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顾景
不可避免，两人陷入了冷战。
那天宋思明上楼后，江觉尘坐在沙发上，坚毅的面容掩饰不了颓唐之色。
他深吸一口气，抹了把脸。
大家都是成年人，知道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怎么也得平复下心里烦躁的情绪，才能确保后续正确的沟通。
于是，在做完晚饭后，他回到了公司。
宋思明认为他们一开始就是错误的，即使他很喜欢江觉尘，也要扭转错误，回归正轨。
江觉尘不属于这里，早晚都要走，异地都不能保证的事，更何况跨国。
自己也刚好可以趁这个机会说分手。
只是可惜，家里的家具，又要重新买了。
不。
最好是换个房子。
然后，就是关于学长那边……
他真的没有想过让蒋海臣听活春宫的意思，他家的衣柜是嵌合式，中间没有任何缝隙，从里看不到什么。
当时在自己有意控制下，他和江觉尘闹的动静声音很小，就算耳朵再尖也只能偶尔听见几声不清不楚的喘息声。
眼瞅着明天又要上班了，宋思明深感自己真的无容面对学长，去解释这件事。
说来说去，一开始，自己就不应该休息。
啊啊啊啊啊！
宋思明痛苦地扶着额头，一晚上，没敢出卧门。
几日后……
“宋宋？蒋老大叫你过去呢，你怎么还不动啊。”
“我在思考。”
“哎？思考什么啊？”
李佳瑞头凑了过去，好奇地问道，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见宋宋一脸严肃地想着一件事。
“思考如果我现在去提辞职，蒋总会不会同意。”
“宋宋。”李佳瑞把头撤了回去，严肃地叫了声。
宋思明瞧过去，见她正襟危坐的样子，看着自己说道：“现在市面上，你能找到一个福利待遇这么好的公司，可不简单了，你知道的，大多数的公司，可没这么良心。”
这些道理，宋思明不是不懂，哀叹出口气，要不是情况特殊，他能待这儿，待到变成骨灰。
“不过…”李佳瑞说道。
“如果这是你想要的，那就大胆地去做吧，宋宋。”
“不试试你怎么知道他会不会同意呢。”
…
“我想辞职，学长。”
宋思明将一早准备好的辞职信，递给办公桌另一头的人。
蒋海臣一眼没看，盯着他，问：“为什么？”
宋思明回答地很平静，眉眼不抬，诚恳地道出：“我觉得我目前的状态不适合工作。”
“需要一定的时间调整，具体多久，我也不确定。”
蒋海臣说了声好，但不知道好的是什么。
宋思明疑惑地看过去。
只见他双指交叉，放在翘起的右膝盖上，后仰着，靠在椅背上。
“我可以给你足够的时间去调整，但你要告诉我…”
“是不是因为那天的事，让你觉得别扭了，所以才想离开。”
宋思明眉头不自觉一皱，学长说的的确有这方面的原因，但更多的是，他想处理好自己的问题再出来安心工作。
而绝非现在这样，变成一只无头苍蝇。
见宋思明不说话，蒋海臣以为自己说对了。
其实，在那天之后，自己好几次尝试找过宋思明当面说清楚，可他一直躲着自己的话头，面见了，话却没说几句。
在进衣柜之前，他是万万没想到，原来宋思明真的谈了对象。
还是个男的。
蒋海臣清楚地记得，那道声音是谁发出来的，脑海里，那张挑衅的、冷傲的脸记忆尤深。
“为什么是他。”他问。
“你们相差太多…思明，你该知道，你们不会有好结果。”
宋思明的眼睛恹恹，没有以往的眼神光，反倒有几分黯然。
自己清楚是一回事，从别人口中说出来又是一回事。
他闷闷地回应道：“是，学长，我知道，但现在我需要修订这些错误，所以没有精力再为公司创造价值了，这封辞职信……麻烦你，一定要收好它，谢谢。”
……
“好。”
蒋海臣垂下眼眸，收下信封放进柜里，“思明，公司永远欢迎你，你无须担心，只是…”
