好啦？”萧二壮笑眯眯说道，“有乌拉神伴左右，自然好得快。”寺玫不满道：“什么乌拉神，是我忙了一整夜才让你退的烧好吧。”萧二壮道：“哦！非常感谢，愿乌拉保拥你。”然后做出一些奇怪的姿势，口里神神叨叨的。寺玫赶紧喊停，免得一会儿他还要给自己舞一曲。她道：“很识相嘛，知道你爸妈把你卖了，不要你了。就来讨好我，不过你这名字不好听，我给你改个。就叫以河，你要是敢跑，我马上就把你推到河底。”
男孩正色道：“可是寺玫小姐，非常抱歉，我不想当你的家人，我想回去，我的先生还在等我。”寺玫道：“先生？是老师吗？”二壮道：“是的。”
寺玫疑惑道：“那你为什么不在我昨晚睡着的时候解决我？”二壮理所当然道：“你又没有干罪恶滔天的事，我要是害了你，会被惩罚的。”寺玫道：“小鬼，什么时代了，还信这么幼稚的事，在这个世界，正是胜不了邪的。正义的魅力，只在平行世界有用，你来错地方了。况且你咋知道我没做坏事，忘记自己是怎么被带回来了的吗？”
二壮这才恍然大悟道：“啊，想起来了…”寺玫本想看小孩垂头丧气，可他却毫不在乎的样子，甚至有点敷衍，心生不悦，说道：“饭做的不错啊，刚才说得那么好听，其实在里面下药了吧。”二壮道：“没有，绝对没有。”
寺玫道：“嗯，我知道，我的意思是，既然没下毒，你做饭难道不是让我收养你吗？你刚才是在欲擒故纵。”
二壮道：“你放一百万个心，绝对不是，我是看你回来太累了，你虽然没救，但也没杀嘛。我想着做顿饭再走，也是因为你像我家乡里，经常给我糖吃的邻居大姐。”说罢扬起笑，寺玫却感觉身上起了层超厚的鸡皮疙瘩。
寺玫道：“不对啊，我现在才发现，你口音不对，你不是潭州人？”二壮道：“不是啊，我是佛关人。跟先生游历到潭州的。”
寺玫跑到电脑前，嘟囔道：“等等我查下，佛关佛关。我说呢，佛关连交通都没有，你，你和你先生是走来的。”二壮看她震惊的表情感到不解，歪了歪脑袋道：“对啊，怎么了？”寺玫问道：“你们是苦行僧吗？”二壮道：“不是啊，先生带我看遍世界各地，广做善事，探寻真理，适应当下，是在走圣人之道。”
寺玫感觉cpu都被干烧了，问道：“有意义吗，何必呢？”二壮道：“我的力量很小，或许真的没有意义，但是我不想停下，你可能不知道，我的家乡发生了非常诡异的侵略，一切都没了。先生跟我说，走在这条路上，就是要成为圣人，赶跑敌人，我们才有办法保护他人。至于为什么要如此去做，原因就是桌上的这顿饭，看你投缘罢了。”
梅妻呼出口气，凝成白雾道：“想不到啊，小时候的愿望，还真的实现了。”她蜷缩在小方天地中，表情很是愉悦。
可以前的梅妻却不这么想，对着二壮当头一棒，大骂：“自大的家伙，不准在我面前说这种话！也不准露出那种肉麻的眼神！”小孩脸色突然变得苍白，明显是没好完，可还硬撑着不倒。寺玫看他的样子，一大早好心情全没了，骂骂咧咧道：“懒得管你。”兀自坐回椅子上，端起碗，筷子在桌上使劲一碰，懊悔道：“和这家伙聊了这么久，菜都快凉了。”
只见桌上摆放着鱼香肉丝，酸菜鱼，炒莴笋还有一西红柿鸡蛋汤，红白金绿，色香味俱全。寺玫刚想动筷子，小孩就开口打断他。提醒道：“你刚起来，还是先喝汤养养胃吧。”寺玫桌子下踢他一脚，大吼：“我要你管！”虽然嘴上不留情，还是去拿了两个新碗过来，舀了汤放在嘴边吹吹。
西红柿切的大小刚好，滑进嘴里丝滑，嚼几口跟汤一起落肚又很暖，享受啊。
终于可以落筷了，那鱼香肉丝在她刚起来时就瞄准了。只说那味道，就像百花盛放时不争不抢又格外耀眼的菊。她忍不住称赞：“又甜又香，好吃。”二壮得意道：“对吧，我先生最喜欢的就是我做的饭，唉，但可惜是个脑袋缺根筋的死傲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