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我们村的豺狼虎豹
晚饭陈裴年没回来吃,也没个信儿。
陈子齐心虚打架的事情死活不肯去送饭,本着能活一会是一会,忙揽下看妹妹的活儿,催促许荔枝赶紧走。
豆腐厂。
这个点工人全都下班了,连看厂的大爷都回家吃饭去了,许荔枝看到货车回来了,估摸着他也在。
陈裴年埋头写着资料,忽然听见有人喊他。
他眉眼轻颤,放下笔就出来了。
许荔枝隔的远远冲他招手,被栓在门口的大狼狗吐着舌头摇尾巴,她退避三舍,警惕着随时跑路的样子像只可爱的惊弓之鸟。
陈裴年双手恣意叉着腰,五官噙着笑意出来接她,“没事,它冲你摇尾巴喜欢你。”
喜欢?
被大狼狗龇牙垂着涎喜欢?
许荔枝敬谢不敏激灵摇头,把东西塞给他,要关心的话也统统咽了回去,“我先回去了。”
“不进去坐坐?”他挑眉,盛情邀请。
“不了不了,你在忙我还是不打扰了。”
“不忙,你等我吃完我们一起回去。”
许荔枝有点怵,不过正好没什么人,能聊聊陈子齐的事儿。
“荔枝,过来。”
他忽然蹲下,大狼狗趴在地上乖的跟猫儿似的,许荔枝觉得好玩,但狂摇头,“你能摁住它吗?我跑过去。”
陈裴年轻声窃笑,“没事,我拽住他,它要是咬你你咬我。”
“别了。”
小命就一条,哪儿经得起这么折腾?
许荔枝决定好好珍惜,使劲摇头拒绝,陈裴年见状也不逗她了,手放在狗脑袋上,“好了,走吧。”
她咽口水,撒丫子就往前冲。
“呜——”大狼狗委屈,自己真的不咬人哒!!
它舔舔陈裴年的手,眼巴巴望着他香喷喷的饭盒希望主人施舍点,可惜男人过河拆桥起身就走。
气得它起身仰头“嗷呜”原地打转。
许荔枝捂着胸口,还好自己跑得快。
“我有件事跟你说,你听了不要上火。”
陈裴年打开饭盒,香气四溢,心情不错,“你说。”
“小齐下午被请家长了,跟同学打架,我去把人领回来的。”
打架??
这还是头一回。
陈裴年抓起的筷子放了回去,眸色微沉,“为什么打架?”
“跟砸玻璃的同学打的,窑也是他推的,完了还回学校炫耀被小齐抓了个正着,然后就打起来了。”
“不过没输奥——”
陈裴年正襟危坐,稍稍挪动,修长的双腿自然分开,脚尖对着许荔枝,莫名的严肃。
她赶紧道:“我训他了,他知道打人不对,不过是那个孩子出言不逊在先,在家长老师面前还挺嚣张的。”许荔枝昳丽的脸颊笼上淡淡阴云。
她也是要脸的,被孩子指着脸骂狐狸精,心里不太好受。
“他说什么了?”
“没什么,你吃饭吧。”
那些不堪入耳的脏词不说也罢,许荔枝重归主题,“这事反正你迟早会知道的,就让你有个心理准备。”
陈裴年明白她的意思,“好。”
许荔枝见他没有动筷子的意思,便做了个请用餐的手势。
他双腿倏然往前伸,许荔枝坐的沙发离他很近,男性荷尔蒙的气息压迫,使她不得不往后靠了靠,“怎么了?”
“你还没告诉我,他说什么了?”
她手指压在唇上,娇娇一笑,“食不言寝不语。”
陈裴年被明媚晃了眼,乖乖收回大长腿,侧回身子捡起筷子吃饭。
许荔枝站了起身,轻轻捡起他桌上的意见表,倚着门框,一张一张看得入神。
“随着个体户兴起,人人手里都有了钱,市场产量需求增大,更换设备的确是占有市场率最好的选择。”她忽然道。
陈裴年盖上饭盒,“嗯,我们做纯手工,产量慢人一步,味道可能也差点。”
“手工配比的老工艺不会差,只是现在的人图个新鲜感,生活好了便开始追求牌子品质效应了。”许荔枝道。
等彻底实现流水线生产后,无数人又开始怀念老手工的味道了。
“嗯——”陈裴年认真听她说完,心里有了盘算,消瘦的下颚微微抬起,狭长的凤眸盛着欢愉,“许荔枝同志,你真是上天派来拯救我的女诸葛。”
她噗嗤笑了,谦虚作揖,“一般一般,愧不敢当。”
两人相视一笑,都在不知不觉间离彼此的内心更进一步。
他并没有想象中的高冷,反而略显——风骚。
两人到家后,陈子齐夹着尾巴,大气都不敢喘。
好在他爸只是说了两句,吓死宝宝了,呜呜呜!
许荔枝洗完澡把浴室打扫干净,两个孩子也睡着了,听到敲门声后,她穿好衣服开门。
“咳,我来洗澡。”
许荔枝点点头让开位置,陈裴年看她没像之前穿睡衣,把外套也穿上了,一脚踏进浴室前扭头问了句,“要出去?”
“嗯。”她苦笑指着窗户,“一共就六扇,没几块好的能被砸了。”
而且家里有孩子,许荔枝不能继续任由他这么下去,为了省麻烦她只能等晚上去。
陈裴年皱皱眉,“那你等等,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她拉开抽屉拿出手电筒,婉拒了他的好意。
“你一个小丫头,是真不怕林子里的豺狼虎豹?胆儿挺大。”他舌尖顶了顶腮帮子,流露出几分野性。
许荔枝手一晃,“豺、豺狼虎豹,不至于吧?”
她反驳的很没底气。
现代发展的很快,偷猎者不少,但现在这个年代还是很原生态化的——
实在是太可爱了。
陈裴年没忍住轻笑出声,不怀好意打量着她的细胳膊细腿,“嗯,我们村的豺狼虎豹最喜欢吃小白兔了。”
被猛兽撕咬掉的兔头画面血腥,吓得许荔枝腿肚子一哆嗦,“那,那你洗快点,我等你。”
叩叩叩——
“谁呀?”
破败的房子时不时传出女人的啜泣声,季淑芬小心翼翼隔着门缝往外看。
一男一女。
吱呀——
她惶恐,手足无措,“小许同志,陈同志,你们怎么来了?”
昏暗的屋子内只有一盏油灯供照明,随处可见的窘迫。
季江河从椅子上跳下来,一改嚣张躲在母亲身后。
他怕陈裴年!
“我找你,聊聊。”许荔枝礼貌又客气。
站在她身后的陈裴年指名道姓,“我找他。”
季淑芬浑身颤抖,手滑了几次才从兜里翻出今天五毛钱工钱,“对不起,我就这么多了,能宽限我几天吗?”
两道目光同时望向季江河,森森笑了,“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