他站起身，走到此时极度脆弱的人的身前，揉了揉他的脑袋。
“只是，在你处理完这一切后，能不能，也给我一个机会？”
宋思明不知道他是以何种表情走出办公室的，但肯定不会是开心。
李佳瑞看他回来了，抓起一把瓜子，边嗑边问：“咋样了？同意了吗，工资怎么给你算的？”
“咋算，肯定还是按公司章程算。”
宋思明收拾着东西，头也不抬。
东西收拾完，蒋海臣出来了，走到他面前：“送你一程？”
“可别。”一听这个，宋思明心里就发慌。
“那你现在住哪？”蒋海臣问。
他可还没忘现在宋思明家里光秃秃的模样。
“我还能愁找个地方住吗？”宋思明拍了拍眼巴巴望着他的李佳瑞的肩膀，尽量带着开心的语气，道：“我走了啊，别太想我。”
李佳瑞抹着泪，水只够浸湿手指的一个关节，撇嘴不舍道：“你还没走，我就已经开始在想念你那张帅脸了，呜呜呜……”
宋思明：……
好，不愧是你，你赢了。
这次，他走得毫不犹豫。
宋思明辞职的消息，他没给任何人说，包括李扬。
新的小区虽然房租高了不少，但好在里面家具齐全，不需要再置备新的东西。
在宋思明搬来的第一天，他就看见一个高自己半截脑袋的、大学生模样的男生进了自己对门的门。
开门时，他好似注意到有人在看自己，修长的丹凤眼眼一下瞥了过来，见宋思明呆头呆脑的，手里的钥匙停顿一瞬接着继续开了门，走了进去。
“啪。”
门关上了。
宋思明扶在楼梯口，迷蒙地睁着眼。
他怎么感觉这个邻居不是那么好相处的呢。
接下来几天，他推翻了自己一开始的结论。
辞职居家，他每天都能听见对门的动静。
现在的小孩，都不上课的？
宋思明无趣地翻看着手机。
江觉尘的联系方式已经全被他拉黑了。
再也不用面对每天叮叮咚咚的来消息的提示音，他感觉心情都好了不少。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一阵敲门声响起，宋思明坐起身，望向门口。
“谁啊？”他警惕地问道。
“你好，我是你对面邻居，顾景。”
在宋思明忙着招呼新邻居的时候，另一边……
“砰！”
贵重的瓷器被人摔落在地，瓷面与地板的接触，让其发出巨大的声响。
一旁的猫狗惊叫起来，一只黑白色的大猫叼起不足自己一半大的小黑狗，撒腿就跑。
这个人类的脾气，它是一直知道的。
巨大而空旷的客厅，传来一声隐隐怒嚎的声音。
“好啊，好啊，宋思明，我看你能跑到几时！”
“顾景，这儿！”
宋思明朝不远处四处张望的人挥挥手，顾景顺着声音瞧见了，小跑了过来，热情地招呼：“宋哥！”
宋思明拍了拍他身上的灰尘，问道：“你叫我出来什么事啊？”
他本不想出来的，外面又冷又无聊，不如在家舒服，奈何在顾景软磨下，答应了。
结果自己都到了，叫自己的人还没出现。
顾景带给他的第一印象是特别不好接触的类型，没想到后面几天，两人越接触越觉得合得来。
他的性子内向，顾景和自己一样，但仅限于对不熟的人，越熟悉越跳脱。
譬如这次，瞄准了自己整日在家无所事事的特点，干脆拉着一起，去心仪已久的密室逃脱玩。
用顾景的原话来说就是，一个人去太没意思了。
“你不去跟你班上同学玩吗？”宋思明问。
“不去，”顾景摇摇头，纳闷地说道：“他们都不跟我玩，说我高冷不好接触，真是奇怪，我高冷吗？宋哥，你觉得我高冷吗？一点也不好吧。”
宋思明真的很想点头说是，毕竟第一次见面，自己也的确是这么想的。
余光瞥见了顾景满是期待的眼神，硬着头皮假笑道：“对啊，你一点儿！也不高冷，真的！”
顾景笑嘻嘻地走在前面，宋思明无奈地走在后面。
两人一路有说有笑。
浑然不觉，他们的对话，已被有心人听了全程。
顾景推荐的店家主营的密室逃脱是大型副本，场地几乎覆盖一个村镇，同一参与的人，粗略计算都有超二十人，基本都是和小伙伴结伴而行。
宋思明抽完签，换好工作人员带来的装，顾景也换好服饰站到他旁边，宽肩瘦腰，很好地诠释了什么叫，人帅穿什么都是帅的。
一行人都换好后，工作人员很快离开了。
“这咋玩？”
宋思明摸不着头脑，他还是第一次玩这种大型本。
顾景摸着下巴，仔细回想当初看过的视频讲解，道：“看攻略说，每个人的身份都不一样，需要你去接触周边的本地人，根据他们提供的线索，推断出你的职务和任务，”
“里面明线和暗线很多，就连晚上的都有，所以……宋哥，不好意思啦，麻烦你陪我玩几天，钱我出，起码得让我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嘛。”
“钱不钱的无所谓，最重要的是，你不上课啦！几天呢！”宋思明被他说的时间吓了一跳，一脸不可置信：“几天！”
要知道当初他连逃一节课，心里都打鼓更何况这家伙还几天！
“对啊。”顾景点点头，恍然想起来一件事：“宋哥，难道我没跟你说过，我现在是实习阶段了吗，到时候随便盖个章糊弄过去就行了。”
“能行吗？”
“怎么不行。”
顾景一把揽过他的肩膀，跨着大步，在老旧的青砖石瓦走动起来。
伴随着街边两侧叫卖的声音，两人慢慢隐没在人群中。
……
一天很快过去了。
客栈里，顾景和宋思明坐在床边，互相复盘，今天的情况。
顾景找出了自己的身份，是奉县令之命，潜入安响镇，调查钱千金失踪案的捕快。
而宋思明，是钱家长子派来协助调查的心腹家臣。
镇上所有人都不认识他们，全靠东拼西凑。
宋思明拿着身份卡，不明所以：“所以我们都是正义的一方，现在只需要调查真相了？”
“不一定，”顾景也在思索，今天一天下来发现的线索，信息都太过片面，要不是身上自带的调查令，摸到现在估计都不知道自己是谁。
宋思明也拿出印有钱字的腰牌，一天都在听街坊关于钱家千金失踪案的猜想和八卦，自己已经都要炸了。
唯一有用的消息就是，钱家千金在这里有位情郎，但是在千金失踪后，莫名消失了的何桢。
不排除何桢行凶后，为了躲避官兵追捕，而偷天换日，换了新一副面孔的可能。
顾景翻出自己的那张调查令，展开放在桌面上，上面印有红色的印章。
他指着一行字解释到道：“宋哥，你看，这里很明显说了钱家和县令有利益纠葛，其深远程度远超我们想象，用官商勾结也不为过。”
他顺着那行字，继续道：“但现在，明显是县令一方被压一头，千金失踪案，极有可能是，县令为了继续控制钱家干的事。”
“否则不会只有我在暗处，而其他官兵在明处，我，或许就是被他派来扫清其他非官兵调查人的人。”
“你的意思是…县令是坏人？而我其实是钱家派来监视你的？”宋思明脑子都要烧了。
“对也不对。”顾景点了点头又摇头，自己说的一切，都是建立在猜测上面。
就算凶手不是县令，他们的任务也肯定不会是表面上那么简单。
第二天一早，两人出了门，看着四周的场景，恍惚间，还真以为自己回到了古代。
两人接着打听，一直到中午，也无甚结果。
宋思明抱着热乎乎的糕点，边走边吃，这个本如果不是特别注重剧情的人来，其实还可以当个游玩的景点。
反正副本开启时间只维持五天。
走了老长时间，顾景也饿了，“宋哥~”他叫了声。
“嗯？咋了？”宋思明嘴里还有一点，歪着头，边走边看他。
“给我也来块。”
顾景伸出手。
“你不是不吃甜食嘛？”
话是这么说着，但宋思明依旧递了一块过去。
“唉，饿了。”
糕点没多大，顾景两口下去就没有了。
宋思明那也只剩一袋碎屑，干脆提议道：“要不随便找个馆子吃，不是有电视剧说过嘛，馆子是消息最灵通的地方。”
“对哦！”听见他说的话，顾景一捶手心，眼睛放光。
自己怎么就没有想到！
“快快快，宋哥，说不定咱们还能碰到其他玩家！”